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无意升员 1节 收蜎渊,初遇孔丘(2)
眼看接近树林,他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就蹦着跳着,尽情的放声唱着往前跑,真 是快乐到了极点!为了再进一步表达内心的欢乐,他就来个面朝后倒退着往前跳跃,而 且连跳带唱,“真是味儿,真是味儿,我的心里真是味儿!真得发,真得发,我心里就 象湿抹布抹!”万万没想到,当他退着身子跳到树林边沿的时候,竟然一下子掉进一口 大得出格的孤井之中!
井水霎时湿透了他的衣裳,钻心的凉,透骨的冷,加上猛栽的惊吓,使得他感到周 身每一个毛孔都充满着害怕、寒冷和颤栗。他头晕目眩,下不挨地,上不挨天,象在冰 冷的太空,如在黑暗的深渊,飘飘悠悠,上下翻转,心中实在的难受,实在的悲苦!啊, 好一个可怕的乐极生悲!他在水里扎了几个猛子,栽了几个跟头,一连喝了好几口水, 脸都黄完了。等他贴着井壁,伸着脚尖往下够的时候,才知道能够到底。他仰着脖子在 水中站定,比量一下,井水刚过嘴巴儿。他艰难地喘息一阵,无意地抬眼往上一看,忽 见水皮上边的砖头缝里,塞着一个白色的东西。他伸出右手,从砖缝里拿出那个白色的 东西,举到眼前一看,原来是一个玉石刻的蛤蟆,学名叫做玉蟾蜍。“这可是一件贵重 的东西,得到它,如若我能活着出去,可是真有福气。”想到此,觉得心里得到一丝欣 慰,“我不能死,我要争取活着出去!我要带着这件宝物活着出去,这宝物是天赠我的, 应该归我,我要拿回家,除了爹妈,谁也不能对说。我要活着出去,,活着出去!”想到 这,他把玉石蟾蜍揣在怀里,用手扒着砖缝,开始往上爬了起来。
……
此时,井外的另一事件正在紧张地进行。
一群家丁模样的青壮年人,顷刻之间包围了这片树林。一个清瘦机灵的青年指着树 林低声对同伙说:“就钻这里头啦,我亲眼看见他是从这个西北角钻进去的。”他们采 取合围和拉网的形式,让包围圈一点一点地往里收缩。他们一个树扑楞一个树扑楞地往 里搜索前进,直到包围圈缩小得不能再小,而把树林里外全部篦了一遍的时候,也没发 现他们要找的这个人的人影儿。
一个中年汉子来到井边,够头往里一看,见一个人正把大半截头露在水皮上,就大 喊一声:“在井里哩!喂!快来呀!这个贼在井里哩!喊声刚落,七八个家丁一齐向水 井围了过来。
那中年汉子从别人手里接过来一条又长又粗的麻绳,拴着一个青年的腰,提着绳, 把他送下井去。那青年下到井里之后,伸双手狠狠地抓住蜎渊的一只胳膊。井上面三四 个人一齐提着麻绳硬往上拽,霎时把那青年连同蜎渊一起拽出井来。
“你这个小盗贼,快把玉蟾蜍给我拿出来!”一个凶狠的壮年家丁暴怒地向蜎渊大 叫一声。
蜎渊浑身水湿,一张脸青黄得没有人色。他因为刚才连冻带累,已经头晕眼黑,有 点迷糊,加上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事情的深浅,生恐挨皮烂着骨头,心中害怕, 不敢承认,就说:“我没看见什么玉蟾蜍,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承认,给我搜!”
几个家丁不容分说,就往他身上搜了起来。没用几下,就从他的怀里把那只玉蟾蜍 给搜了出来。
“好你个顽固的盗贼!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愿意老实承认,来人,给我吊起来!” 那壮年家丁这样一说,不知当紧,几个鲁莽的年轻家丁,不容分说地把他背剪子捆着吊 到了一棵大树上。惊吓的打击,寒冷的进攻,苦累的折磨,加上又遭捆绑吊悬,如此屈 情,此时的他境况可真算是坏,真算是否呀!
