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萨达姆的战争 12、“二号人物”登顶成峰

　　“在我很小的时候，”萨达姆*侯赛因一次对一位记者说道，“有一个人路过我们村庄，身上没带武器。一位老人走上前去对他说：‘你为什么要自找麻烦呢？’那人不解地反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老人回答说：‘走路不带武器，等于你是在求别人袭击你。带上武器吧，这样才不会流血！’”当萨达姆入主掌握着伊拉克最高权力的办公室时，他似乎仍然没有忘记这个孩提时听到的教训。
　　事实上，他当上总统后的第一个举动就像是一场经过精心编排的戏，关键词是枪决、恐惧以及表忠心。1979年6月16日，贝克尔通过伊拉克电视台宣布退休，回家过着一种出入有武装警卫保护的安静生活。萨达姆继任伊拉克总统一职。他召集了大约400名复兴党成员召开一次会议。会议的全过程通过摄像机记录下来：萨达姆的一些最亲近的顾问坐在前排，其中包括伊扎特*杜里、塔里克*阿齐兹、塔哈*亚辛*拉马丹以及阿德南*海拉拉等人，他们将在未来数年里在萨达姆的政府里担任要职。萨达姆站在一个讲台上，一边抽着雪茄，一边用平静的语气对着麦克风发表讲话。他声称，伊拉克安全机构已经发现了一起由叙利亚支持的图谋推翻伊拉克复兴党政权的阴谋，而参与这个阴谋的一些同谋者就坐在参加这次会议的“兄弟们”中间。
　　会议继续进行，萨达姆的情绪似乎出现了波动，他时而抹去眼泪，时而又面无表情，心不在焉地抽着雪茄。那些所谓的“叛国者”被一一点名，随后安全人员把他们从会议厅带走；大多数人几乎没作任何抵抗就安静地离开了。会议现场笼罩着一种不安的寂静。后来有一个人站了起来，开始大声赞美萨达姆。渐渐地，其他人也加入到了为萨达姆歌功颂德的队列中。紧接着一系列秘密审判开始了，那些被认定有罪的人得到一纸死刑判决。有人估计，多达500人遭到处决。萨达姆安排自己和革命指挥委员会的其他成员充当行刑人，亲自开枪杀死其中一些“死刑犯”。这么一来，萨达姆既清除了自己在复兴党和伊拉克政府内部的政治对手，又把其他最终通过忠心测试的人转变成了与他共同实施罪行的刽子手。
　　不久后在一次革命周年庆典活动上，萨达姆向伊拉克国民发表了担任总统后的第一个公开演讲。“我不会用老眼光看待政治事务和一般**务。”他声称，“我在这里向伟大的伊拉克人民和伟大的阿拉伯民族特别宣布……在我们国家，在我们党，以道德和宪法规定的方式，实现了领导人之间的权力交接。革命是古代和当代世界所有历史运动中最为独特的运动形式。”萨达姆谈到了他的新职位：“在我们看来，职位不代表权力、优势和自满的资本，而是我们承担的一种责任。我们的责任就是切实为人民服务，为民族服务，并且消除不公正现象……”萨达姆讲述了他从自己的“革命经历”中学到的经验和教训：“在为革命指挥委员会和复兴党工作的经历中，我和我的同志们学到的最重要一课是，在处理权位及与之相关的问题时，如果我们缺乏高尚的同志间的友爱，并忽视我们先辈遗留下来的优秀精神遗产，那么任何革命行动将会面临失败，即使这个运动可能还包含其他伟大和积极的因素。”
　　萨达姆向伊拉克人民保证，他决不会滥用领导人的权力，并宣誓道：“我会努力成为一面旗帜，但不会是唯一的旗帜；我会努力变成一把剑，但不是唯一的剑；我会努力当好一名领导人，但不是唯一的领导人；我会努力成为一名复兴党和人民内部战士中的战士，但不是唯一的战士。”然而，他以后的所作所为却否定了他所拥有与别人分享权力的开阔心胸。担任总统后的第一周，萨达姆就实施了“带着武器走路”的思想，加强对复兴党和伊拉克的控制。他传达了一个十分清晰的信息——是否效忠对萨达姆对于任何涉身伊拉克政治生活的人来说十分关键。在他担任“二号人物”期间，萨达姆已经知道，在公开场合露面对于巩固政治权力和建立自己的权威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8月8日，21名所谓的政变同谋者被处决后，萨达姆站在位于巴格达的总统府的一个阳台上，向大约5万名伊拉克人挥手致意，这些伊拉克人呼喊着“处死叛国者”的口号。萨达姆指派自己家庭和家族中的近亲担任多个重要政府职位，进一步确保了自己对伊拉克的掌握，不过亲戚们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多久，也要取决于他们是否对这位领导人完全忠心不二。
