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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章 不服气的辽东百姓

且说镇江城南郊,有一个缪家寨,全寨五千多口人,都姓缪。寨主缪晓轩,一生乐 善好施,济困扶弱,被称为缪大善人,活到七十多岁,在后金攻占开原时死去。

缪大善人死后,留下五个儿子。他们是缪立仁、缪立义、缪立礼、缪立智、缪立信。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缪家五个儿子,继承了父亲的家风,平日学拳练武,周 济贫弱,深受全寨人的信赖,连镇江城里都知道缪家寨的仁、义、礼、智、信兄弟五人。

当后金军队攻占沈一陽一、辽一陽一之后,镇江原来的明朝官吏,也随着辽南四卫——金州、 复州、盖州、海州的官员一起,投降了后金。以后,努尔哈赤派来了一个游击官员,名 叫佟养真。他原是商人,投降努尔哈赤较早。

努尔哈赤在辽一陽一宣布剃发命令,很快传到镇江,缪氏五兄弟决心对抗,誓死不剃发。

一天,缪立仁出面,将缪家寨中有头面人一齐请到家中。酒宴当中,缪立仁让家人 抬出白银一万两,向众人说:

“这头发乃父母所生,怎能随便剃一掉?为了对抗这个剃发的命令,咱们要充分的准 备。咱家这一万银子,是父亲一生的积蓄,咱兄弟五人已经商议好了,要献出来作为活 动费用。一方面组织军队,一方面到外地请来有武功的豪杰之士,来帮助咱们起事。请 在座的父老乡亲发表意见。”

有一个名叫缪家驹的年轻人站起来说:

“俺的师父吴华人,是‘长白四快’中的老大,他的武功一精一湛,拳术高明,被称为 擎天手。不久前,他在海州。若能找到他,那三侠也可以找到。是否俺去一趟海州看 看。”

缪立仁当即表态说:

“那太好了!俺早听说‘长白四快’的功夫不凡,若能将他们请来,对俺大有帮助。 那就请你明天去海州吧。”

有个老人站起来说:

“盖州西门里面有一个姓满的父子,有一身的拳脚功夫,父子两人长得奇矮。老头 名叫满小脚,儿子满小手。可以派人去请他们来。”

“俺去请满家父子!”

一个中年人名叫缪小星的站起来说:

“那小脚是俺师父,他儿子满小手为人厚道,功夫也不差,跟俺关系很好,俺能把 他请来。只是俺那小脚师父有一个一毛一病,喜欢搞年轻女人。别看他身材矮小,一精一神可好 呢。”

大家一听,都哄笑起来。缪立仁说:

“那就请你去把满小手请来,不用请你那小脚师父了,免得来了误事。”

这时候,缪立义站起来说道:

“据说复州城里有个武举,名叫陶瑞安,辞官回复州为父亲服丧。如今丧期已满, 辽一陽一已被后金攻占,无任可上,在家闲着。此人原是辽一陽一守军的教头呢,若能将他请来, 咱军队的训练有人抓了。”

他说完之后,老大缪立仁说:

“不知哪位乡亲能前去复州一趟?”

有个白胡子老头说道:

“这个陶瑞安是有些名气,他为人正直。他在复州为父亲服丧期间,在他父亲墓旁 盖了两间草屋,吃住在那草屋里,三年未离开坟场,一次家未回过。复州城里家喻户晓, 都知道他是大孝子。俺看,你自己去一趟吧!”

缪立仁说:

“若没有合适的人去,俺只得自己去走一趟。不过家里的事情太多,要组织护寨队 伍,要打造兵器,要购买医药,要准备粮食,……”

那白胡子老头说道:

“这些事由咱们来分头办理,还有立义他们兄弟四人,你就亲自去一趟吧!”