“冤枉,我冤枉!我没偷你们的玉蟾蜍,我真没偷你们的玉蟾蜍!我是个读书的, 我投师回来,走到这里,掉井里啦。我看见砖头缝里有个白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个玉 石刻的蛤蟆,我以为是原来就有的,不知道是你们放的。我不是偷,真不是偷,我亏, 我亏呀!”蜎渊面色苍白,嘴唇青紫,勾着头,挤着眼,忍着胳膊的疼痛和空吊的晕眩, 一口气说了这些。
一个嘴巴上蓄着山羊胡子、上了点年纪的家丁,从他的神情和语调之中好象看出了 什么问题,转身向拥过来的家丁们一挥手,让他们重新钻进树林,继续搜索。那个主持 捆绑蜎渊的壮年家丁,冷笑一声,泛着白眼,一连看了他几下,然后一手按地,斜坐在 青草上,得意地看着吊在树杈上的蜎渊,讥刺地说:“哼,说的倒好听,谁信你的话? 一会说没看见玉蟾蜍,一会又说看见了,前后不照气,假话的漏洞缝也缝不严。你这个 小盗贼羔子,不光顽固,且又狡猾,我看你是不尝够苦头不说实话!你这小盗贼,光知 道偷,而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我来告诉你:这玉蟾蜍不仅是家宝,而且是国宝, 据说是从我们的先王周文王那个时候一代一代传到我们姬家来的。你偷窃国宝,该犯杀 头之罪。我家姬员外,跟当今天子是同姓亲属,老辈子是连里的大官。我家员外,因看 不惯靠亲属关系无功食禄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移家暂隐这风景优美之地而不愿当官。 他老人家德高望重,不合实际的话,不合情理的话,他从来不说。可是只要人家说出话 来,朝廷上没有不信的,没有不从的。你偷窃俺姬家传家的国宝,我家员外说叫你死, 是一句话的事。你说你说实话不说吧?再不说实话,就把你交员外处理啦!”
“我说实话,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亏!我真没偷你们的玉蟾蜍!”
“咦!你还嘴硬!顽固蛋!”因痛苦之中的蜎渊说出话来急声急气,一下冲了这壮 年家丁的肺筒子,他一恼火,唤过来六个打手,每人撅下一个鸡蛋粗细的小树股,掰去 枝叶,照着蜎渊,没头没脑地乱打起来。蜎渊几经折磨,又遭毒打,皮肉受痛,心如刀 绞,苦不堪言,真是否到了极点!又是一个万没想到,就在他否到极点的这个时候,居 然当真出现了泰来。
“找到了!偷宝盗贼找到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几个家丁拧着一个贼眉鼠眼的 家伙往这里走来。这是一个中等个子的年轻人,身穿蓝色单袍,下露红色裤脚,除了头 上没扎牛角而是蓬松着头发,除了那张三角贼脸,其余装束,甚至身材的粗细长短,都 和蜎渊基本相似。“怪不得找不着他,他钻树身子里头啦!”上了点岁数的山羊胡子一 边用手拧着盗贼的胳膊,一边喘喘呼呼地告诉尚不知道情况的家丁说。
“叫他说一遍,叫他把偷宝之后藏宝的情况再说一遍!”一个年轻家丁对大家,也 是对偷宝的盗贼说。
“我偷了你们家的玉蟾蜍以后,跳墙逃走,见后边有很多人追,跑到这树林边上, 吓得不知道咋好,就跳到井里,把玉蟾蜍塞到砖头缝里。我恐怕我藏在井里不保险,就 扒着砖头缝子爬上来,钻进树林,藏到了那棵空心的白果树里头了。”偷宝贼顺从地将 他刚才说过的一段话背完之后,弯腰仰脸地看了大家一眼就又勾下头去。
“押走!”几个家丁拧着胳膊把盗贼押下去了。
