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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棍大师董其昌(2)

来源: 未知 作者: 沈海清 时间: 2013-08-12 阅读:

望着步履蹒跚的陆老爹,陆绍芳不由叹息道:“三十年前,海刚锋(海瑞)曾经预言,‘为官者敛怨军民,民今后得反之也’!”

却说董祖常回到府中,向董其昌说了经过,董其昌道:“既然那陆老儿不肯答应这桩婚事,我儿得提防陆云丰和那绿英姑娘出逃私奔!”

董祖常会意,道:“待我多带人手,守住大路小道和各条水路船埠,只要遇见绿英,就把她带来!”于是点了几十名家丁,守住各条路口和河埠。

果然,当天半夜,陆云丰和绿英刚刚上了一条小船,就被董祖常截住。混乱中,陆云丰被董祖常推入河中;绿英一见,便要往河中跳去,被董祖常一把揪住。管家陈弘元用一根绳子将绿英绑了,强抢回府。

绿英被抢入董府后,不吃不喝,成天哭泣。这天傍晚,月儿笑吟吟地端了一碗粥进了绿英被困的房间。

绿英道:“你不用劝我,我是饿死也不会吃董老贼的一口饭菜的!”

月儿装出一副清纯的样子,嫣然一笑:“绿英姑娘,你难道不想出去和陆云丰团圆?”

绿英一听,眼泪就出来了,她哭着道:“陆云丰已经被董祖常推入水中,我也不想活了!”

月儿道:“傻丫头,推入水中就一定是死了啊?你先把粥吃了,今晚三更,我来带你到后院,帮你逃出去见你的情郎丰哥哥!”

绿英一听:“他没死?”

月儿笑道:“没死!”

“你没骗我?”

月儿笑得更甜了:“傻丫头,我和你一样,也是被老贼抢进董府的。只是我的情哥哥拿了董家三百两银子,另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就把我给忘了!”

于是,绿英吃下月儿端来的那碗粥,只等三更到来,好逃出去和陆云丰相见。

夜深人静,绿英迷迷糊糊间,只见陆云丰进了房间,当下两个人拥在了一起。

第二天天刚亮,绿英悠悠醒来,才发现自己赤身裸体,旁边躺着同样一丝不挂的董其昌。

绿英知道中了董其昌和月儿的计,当下大叫一声:“丰郎,我来了!”一头撞向廊柱,顿时头破血流,一命归西。

丧心病狂“剥裤捣阴”激众怒

陆绍芳得知绿英被董其昌强抢入府,三天后又暴病死去,非常愤慨。但他知道董其昌是朝廷大员,当地官府也奈何他不得,便经常和友人说起董其昌强抢民女的事。地方上的老百姓早已对董家的恶行满腔怒火,于是有人根据董其昌唆使二儿子强抢民女的事实,编了一个故事,将之写成曲本,题目叫《黑白传》,并让一个说书艺人,名叫钱二的盲人到酒肆茶楼到处说唱。

《黑白传》第一回的标题为“白公子夜劫陆家庄,黑秀才大闹龙门里”。原来董其昌号思白,他的二儿子董祖常夜劫绿英,大闹陆家庄。而陆绍芳因长得黑,于是,编故事的就以此为开篇。那说书人钱二到处说唱这个故事,没多久就传到了董其昌的耳朵里,董其昌恼羞成怒,便一纸诉状告到松江府,要求缉拿写曲本的人。按大明历法,诽谤朝廷官员,是要治罪的。官府便将钱二捉拿归案。那钱二是个盲人,靠在酒肆茶楼说唱为生,一番审讯,钱二招认,只知道《黑白传》是一个秀才捉的笔。

本来,说书人钱二被拘,董家的面子也扳回了,此案也可以结了,但董其昌却非要找出写曲本的人,便决定由董家自己来追查这桩案子。

董祖常对董其昌道:“必定是那陆绍芳动的笔杆!”

董其昌想了想,道:“陆绍芳没这么蠢,他会把自己给写进曲本?”

最后,董家父子经过猜测,断定《黑白传》的曲本是一个与董家有隙的秀才范永昶所为。于是,董祖常带管家陈弘元把范秀才抓到董府。

范永昶被抓进董府,强迫和钱二一起跪在董家大堂对质。虽然受尽凌辱,但范永昶死活不肯承认是自己写的《黑白传》曲本。为了表示不是自己所写,他还由董祖常带着到城隍庙向城隍菩萨起誓,为自己辩白。

明清时期,乡人有什么冤屈之事,如到城隍庙菩萨面前起誓,就已是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但董其昌父子仍不肯放过他。范秀才实在受不了董家的凌辱,最后一头撞在城隍庙前的石阶上,等范家将范秀才抬回家里,已经咽了气。

范家和董家虽然一向不和,但却是有一层姻亲关系的。原来范永昶的儿子娶的是董其昌的侄女。范永昶的老母这年已八十三岁高龄,仗着自己的辈份高,不肯咽下这口冤气,于是,和儿媳龚氏、孙媳董氏带着一群女仆,身穿孝服,到董府讨公道。

董其昌一听范家来闹事,不由大怒:“真是反了!这范永昶是他自己撞石阶而死,与我董家何干?”

