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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回 一晚二十五 香槟酒瓶子(2)

“接着隔天,也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在‘巴里’酒吧的尾牙会上,我去上厕所的时候,那位皇帝就站在椰子树旁等我,说 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拜托我,叫我凌晨三点五十分,到鹤子家的厨房后门去。‘这件事情非常危险,你来的时候,一定要很小心,不要被人看到。你只要来到厨房后门 前,时间到了,我就会出去。千万不能弄错。’他很难得一脸正经地这样说。他看起来太过严肃,吓得我都发起抖了,不过,又觉得他很可怜,所以,我握着那位皇 帝的手,向他发誓,皇帝什么都没说,只是用落寞的神情微微一笑:‘二日凌晨四点,法国大使会来找我,确认那件事情。那是没有关系……不过老实说,李光明一 党派来杀我的刺客,已经在二十七日晚上,搭乘胡佛总统号抵达横滨了。我刚刚才知道这件事情,不过,也因为有这种事情,我才更不能大意。’他说着斜眼看向正 在发酒疯的那些人,‘搞不好,已经来到这里了,也说不定呢。’才刚说完,笑子身后有个二十七、八岁、一脸鲁莽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这家伙 也穿着燕尾服,不过,一看就知道是平常穿不惯这种衣服的人。虽然年轻,不过言行举止却很无懈可击,而且眼神十分凶恶。一进来就坐在里面的座位上,也不点个 饮料,就开始一抽一烟。看他冷静的样子,应该是大有来头。接着,皇帝用手肘顶了我一下:‘说人人到。刚刚进来的人,一定就是了,跟我接到密报所说的样子很 像。’他这样说着,单眼向我眨了一下,‘你对这种事情,应该没有经验吧,不过我已经很习惯对付刺客了。要在这些人当中保护自己的一性一命,只有一种方法,把他 带在自己身边。这种似是而非的说法,也可以说是一种权谋主义,至少把他带在身边的这一段时间里,自己是安全的……我现在就把那家伙带出去,到明天傍晚之前 都把他带在身边……那么,刚刚约好的事情可别忘了哦。’说完他就离开了。我假装酒醉,回到座位,然后倒在通道上,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最一精一彩的一次演出 了。

“我也强烈感觉到,有个严重的大事件,正在发生着。不过,安南的那位皇帝实在是很可怜。他统治着五百六十万的百姓,却没有安身之处,父 王被流放外岛,皇弟被毒杀,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杀也不知道,日夜不间断地暴露在危险当中。我这种没有价值、毫无可取之处的男人,他到现在为止,都对我如此信 任。我想到他的这份恩德,就打算尽自己能力所及,一定要把皇帝从危难当中救出来……先不说这些感慨,那时候,被你踩在脚下,我还是斜眼看着他们,没过多 久,那位皇帝就跟刺客一起离开‘巴里’了。

“……到了三点,我想着差不多该去见皇帝时,大家却说接下来要再跟‘卡玛斯秀’的团员到‘铃本’ 酒吧里去,我实在是很困扰,可是大家都说要去了,也不能只有我离开,所以,我还是跟着大家到了‘铃本’。不过,那个珍妮特实在是很碍事。还好你很机灵,把 她支开了,原本想说终于可以出去,却换你进来说个不停。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我急得要命。虽然很抱歉,不过,我想尽办法,打算要把你灌醉,幸好你很快就醉倒 了。我看了看时钟,已经三点半,实在不能再磨蹭下去,我沿着屋顶溜出’铃本‘,走到尽头,打算用仓库的弯头钉跳下去,却没捉好,直接摔了下去。我重重地跌 了一下,差点爬不起来,不过实在不能再耗下去,所以,我半爬着往界桥方向去。刚好有台计程车过来,我搭上去就到山王下了。虽然遇到紧急警戒,停下来三次, 不过没什么困难就通过了。

“我用备用钥匙开了门,把电铃装置的外线扯掉,马上从里面的楼梯绕到厨房后门,我把耳朵贴在门上,窥一探里面的动 静,听到里帝跟鹤子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应该就是那个剌客吧,不过他好像喝得烂醉,用髙亢的声音,语无伦次地说了些事情。我看时间是三点四十五分。接着 我等了大约两分钟之后,听到好像有人进来餐厅,正在翻找酒柜的声音,然后又听到打开厨房后门锁的声音,门被用力拉开大约五英寸,皇帝手拿着香槟,探出半边 身一子,他把酒瓶拿给我,很快地小声交代:‘这个帮我保管到明天晚上。‘说完就关上门,又回到了餐厅里。

“……这香槟酒瓶到底是什么东西?一 看上面用铁丝牢牢地拴住,外面还包着锡箔纸,是瓶还没开过的酒。我摇了摇,香槟里冒出泡泡。没有特别奇怪的地方,我透着电灯,拿起酒瓶横看竖看,还是解不 开这个谜团。后来我突然注意到,―般瓶底都是成圆锥形往上凸起的,这一瓶的底部,却像钻石的模型般凸起。我急忙摸一摸瓶底,那是平的……我一下子从头到脚贯 穿一股寒气……不需要再多说了。那个五千万,被当成凸起的底部熔接在瓶底了。我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有些头昏眼花,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处理才好。我打算先放 在我的房间里,所以走下后门楼梯,从正面楼梯,正要回到自己房间时,玄关那里传来人的脚步声,我心想糟了,躲到锅炉室旁边,等他通过后,就跑出了‘有明 庄’公寓。