缪立仁又说道:

“三爷说得对。家里这些事请你老人家多一操一心,催着他们抓紧办。俺明天就前往复 州去。”

大家又议论一会,各自分头行动,也就散了。老大缪立仁又与四个弟弟交待一番, 随即回房休息,一一夜无话。

话说第二天早上,缪家寨里几个人各自行动。缪家驹往海州,去找师父擎天手—— 吴华人;缪小星前往盖州去请满小手,暂且不表。

单说缪家长子缪立仁,准备好行装,告别四个弟弟,又嘱咐他们一番,一个人往奔 复州而去。

一路之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非只一日,来到复州地界。

这一天,走到中午,见前边一道大河拦住去路。这条河很宽,又没有桥梁可过。

缪立仁正在着急,心里想:附近哪儿有渡船呢?他手搭凉棚往河面上察看。

就在这工夫,突然顺风传来一阵野调荒腔的渔歌声。歌中唱道:

烈日炎炎照九州,
一叶扁舟河上游。
大江鱼肥一大江去,
小河虾多小河收。
大江小河无鱼打,
山村野岭度春秋。
南风吹得渔人醉,
强似封个万户侯。

缪立仁顺这声音看去,只见从河旁一人多深的芦苇丛中,荡荡悠悠撑出一只舢板小 船。

小船上两个人,都是渔人的装束。在船头上坐着的一位,中等的身材,肤色黝一黑, 年纪三十开外。头戴斗笠,身上短衣襟,小打扮儿。

后边摇船的是个年轻人,头上没有帽子,长长的头发挽到顶上,用个竹簪别着。上 身穿着凉背心儿,下边灯笼裤子,光着脚,手里搬着橹,不紧不慢,随着身一子的来回晃 动,嘴里哼着渔歌,显得非常悠闲自在。

缪立仁一看,可有了船了。他急忙冲那摇船的一抬手,口里喊道:

“喂——船家!”

那船距离岸边不算远,摇船的听见喊声,扭头冲缪立仁问道:

“做什么?”

“船家辛苦了,请你把船摇过来,渡俺过河。”

年轻的艄公把缪立仁上下一打量,笑道:

“过河呀?你另找船吧,咱们是渔船,不摆渡!”

说完,他继续摇着小船,往河心方向去了。缪立仁一看,急忙招手说:

“哎!哎!船家师傅先别走呀,咱们商量商量不行吗?”

“商量什么?”

“俺有急事要过河去,这河附近,一没桥梁,二无渡船,你叫俺找谁去呀?”

“嘿嘿,真是笑话!你愿意找谁就找谁去,你有没有急事,与俺什么相干?”

“师傅说哪里话,请你帮个忙吧?”

“这兵荒马乱的,谁帮谁去!”

缪立仁只得说道:

“常言说: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时难。请师傅帮个忙,你就只当行个方便了。俺也 不会让你白受累,船钱你要多少,俺就给多少,还不行吗?”

没有等年轻人说行还是不行,船头坐着的那个岁数大点儿的说话了:

“老二,俺看——要不咱就耽误会子工夫,把这个人渡过去吧,你看他直说好的, 再说他出门在外的也不容易。”

“大哥,你是说咱送他过河?”

“是呀,送他过去吧!”

其实,这两人就是冲着缪立仁来的。

他们是这一带水上专干抢劫“生意”的贼人。那个年纪大的叫韩广,摇船的叫庞兵。 这一带水域被他们霸占着,不然的话,怎么连一条船也没有呢!本来,这里的渡口也有 船儿,后来这俩人一来,把他们赶走了。

这韩广、庞兵在这一带独霸一方。要是赶上人多了过河,他们就漫天要价;若是遇 见单独的旅客,就要被他们整死了,来个图财害命。

刚才这两人故意卖关子,一唱一和,做出来迷惑缪立仁的。

现在那划船的庞兵说:

“好罢,大哥既然说话了,送他过去吧!”

他一边说话,一边把船头掉转过来,划到岸边上。韩广把缪立仁上下一打量,看他 的穿戴,浑身衣服都比较华丽,像个有钱的少爷。

这边韩广还在打量着呢,缪立仁纵身一个箭步,跳到船上来了。因为船小,他一跳 上来,那小船儿不由得一歪,只听那庞兵喊道:

“嗨!嗨!你慢着点儿,小心掉下河去,你忙的什么呢!”

缪立仁忙笑着说:

“不碍的,俺掉不下去,咱们走吧!”

韩广一看,缪立仁身后背一个皮包,里面似乎怪沉的样子,大概全是银子。他冲庞 兵一呼嘴说:

“咱们走罢!”

于是,庞兵这才搬掉摇橹,压一浪一摧舟,小船儿直向河心,箭一般地窜去了。

不大工夫,船到河心了。韩广说话了:

“这位客人,常言道‘船家不打过河钱’,这是老规矩,你得给船钱哪!”