主持吊打蜎渊的壮年家丁,见此情形,面现愧色,霎时脸红多大:“亏他了(指蜎 渊),咱亏他了,赶紧给他解绳。”嘴里说着叫别人解绳,自己赶紧爬上树去,将拴在 那里的麻绳解开,把吊在那里的蜎渊卸下。
“吁——站着!”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忽地停在他们的面前。一位精神矍铄的 老人从车上跳下。老人乌衣白裙,头戴紫金发束,脚穿高底缎鞋,一副带着权贵印记的 隐者模样。
他就是那壮年家丁刚才提到的那个姬员外。
员外走到众人面前,皱起眉头,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一下,没有说话。当几个家丁把 刚才发生的情况向他学说一遍之后,只见他眉头渐渐展开,脸上慢慢地布上了慈祥的笑 容,“这就好,找到了就好。可是,”眉宇间开始换上同情和难过的神色,“可是你们 未免太冤枉了这位少年了。你们是怎么搞的?为什么要吊打人家,事到如今,怎么办, 这该怎么办呢?”不知不觉地把责备的目光转到了那个主持吊打蜎渊的壮年家丁身上。
“我,我……”壮年家丁十分害怕,“我给他磕头赔情,姬爷,我给他磕头赔情!” 扑腾一声跪到蜎渊面前。一连给他磕了三个头之后,又伏在地上不敢起来。
姬爷并不急于去唤那家丁起来,而是上前一步,和蔼而同情地伸出双手,搀起蜎渊 的一只胳膊,“这位少年小哥,我们冤了你,这不是磕一、两个头能补偿得了的。我决 定送你一锭金子;再者,你是个有学问的读书人,我要把你带上朝去,请求封你一个官 职。来,先把那锭黄金拿来。”转脸抬腕,伸出右手食指往马车上面指了一下。站在车 夫身边的那位侍从,急忙跳上马车,从一个蓝色的小包裹里拿出一锭黄金,递向姬爷。
当姬爷接住黄金,转脸递往蜎渊的时候,蜎渊心情十分复杂,说不了心里是甜丝丝 的、热呼呼儿的,还是苦不阴的、辣酥酥的,他流着泪大声说:“我不要黄金,不要黄 金!我也不当官,不当官!”
“那你……”姬员外一时不知该当如何是好了。
“我不冤枉,你们没冤枉我!别跪我,赶紧起来!”蜎渊迅速把壮年家丁拉起,用 手擦着眼泪,言而由衷,十分动心地说:“冤枉我了,也冤枉得好!你这一弄,我啥都 知道了!真是乐极生悲,否极泰来!俺老师真是个了不起的人!他啥都知道,他能未卜 先知。你叫他当官吧,叫他当官吧!”
“你老师?……噢。……”姬员外凝起眸子,他似乎有点莫名其妙了。
“俺老师,是的,他姓李,叫李伯阳,人家也叫他李老聃,他中,他真中!他学问 大,又很有德行,这样的人,要是叫他当官,看好不好!”
“李——老——聃,……噢,那好。改日一定前去拜访!”
这位姬爷,轻轻点一下头,慢慢地笑了。
苦县东门里边的大松树底下。李老聃正神采飞扬地讲述着什么,在场的人们听得津 津有味。这里不时响起一阵阵发自肺腑的笑声。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十四岁的蓝衣少年, 忽然之间跪在他的面前:“老师,我对不起你!我没把你放到眼里,我对不起你!我要 拜您为师,拜您为师!”
老聃先生见跪在他面前的这位少年是曾经来过又走了的蜎渊,感到异常惊奇,“咋 着回事儿?这是咋着回事儿?”等蜎渊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之后,他心中激动地笑了: “好孩子,快起来!从今以后,我正式收你为我的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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