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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大漠篇 第38章 没有再见的离别(2)

我念给他听:“一爱一,你永远是我头顶的一颗明星;要是不幸死了,我就变一个萤火,在这园里,挨着草根,暗沉沉的飞,黄昏飞到半夜,半夜飞到天明,只愿天空不生云,我望得见天,天上那颗不变的大星,那是你,但愿你为我多放光明,隔着夜,隔着天,通着恋一爱一的灵犀一点……”

萧暄久久沉默。

我耐不住,扭头问他:“你倒是评价几句嘛?”

萧暄勉为其难地说:“这是诗吗……”

我扫兴,板起脸。萧暄又很给我面子地补充道:“不过非常感人,情真意切,朴素自然。”

我这才满意。

我们俩的脚都在水里轻轻荡着,萤火伴随着夜虫的鸣叫轻轻飞舞。有一只胆大的小家伙居然振着翅膀飞到我衣角上停住。

我欢喜地看着它,却又不敢去碰,怕惊飞了小客人,于是便转头过去招呼萧暄来看。

可是身旁空无一人。

我一惊,急忙站起来。

月色忽然隐去,偌大山林回归黑暗,我什么都看不到,树林的一陰一影,溪水的波光,萤火的星点,虫子的叫一声,全部隐退进黑色之中。一陰一寒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渗了过来。浸透我的衣服。

恐惧笼罩着我,我大声呼喊萧暄的名字,可是没有回音。

我在虚幻混沌之中奔跑,可是黑暗没有尽头。周围似乎潜伏着不名的生物,都在暗处虎视耽耽。脚下一不留神踩住什么东西,狠狠跌在地上,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到我的人中。

我痛苦地哼了一声,张开眼睛。

“醒过来了!”

孙先生大大松了一口气。

我只觉得胸腔里气血翻涌沸腾,非常难受,不由挣扎着坐起来了。

云香急忙过来扶着我,轻拍我的背。我张口又往盆里吐了一大口血。

老天爷,胃出一血?

品兰和觉明两个孩子还在场呢,被我这一口血吓得齐声尖一叫。

“没事,受了刺激一时血不归经。好好调养就是了。”孙先生并不把这当一回事。

我吐完了,胸口空了,又觉得气短,无力地倒回床上。左边胸膛一股蚀心剜骨的疼痛顺着经脉蔓延开来,疼得我紧皱眉头,眼泪从眼角滑落。

两个孩子扑到我床头,约好了似的扯着嗓子开始哭。

“敏姐姐你怎么了?敏姐姐你说话啊!”就像有三千只鸭子在我耳朵边叫着。

云香声音也带着浓浓的鼻音:“姐,你昏迷一整天了,吓死我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

桐儿凑过来说:“人参汤已经熬好了,大小一姐还是喝一点吧。”

我听着烦得很,翻了一个身。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让我头昏眼花。

云香道:“你心情不好大家都理解,可是你病着,药总得喝吧?”

宋子敬后来也过来了,苦口婆心劝我:“小华,你总得吃点东西。”

我依旧不说话,闭着眼睛装死。

我紧闭上眼睛,只恨耳朵上没多生一个开关。

众人劝了许久见我不应,又不敢强迫我,只好作罢。宋子敬无奈:“让她先静一静,理清一下思绪的好。”

桐儿和阿乔忙把依旧吵闹不休的两个孩子哄走了。

我累得很,耳朵里嗡嗡响,什么古怪的声音都钻进大脑里,头晕,恶心,发一热,四肢乏力。肚子当然饿,我又不是机器人。可是什么都不想做,就想这么躺着。最好能什么都不思考,什么都感觉不到,成植物人或者死掉就干脆了。

我一连两天不吃东西,终于惊动众人,引得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轮番上场游说劝说。我这才知道自己居然是这么重要的人物。

我不是矫情的人,可是实在觉得疲倦,只想好好睡一觉,实在没力气去应付这一系列人和事,连一根指头都不想弹动。

累,真的累,从去赤水开始就没有停止过劳累,觉得生命已经消耗在奔波上。就在忙着其他事的时候,身边许多东西已经擦身而过了。

我依旧躺着,时睡时醒。宋子敬按捺不住了,强行给我灌了人参汤。高烧之下喝什么都是苦涩的,我皱着眉头还是卖了他一个面子把东西吞了下去。

云香一直守着我,晚上就睡在旁边的榻上。她同我说话我一爱一理不理,她老是唉声叹气,弄得我心烦又挺愧疚的。

后来郑文浩来找她,本是好意想借佳人苦难之际施以关心和援手,结果反被她当成靶子一通炮火狂轰滥炸,灰头土脸地走了。

宋子敬知道与我鸡同鸭讲有沟无通,转而劝慰云香打起一精一神,说她这样我只有更消沉。

云香听宋子敬的话,而且刚把积压的情绪发泄一了,愁容未消的脸上已是一片红晕,点点头。自那日后,她不再叹息个没完,而是找了书本在我身边念给我听。她知道我的一爱一好,专挑市井故事八卦新闻,我听着听着,也觉得一精一神好了点。

晚上大家都睡下后,我反而清醒过来。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什么成为这样,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将来打算怎么做。

只是明显感觉到身一体里空了一块,胸前一个血淋淋的大洞,呵,低头一看,五脏六腑,独独少了心。

心到哪里去了?就连自己也搞不清。

麻木,似乎从指尖开始往四肢蔓延,身一体失去知觉,等待着连意识也这样沉浸在虚无空间。当大脑也不用思考的时候,大概一切苦恼就没有了吧。

黎明来临时,我才又渐渐睡着。睡着了好,幻觉之中,总有人来到我身边,轻轻一抚一摸一我的脸颊,亲一吻我的双一唇,那个拥抱是那么窒紧而温柔,那个触觉又是那么温柔而真实,一切都美好得如同我原来的想象。

想象中什么悲伤的事都没有发生,所有人都平安健康快乐。还有那个人,他会歪着嘴笑,带着孩子般的顽皮。

徘徊了三天,我的高烧终于退下,转成低烧。胃口稍微好一点,也肯主动吃东西了。虽然不觉得饿,可是看到我多吃一点时云香等人眼里的欢喜,觉得这样也好。

只是还不想说话。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脑子里空空的,嘴巴除了吃东西外就不想张开。不想对外界有什么回应,就像一个人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我的低烧反反复复一直好不了。孙先生束手无策。

这其实只是心理原因,云香可以将郑文浩一通臭骂,我却不能也没这力气找个对象发泄情绪。憋着,自然只有通过反复发烧来排解。

只是开始掉头发,洗了头,一把一把地落,梳子上缠满。我都觉得这些头发搜集起来都可以织布了。

云香大惊失色,忙找来首乌芝麻核桃等等给我大补特补。我体谅她的苦心,配合着吃药。

宋子敬在我可以起床吃东西后,终于稍微放心了一点,没有一天来三五趟了,而是把一精一力放在了公事上。这样一来,云香又有点失落。

她同我说:“希望宋先生能多来来,可是那意味着姐姐的病加重了。我是不是很没良心很恶毒?”

这个单纯的孩子。

她低声说:“王爷……还一直没有入土……”

我看着铜镜里的她,无声发问。

“我也不清楚。听说查出来是赵党派来的刺客,军士和百姓们义愤填膺,都嚷着要报仇。”

我垂下目光,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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