缪立仁一听,笑了,说道:

“唔,还有这么个说法,那好吧,反正迟早当不了要给的,早给了早利索,请师傅 讲价吧!”

韩广说:

“那可是无尽无休。说多就多,说少就少!”

缪立仁一听他这口气,心里想:这人一大概是想多讹俺几个钱吧!可又一想,就让他 们多讹几个吧!若不是人家,还过不了这河哩。他想到这儿,随即说道:

“师傅,请你讲吧,不论多少没关系,只要你有价,俺就掏钱!”

“行!听你这么一说,看得出你是个痛快人,那俺干脆就说了。你背后的小包里有 多少钱?”

缪立仁听了,不由一怔:

“怎么?难道说你还想给俺都拿去吗?”

“不错!有多少全丢下!多了哩,俺也不欢喜;少了呢,俺也不烦恼。”

说完,他的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缪立仁。

缪立仁这时才明白:俺今天上了贼船了!转而一想:嘿!你们瞎了狗眼!你也不看 看船上是谁,想要俺的钱也不容易。

于是,他大大方方地说道:

“你要这点儿钱够用么?等俺回家去给你多送点来不更好吗?……”

在他们搭话的这工夫,摇船的庞兵早就停下手中的橹。只见他一伸手,从船舱底下 一抽一出一口单刀,喊道:

“大哥,哪有那么多工夫跟他磨牙!”

他冲缪立仁说道:

“小子!咱明白地告诉你,爷爷就是干这个的,今天不但要你的钱,捎带着还要你 的命哩!”

缪立仁心想:这俩东西心也太狠了!今天你遇上俺,就算是你们撞到一槍一头上了。想 到这儿,他故意笑着说:

“二位师傅,俗话说:山在西,水在东,山水流汇到处通,五湖四海皆兄弟,大家 见面是宾朋。世上只有没见过面的朋友,还有没见过面的冤家吗?”

庞兵听得不耐烦了,嘴里骂道:

“少他一妈一的废话!俺现在只要钱,不认人!”

嘴里骂骂咧咧地,一个箭步跳上前来,挥刀照着缪立仁搂头就剁。

缪立仁一看,这家伙真够野的,心里说,俺不客气了。

只见缪立仁略一闪身,庞兵的刀便砍空了。缪立仁抬起右腿,对准庞兵的软助就是 一脚。

这一脚踢得好快啊,船上的地方又小,庞兵没地方可躲,他斜身一个猛子,只听 “噗嗵”一声,他竟跳到河里去了。

那韩广见兄弟下水了,他一猫腰从舱底抄起一一柄一鱼叉,抖鱼叉直奔缪立仁的颈嗓刺 来。

那鱼叉的头上是三个尖儿,上边的倒须钩锋利无比,被日光一照,明亮亮夺人二目。

缪立仁一见鱼叉刺来了,急忙蹲身下来,那又从他头顶上走过。

缪立仁就势使了个掏心拳,一拳打向韩广的胸口。

韩广未等拳到,遂喊了一声:

“厉害!”

就扔了鱼叉,“咚”!——也翻身跳进河里。

缪立仁见此情景,冷笑道:

“哼!这等的鼠辈,也居然敢出来截道,真是太可笑了!”

如今两个使船的都被打下水去,船上就剩下他自己了。那小船儿正顺流而下,缪立 仁心想:自己又不会使船,这不麻烦了吗?若是这么顺着水流去,将被冲到哪儿去呀? 刚才只顾打,把他们都打到河里去了,早知留下一个划船就好了。

正当缪立仁在后悔不迭的时候,忽然见船旁不远处的水面上冒出来一个脑袋,正是 那个年纪大些的。

那韩广在水里一晃身一子,上半身几乎全露出一水面。只见他一捋脸上的水,说:

“好小子!你也真厉害啊!”

缪仁笑着说道:

“怎么样?师傅,上船来俺交个朋友吧!”

“谁跟你交朋友?你别太得意,船上的地方大小,施展不开。你瞧这河里多宽绰, 有种的你下来!”

缪立仁心里说:俺才不下去哩!俺只会那两下子狗刨,能是他的对手吗?他说道:

“喂!你要不服,你现在把俺送到岸上,咱们好好地分个高低!”