董祖常道:“如果不给这些妇人一点厉害的,我董家在华亭的脸面何在!”

董其昌手捋三绺长须,阴沉沉地点了点头。

范永昶的老母一行人哭哭啼啼,刚到董家大门口,就被董祖常和陈弘元带着一群家丁截住了。不但砸了她们的轿子,还将这群妇女拖进大门,毒打了一顿。董祖常还嫌不解恨,对着管家陈弘元的耳朵嘀咕了几句,陈弘元淫笑着点了点头,便指挥家丁将这群号哭的妇女拖到董府隔壁的坐化庵中,剥去衣裤,用棍捣戮阴户,最后再将这群赤条条的妇女拖到坐化庵大门前示众。

三天后,范永昶的儿子范仲秋,也就是董其昌的侄婿,以一纸“剥裤捣阴”的讼状,将董其昌父子告到了松江府。

董其昌有三个儿子,长子祖和好色成性,经常出入妓院。次子祖常为虎作伥,曾多次强抢民女,供父亲淫乐。三子祖源的妻子徐氏是大明首铺徐阶的玄孙女,又是苏州府申泯的外甥女。申泯也是万历的辅臣之一,祖源娶徐氏时,奁资极盛。万历三十一年,祖源在娶亲前,为了扩建宅院,强征周边民宅,对于那些没能及时迁居的民房,竟指使奴仆上房揭瓦,强拆民房为自己建造了二百余间豪华的楼台亭榭。

对董家父子的暴行,一些秀才也曾以董家父子及家人“封钉民房,捉锁男妇”的罪名向官府鸣冤告状,但董其昌靠着自己的势力财力,轻易就摆平了这些事端。
 

这次范仲秋的一纸诉状,松江知府便按老规矩,又给压下了。

民抄董宦火烧巨厦泄众愤

“剥裤捣阴”和“裸妇示众”,都是在公开场合发生的。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而官府的庇护和不作为,终于使民愤越积越厚,特别是当地一些秀才,对董家父子的暴行更是愤恨。几天时间,控诉董其昌的小字报贴满了松江城的大街小巷。这些小字报词锋犀利,读来令人血脉贲张:

……人心谁无公愤。凡我同类,勿作旁观,当念悲狐。毋嫌投鼠,奉天行讨,以快人心。

问其字非颠米,画非痴黄,文章非司马宗门,翰墨非欧阳班辈,何得侥小人之幸,以滥名门!

其险如卢杞,富如元载,淫秽奢侈如奸恶董卓,举动豪横如盗跖流风,又乌得窃君子之声以文巨恶。

无罪而杀文士,为淫而抢少女,已应进诸四夷,戍首而伏诛,尚须枭其三孽。

……若再容留,决非世界。公移一到,众鼓齐鸣,期于十日之中,定举四凶之讨。

从三月初十到十二,各处大小字报贴满大街小巷,城乡妇女儿童传唱着“若要柴米强(便宜),先杀董其昌”的歌谣。人们到处张贴声讨董其昌的大字报和漫画,说他是“兽宦”、“枭孽”,那些受过董家欺凌的乡民都投入到声讨董其昌的行列中,甚至连娼妓嫖客的游船上也有这类报纸辗转相传。南来北往的客商,还把控诉董氏父子的帖子贴到了安徽、湖广、川陕、山西等地。

三月十五日,恰好是松江香市,这一天,从上海、青浦和金山等地赶来的进香者早早就到了,进香的百姓拥挤在街道两旁,并把董府团团围住,不下百万之众,骂声如沸,堵塞了道路,眼看骚乱一触即发。这时,松江知府黄芝才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便下令拘捕了陈弘元,当众杖责二十五大板。但百姓仍然不散,要求查办董氏父子。

董其昌坐在豪华的大厅里,长子董祖和走到他身边,道:“松江知府黄芝才携知县吴浩海和秀才陆绍芳求见!”

董其昌一见知府黄芝才,便恼怒地道:“我的人你拘也拘了,打也打了,这些奸民为何还不散去?”

黄知府道:“老东翁,这些人之意并不在董府一个小小的管家。”

董其昌道:“他们想怎么样?”