　　如此多的复兴党成员遭到公开清除，整个伊拉克人人自危。在这种政治氛围下，萨达姆不时向外界展示他在一个幸福家庭中的慈爱形象，试图冲淡他给人们留下的冷酷印象。一次在接受一位官方传记作者采访时，萨达姆展示了他柔情的一面，说道：“我不能想像没有爱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爱不仅仅存在于男人和他的未婚妻或者妻子之间，也存在于一个人与其孩子之间，以及个人和整个人类之间。”此时，萨达姆和萨吉达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乌代、库赛、拉加德、拉娜和哈拉——他的这些儿女都在一个富足的环境中长大。
　　他们的生活方式极其奢华，但是萨达姆宣称，他一直努力教导孩子们保持谦虚和克制。他说道：“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不要让孩子们自以为高别人一等，任何人都是平等的。另外还要让他们认识到，他们与别人的生活方式有所不同不是一种社会等级的体现，而是由于我所担任的官方职务的需求所致。换句话说，我的家人必须明白，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并不是一种特权，而是一种需要。他们有一名司机、一辆政府用车、几位厨师以及家庭用人，存在这个事实是因为我现在担任的职务需要，而不是因为他们拥有对其他人的特权。”萨达姆偶尔会把最小的女儿哈拉带到自己办公室玩耍。大量照片和录影带展示了萨达姆的慈父形象：他参加孩子们的生日宴会；与他们在郊外野餐；与他们在游泳池里嬉戏；与家人一起在底格里斯河上泛舟游玩等等。他的孩子们经常跟随萨达姆在底格里斯河里游泳，这是他们最喜欢的休闲方式。
　　然而，萨达姆把自己的父亲角色加以延伸，超越了家庭的范围。在他自己看来，他充当着所有伊拉克人的父亲角色，他经常在伊拉克电视台的访谈节目中给国人提出“忠告”。萨达姆对个人卫生问题特别关注，他与国人分享了自己在保持个人卫生方面的小诀窍。一次他对一位记者说道：“一个人参加聚会或者与孩子们呆在一起时，如果身上带着体味，散发出浓重的汗臭味，那是非常不合适的。最好一天能洗两次澡，不然至少一次。如果男士一天洗一次澡的话，那么女士就应该一天两次了。原因是女士更应该给人留下优雅的印象，一位女士的体味总是比男士的体味更会引人注意。”如果伊拉克的穷人买不起牙刷和牙膏，他建议他们用自己的手指头清理牙齿，说着还在摄像机的特写镜头前演示这种技术。萨达姆警告说，缺乏个人卫生意识可能会影响一个人的私人关系。“如果儿子觉得父亲身上的味道不好闻，，那么儿子对父亲的爱也会大打折扣。”
　　为了巩固自己对伊拉克的统治，除了让伊拉克人产生恐惧感并对他们实施家长式统治之外，萨达姆还承诺让国人分享经济繁荣带来的好处。到了20世纪80年代，萨达姆把伊拉克石油带来的巨大财富投入到推动伊拉克发展的计划上。伊拉克的土地上出现了纵横交错的高速公路网。各大主要城市纷纷建造了豪华宾馆。乡村地区也建立起了灌溉系统，甚至最偏僻的村庄也通上了电。巴格达是这次建设**的中心，一栋栋现代综合性建筑拔地而起。
　　复兴党制定了一项把伊拉克建设成现代化国家的计划，而作为该计划的一部分，萨达姆着手改善伊拉克妇女的处境。一位记者写道，生活在巴格达的伊拉克妇女对于“复兴党的妇女解放运动有着一种指标意义。她们白天可以出没于各个商场和各个办公室，到了晚上也可以出门闲逛。大多数人身穿西式服装。她们可以与男人们（有时还手拉着手）一起在大街上行走。她们可以与家人一起在公园野餐，可以与他们在底格里斯河畔的鱼馆一起用餐……”8在萨达姆的统治下，妇女们有了投票的权力，还可以担任公职。在巴格达大学里，超过一半的学生是女生。全国所有就业人员当中有四分之一是女性。不过，这种情况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因于一种“女子铆钉工”现象，因为在萨达姆就任总统的第一个10年里，大批伊拉克青年男子被动员起来投身到与邻国伊朗的长期战争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