韩广听了,说:

“嘻嘻,想的倒美!俺还把你送到岸上?俺要把你送到龙宫里去喂王八!小子,俺 喊一二三,你就得下来,你信吗?”

缪立仁说:

“俺不信。”

“好!这回俺就让你信!你站稳当了,好好听着,一,二,三!”

韩广这个“三”字刚一出口,那只小船突然左右摇晃起来,越摇越厉害。缪立仁立 脚不稳,一栽身,“咕咚”——就掉进河里。

原来是乘缪立仁未注意,那庞兵在船尾处露出头来,他听韩广喊到三,两手搬着船 板,死命地左右摇晃,缪立仁怎能稳站在船上?

再说缪立仁一掉进河里,他可是一点辙也没有了。只见他在水里噗腾腾,噗腾腾…… 好一阵噗腾,也没有前进多少,反呛了一鼻孔的水。

韩广和庞兵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旱鸭子”。两个人心里可乐坏了,庞兵拍着巴 掌笑着,对韩广说道:

“大哥!让他喝个饱吧!”

边说着,边往水里一坐身,潜水下去,直奔缪立仁。

此时,缪立仁还在玩命地噗腾着呢?突然感觉脚脖子被人拽住了,这下子他可慌了:

“哎!不能——”

他刚喊了这么一声,就被庞兵拉下水里去了。这时,韩广也游过来了,上前用手扳 住缨立仁的两肩头,直往水里摁。

缪立仁这时候可吃苦头了!上边摁,下边拽,一张嘴,咕嘟——喝了一大口水。一 着急,鼻子也呛水了。一连几下,头脑也懵了,两手急得乱划水,眼看就没命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突然,从岸边飞来一颗石子,“啪”的一下,正打中韩广的肩头, 疼的他“哎呀”一声。

紧接着,听岸上传来一声呐喊:

“唉!那是谁呀,竟在大白天里害人!”

韩广半拉膀子又酸又麻,他向岸上看去。这时,庞兵也放开了缪立仁,钻出了水面。

只见岸上站着一个人,年纪约在五十岁左右,身材怪壮实。两人见是一个人,就未 放在心上,那庞兵头一昂,冲岸上吼道:

“喂!你想找死啊!赶快滚开!别来管大爷的事,再嚷嚷,就要你的狗命!”

岸上的人搭茬了,他说道:

“你说什么?要俺的命!你还真是胆子不小!”

韩广被挨了一石子,更气,就说:

“你是不是活腻歪了?要找死,你就下来!”

趁着他们说话的工夫,缪立仅三噗腾,两噗腾,够着那只小船儿,手把着船帮才缓 过来一口气儿。

这时,庞兵说:

“大哥,别理他,咱还干咱们的!”

说罢,他一晃身一子,又向缪立仁扑来。

此时,缪立仁手把船帮,正想要上船。那庞兵已游过来了,伸手就去抓缪立仁的大 腿。

就在庞兵一伸手的工夫,岸上的那人一抖手,“嗖”地一声,又飞出一颗石子,正 打在庞兵的手背上,疼得这小子赶紧把手又缩了回来。

岸上的人说话了:

“哎!光兴动嘴儿,不兴动手儿。哪个人动,俺就打谁;哪只手动,俺就打哪只手。 不信的话,你就瞧着吧!”

说罢,他两手一扬,他两手里还攥着两大把石子呢!

一时间,吓得两人真不敢再伸手了。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的“买卖”会这么不顺当,竟会砸在一个人手里。

韩广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他猜测到这人一大概不是个善茬儿!

庞兵还是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总觉得有些不服气。就冲着那人喊道:

“嗨!你也不过只会打几块石子,没有什么真能耐,有本事你敢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咱下去你就要吃苦头了!”

“别吹!俺看,你是瘸子打架——光会坐着喊,你下来试试!”

那人说道:

“好吧,咱就下去给你看看。……哎呀,不行!这一下去,鞋子不就湿了吗?”

庞兵听了,啊?他还要连鞋子下来!说不定,他的水一性一也不咋样!

那人又在自言自语地说:

“唉!咱要是不下去,岂不是让你小瞧了咱?今天,俺非得下去不可!”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一猫腰从地上薅了几把草,捆成几个草把儿,唰!唰!唰!往 水里一扔。只见他一纵身,双一腿踩着草把,从水上面,嚓察嚓!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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