知府道:“老东翁是不是出面,向大家赔个不是……”

这时,一旁的董祖和骂道:“放屁!我家老爷是什么身份,向这些闹事的奸民赔不是?”

黄知府道:“少爷息怒,你想大街小巷,人不下百万,一旦闹出事来……”

董祖和道:“小小泥鳅,怎么掀得起大浪!再说,你是当地长官,负责地方治安,如今奸民造反,你有责任弹压!”

黄芝才无奈地摇了头,只好和吴浩海、陆绍芳退出董府。路上,吴浩海叹息道:“董大人父子的民怨结大了,这次恐怕要出大事了!”

陆绍芳道:“董大人有权有势有人追捧,做些出格的事也可理解,但想不到一个有如此造诣的书画大家竟会沉沦成这样!”

黄芝才嘴上不做声,心里也在暗暗叹息:难道说大明朝真的要走向衰亡了?

这时,如果董其昌父子能出来认个错、赔个罪,事情也许会有转机,但董其昌在乡里是横行惯了的,他并没有意识到大祸即将临头。为了守护董府,他还让董祖常到打行里雇了一些打手来守护。所谓“打行”,是当时的一个行业,由一些地痞无赖组成,专门受雇于一些有钱人家,为他们大打出手,董其昌请来这些人为董家守门,当然更激起了众怒,双方一接触,几个打手就被潮水般的人群给淹没了。

董其昌无计可施,便让众家丁从围墙内向外泼粪水和抛砖瓦,想以此来驱散围宅的人。没想到不但没能驱散愤怒的人群,反而点燃了怒火,有人攀上董家屋顶,向董宅投砖瓦反击。就这样相持了一夜,第二天,周边府县又有许多人相继赶到,先拔去董府大门前的旗竿,又拆毁董府管家陈弘元坐落在河对岸的房子。这时,董其昌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想派人出去向官府求救,但董府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董其昌只得让三个儿子率家丁守护。到傍晚酉时,有两个少年攀上屋顶,用两卷油芦席点火,先点燃门面房。当时西北风不大,火势也不大,等烧到厅堂时,风逐渐大起来,火也旺了起来。有些愤怒的百姓冲入董府,把一些桌椅之类的抛入火中以助火势。

于是,一夜之间,董家数百间画栋雕梁、朱栏曲槛的园亭台榭和密室幽房,尽付之一焰。大火彻夜不绝。还把他的三儿子董祖源,强拆民房后盖了不到半年的美奂美轮的新居,也一同烧了个干净。

大火烧起,董家奴仆等人早已一哄而散。董其昌想不到这些百姓竟敢真的放火烧宅,急得在大厅上大叫:“这些奸民,真的放火了!我的字画,我的珍宝……”

董祖和和董祖常见大火越烧越近,只得拖着董其昌,从后门仓皇出逃。好在泊在船埠上的一条大船没有被大家注意。董氏父子逃上大船,几个家丁挥起长篙,急急撑了开去。

大火烧起时,地方官多次欲点兵救火,但又怕更加激怒老百姓,引起其他变故,最终还是不敢出去。

这场大火,共烧毁董其昌房屋二百余间;烧毁其三子董祖源宅院二百余间。

几天后,董其昌建造的精致华丽的别墅白龙潭书园楼,也被焚毁。匾额“抱珠阁”为董其昌手笔,被沉于河中,众人都叫:“董其昌直沉水底矣!”

坐化庵正殿上,有一横书“大雄宝殿”匾额,落款为“董其昌书”。众人涌到庵前,用砖瓦掷击。寺僧一看不妙,慌忙爬上摘下。众人边持刀铲削匾额,边大声痛骂:“碎杀董其昌!”

大火熄灭后,董家已成一片废墟,惟独一面朝南的粉墙没倒。陆绍芳想不到原来宫殿般豪华的董府,一夜之间便成了一片废墟,见墙上写着一些辱骂董氏父子的文字,唏嘘间,便忍不住题了一首诗在上面:

福无胎兮祸有期,谁人识得此中机。

酒酣吴地花颜谢,梦断鸳鸯草色迷。

敌国富来犹未足,全家破后不知非。

东风惟有门前柳,依旧双双燕子飞。

尾声

董其昌父子从后门逃走后,从此飘泊于水上。在苏州、镇江和湖州一带,靠当地官衙救济维持,过了半年多时间的船上流浪生活,直到此事平息,才惶惶然回到松江。

遭此一劫,董其昌家产荡然无存,而且声名狼藉,他却没有反省悔过之意。流浪期间,他和三个儿子到处活动拜访官员,要求处罚闹事的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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