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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笺短情长,寸心难寄 2

烈陽呆呆站着,似思索西陵珩的话,西陵珩手拿桃枝,在地上写下“烈陽”两字。

琅鸟盯着地上的“烈陽”看了半晌,展翅而去。

西陵珩轻嘘口气,对阿獙摇头感叹,“它真是太倔犟了,性一愛自由的飞禽竟然能坚持一百多天!我差点就撑不下去了,打算给蚩尤写信,求他允许我放了它。”

阿獙咧着嘴笑,眼中满是笑意。

阿獙是狐族,本就是飞禽走兽中首屈一指的聪明者,又长于灵气充盈的玉山,食蟠桃,饮玉髓,受西陵珩教化,虽然还不能口吐人言,其实与聪慧的人族孩童无异。

西陵珩开心地朝屋子里跑去,“我去给蚩尤写信,他若看到送信的是烈陽,肯定大吃一惊,好奇我怎么能这么快驯服了烈陽。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他我和烈陽的约定?先不告诉他,让他好奇去吧!”

烈陽果然守诺,听到西陵珩的叫声就飞来。

西陵珩托付它后,又准备好的一竹桶玉髓挂在它脖子上,烈陽本以为是让它送的礼物,不想西陵珩说:“这是给你喝的,你速度快,一日就能到,收信的蚩尤自会替你打开,这样你就不用吃那些对你无益的食物。”

烈陽展开双翅,沉默地飞出窗外。它的速度果然疾如电,一道风过,已经失去踪影,屋檐下的风铃犹在叮叮当当。

西陵珩坐于案前,单手托腮,凝视着风铃,双颊渐渐泛红。

在玉山,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神亦相同,可玉山下已经春去秋来,秋过春回,悠悠三十年,又到了蟠桃宴。

王母为了准备蟠桃宴,做了很多傀儡宫女干活,宫殿里突然热闹起来。

西陵珩觉得很有意思,也学着做傀儡,王母教她,先要点心头一精一血,令傀儡得生气,再用灵力操控它做事。傀儡并不难做,操控却很难,先不说与自己命脉息息相关的心头一精一血,只是所需的宠大灵力就不是一般的神所能承受。即使以王母之能,若非这是在灵气充盈的玉山,若非这些傀儡都是贴身服侍,她也无法操控这么多傀儡。

王母取笑西陵珩,“马上就不用写信了,可以当面说话,是不是很高兴?”

西陵珩愣了愣。似喜似愁,低下了头。

王母摇头而笑。

西陵珩突然抬头问:“以前的王母并不举行蟠桃宴,蟠桃宴是从你开始的规矩。每三十年一次的蟠桃宴,劳心费力,你真正想见的那个神或者妖可有来过?”

王母蓦然色变,手中正在做的木头傀儡掉在地上,厅内捧茶而来的宫女碎成了粉未。

“不要以为我对你好言好语,你就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小心我再关你一百二十年!”

王母怒气冲冲,拂袖而去,宫女们噤若寒蝉,西陵珩却朝阿獙偷笑:“我怎么觉得好像有点喜欢这个老妖女了?”

蟠桃宴召开时,各路英雄如期而至。

西陵珩非常开心,因为轩辕族来的使者是四哥昌意,论理上昌意上一次刚来过,这次不该他来,四哥肯定是为了她才特意向父亲争取来玉山。

可是,神农一族只有共工赴宴。

共工向王母赔罪,“二王姬病逝,炎帝非常伤心,以至成疾,族内各官员各司其职,不敢轻离,所以只有晚辈来。”

王母将一笼蟠桃交给共工,让他带给炎帝,“替我向炎帝转达哀思,劝他节哀顺变。”

共工行礼后恭敬地告退。王母站在悬崖边,眺望云海翻涌,身影透着难言的寂寞哀伤,一站就是一整天,没有一个宫女敢去打扰。

西陵珩走过去,站在王母身后。

王母将一个木盒递给她,“这是青鸟刚从山下拿上来的,看来蚩尤虽然未来,礼却到了。”

西陵珩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两个木头雕刻的凤凰。

西陵珩先是不解,后又明白,把它们放在地上。

两只凤凰接触到地气,立即迎风而长,变成了两只和真凤凰一模一样的凤凰,披着五彩霞衣。啾啾而鸣,上下飞舞,左右盘旋。

凤凰贵为百鸟之王,性格高傲,可这两只凤凰和西陵珩无限亲昵,时而飞到远处为她跳舞,时而飞到近处绕着她的身子盘旋。凤凰的鸣声如琴,愉悦动听,,它们边鸣叫,边飞舞,不要说西陵珩,就是王母都露了笑意。

半柱香后,凤凰才因为附着上面的灵力耗尽,结束歌舞,收起翅膀落下,变回了木雕。

王母看着木雕出神,西陵珩问:“怎么了?”

王母冷冷说:“你的朋友倒真不简单,竟然能千里之外操控傀儡,尤其难得的是还有声音。”其实,令王母感叹的不是这个,只要不惜代价,傀儡可以远隔千里杀人取物,可那是为了权和利,而蚩尤不惜耗损心血,竟只为让西陵珩一笑。

西陵珩笑着收起木雕,虽然它们已经没有用了。

很快,三天的蟠桃宴就结束了。

对西陵珩而言,蟠桃吃了三十年早吃腻了,蟠桃宴十分无趣,可当蟠桃宴结束时,她又觉得难受,说不清为什么,也许只是昌意哥哥要离去。

西陵珩依依送别哥哥后,独自躲在桃林深处,连阿獙都没带。王母却不知道怎么就寻到了她,问道:“想家了吗?”

西陵珩很早以前就在纳闷王母说过的一句话。当日王母惩戒她时,说的是“看着你母亲的面上,我保全你的名声不对外宣布偷盗罪名,只罚你帮我看守桃林一百二十年”。西陵珩自小到大,只听过看在她那威名远播四海的父王的面上,第一次听说“看在你母亲的面上”,而且是从玉山王母口中所出,所以她一直很好奇。

她大着胆子问王母:“你认识我母亲吗?”

“很多很多年前,我们曾是亲密无间的好友。”

“真的?”西陵珩不是不信,而是意外。

“如今提起你爹爹,天下无人不晓,可当时没有几个人听到过他的名字,而你母亲已经名动天下。人人皆知西陵有奇女,炎帝、俊帝都派使者去为儿子求过亲,如果你母亲同意的话,如今你也许就是神农、高辛的王姬了。”

西陵珩大吃一惊,简直不能相信,“那当年,我娘亲是什么样子?我爹爹又是什么样子?”

王母眯着眼睛,似在回想,“你母亲是我见过的最聪慧勇敢的女子,你父亲是我见过的最英俊倜傥的少年,那时……”王母的话语断了,半晌都不出声。日光透过绯红的桃花落下,碎金点点,疏落间离。风吹影动,王母的容颜上有悠悠韶华流转,有着阿珩看不懂的哀伤。

“为什么我母亲从未提起过你呢?”

王母的笑意从唇边掠开,惊破了匆匆光陰,“因为我们不是好友了。”

“你有多久没见过他们了?”

“两千多年了,自从我执掌玉山,我就再未下过山,他们也从未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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