“……托了这瓶香槟的福,回程很轻易地就过了警戒线,我在圣路加医院前下了计程车,又从仓库回到房间里。幸好你还是睡得很熟…… 我这一路只穿了一双袜子,所以,脚掌都是伤。而且袜子上还沾满泥土……这不是我一爱一吹嘘,我心想,不能在这里沾得到处都是,所以,我用手帕把小壁橱跟榻榻米 上的泥土都擦千净,再到厕所去,把袜子洗了一下,挂在电暖炉上……大概都弄好之后,才开始思考这瓶香槟要怎么处置。这种东西,摆在房间里总是很可疑。不放 在自然一点的地方,搞不好会受到不必要的怀疑。说起最自然的地方,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房子里的酒柜,不过,这种时候,跑去说要寄放在酒柜里,那也很奇 怪……后来我想到的是冰箱。决定好了之后,我拿着酒瓶,下楼走到柜台一看,阿定跟千代正在柜台旁聊天,我跟她说,这瓶酒明天醒来时要喝,叫她帮我放进电冰 箱里,阿定爽一快地往厨房走去。我一听到电冰箱的门关上,突然整个放松下来,差点就跌坐在那里。

“我爬着上了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又躺着 反复思考,总觉得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梦境一般,模模糊糊的很不真实。这时,珍妮特来叫我们起床,你就回到罗伦多的房间去了。过了不久,一阵暴风吹来, 我们十二人就被绑在一起带走了……我要说的事情就是这些。我已经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了,如果还有不了解的地方就问吧,我会仔细说到你满意为止,“

踏绘用手掌撑住下巴,听着山木的话,目光锐利地往上看着他:“我了解了,我相信你。不过啊,山木,万一你从‘铃本’溜出去的时候,被别人看到,那就说不通了。恐怕越说明,越是跳进黄河洗不淸。毕竞,这可是件严重的事情啊。”

山木露出担心的眼神:“可是皇帝会帮我证明吧。只要皇帝……”

踏绘没让他把话说完:“如果皇帝被杀了呢?”

山木哭丧着脸,皱起眉头,过了不久之后,他又突然满脸欣喜:“唯,小踏,有救了!……不要紧……不要紧……”他专注地指手画脚,“啊啊,太好了,太好 了……搞不好,还有救……其实,我从胸突坂跑下来时,不经意抬头往桃泽花住的二楼看了一下,当时桃泽小一姐就像这样,用手肘撑着窗框,望着正上方的‘有明 庄’。月光照在她脸上,她原本就过于白皙的脸,更加苍白地浮现在黑暗中,一脸悲惨,简直像个女鬼。她头发散乱,像个夜叉,看起来,好像随时会飘浮在空中飞 走,令人毛骨悚然……总之,我是四点前离开‘有明庄’的,假设事件发生时是四点左右,搞不好,小花会看到案发经过。我印象中,那时月亮刚好往西移动,直直 地照进玄关窗内,所以,从桃泽花小一姐那里,应该什么都看到了……这样一来,我就得救啦!……”

踏绘唐突地开口:“你确定桃泽花当时从窗户里探出脸来?你看得很淸楚吗?”

“我不是说了,她的脸像夜叉似的……”

“花一房间里的电灯是亮着的吗?”

“不,黑漆漆的。”

踏绘眼珠向上看着自己的额头,好像陷入了沉思一般,不过又扯动嘴唇笑了:“花的确看到了……不只看到。她之前就知道,今天早上鹤子那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嗯,这是什么原因……”

“哪用得着什么理由……你想想看,你什么时候看到花把房间电灯关掉过?她说太暗了会发憷睡不着,总是点着五盏电灯吧……我每次啊,三更半夜回来时,只要 看到她明亮的窗户,就会放下心……既然这样,为什么只有昨天关了灯?就算是除夕夜,凌晨四点这种时间,有必要露出那种表情,看着鹤子的房间吗?又不是春 天,这么冷的天气,也不会在那里吹风吧……这样可是会感冒的……今天早上,在虎门碰到她时,我不过稍微套了一下口风,她就差点要情绪崩溃,现在我总算知道 原因了。”

山木抖着大一腿:“这样就变成是皇帝做的了,如果不是皇帝的话,那个单相思的丫头,不可能会闭上嘴。这也难怪,你稍微套她一下,她就快崩渍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那么,要怎么办?”

“要怎么办……正因为是皇帝做的,警察才会这样一騷一动吧?你看看晚报的报道,就知道这里面隐藏了多少内幕。用六号活字,写个五六行字,就想打发过去了?而且,如果不是皇帝的话,怎么可能就这样放着我们不管。”

踏绘目光锐利地看着山木的脸:“是啊,不可能放着不管。他们正红了眼找我们呢。之后,我跟岩井狼狈不堪地逃进‘茶松’赌场。至于‘巴里’酒吧那里啊,也是前后都有人看守着。还听说,皇帝在日比谷公园被抓走。事情急剧变化,愈演愈烈了。”

山木突然脸色一变,站起来走来走去,露出害怕的声音:“这样,更不能在这里磨蹭了,如果被抓,到就完了。”他慌慌张张地捉住踏绘的手,把她拉起来。

“为什么你到现在,才开始惊慌呢?如果没做亏心事,就没什么好怕的吧?”踏绘突然侧着脸,好奇地问道。

山木又露出随时要哭出来的脸,并压低声音:“我是很怕啊……其实,东西就在我这里。”

踏绘“咦”了一声,倒一抽一了口气:“那个吗?真的吗?……哎呀,你真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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