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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3)

约翰一听,怒吼道:

“呸!别瞎吹!你不回去,是不是?那就凭力气来解决吧。滚过来!”

亨顿手按着剑,骂道:

“嘿!你这流氓!如果敢动这孩子一根汗毛,我就让你的脑袋搬家!

你好好听着,我看不惯你这残忍无情的举动,我岂能把孩子交给你这个恶棍!

而且,这个孩子刚才也说过,他宁愿死也不愿意跟你去。

“喂,喂,赶快滚你的蛋吧!我可是个急性子的人,不耐烦跟你罗嗦。

如果,你再要纠缠的话,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约翰虽然厉害,听到这个莽汉这么一说,也吓得不敢再罗嗦了。

“好,你给我记着好了!”

他只说了这样一句充面子的话,就不见了。

亨顿牵着王子的手,一进公寓大门,就吩咐一个伙计说:

“立刻把饭拿来。”

说完就登上三楼,到自己的房间去了。这是一间简陋的房间,仅有一张破烂的旧床和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桌子上点着一支蜡烛。

王子一看见床,就再也支持不住了,他用很疲惫的声音说道:

“啊,我累得要死,想睡一会儿。饭好了,再叫我起来。”

说着就上床躺下,不一会儿就打起呼噜来了。因为从早晨一起来,他就在紧张、痛苦中度过。

亨顿一边听着他打呼噜的声音,一边很高兴地想道:

“瞧,这倒很有趣呢,这个小叫化子跑到人家房里,随随便便躺在床上就睡了,好一副神气的样子!而且,一句客气话也没有,只说了一声:饭好了,叫我起来。哈,哈,不错,他既敢自称王子,自然就有这样高傲的气派。

可怜,这孩子一定是受尽了人间的折磨,才疯了的。唉,以后我来保护他吧。

他虽然疯,却不失天真烂漫的本色。

“啊,看他睡觉的样子,一副龙形虎卧的姿态,他的相貌不同凡人:天庭饱满、眉清目秀,的确很像个王子。他现在虽然穿着破烂的衣服又在疯狂中,还这么像模像样的,将来要是清醒过来不发疯了,再穿上漂亮衣服的话,必定会像个真正的王子的。晦,这孩子真可爱,该想个办法先给他治病才好。

他一定是受尽折磨才气疯了的,所以只要我亲切地照顾他、爱他,他的病就会慢慢好起来的。对,以后最好顺着他一点,随他的便,他高兴怎么样就让他怎么样,再看情形,慢慢地来开导他。啊,就这样睡会着凉的。不过,也没有东西替他盖……对,就把我的上衣亨顿于是脱下自己的上衣,悄悄地给王子盖在身上。

不大一会儿工夫,公寓的伙计就把饭端来了,他往桌子上一放,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就走了。

王子被这声响给吵醒了,在床上坐起来,向四面八方看了一遍,显出悲哀的脸色,意思好像是说:

“哎呀,这里不是王宫啊!”

他看到自己身上还盖着上衣,就向亨顿微笑道:

“哦,你这人真好,你也冷了吧?赶快拿去穿起来吧。”

王子从床上跳下来,走到房间的角落里,在洗脸架旁边一直站着不动,脸色显出不悦的样子。亨顿觉得很奇怪,问道:

“怎么了?要洗脸吗?

“哈哈,这些事情,你用不着预先告诉我。无论是毛巾,或是其它的东西,反正我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用,不要客气。”

王子一听更生气了,可是还站在那儿不动,表示很不耐烦的样子。亨顿又惊讶地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这时,王子终于用很不高兴的声调说道:

“给我倒洗脸水来!以后要少说废话,无论什么事情都应当不声不响地去做。”

亨顿心里想:

“哈,哈,真滑稽!好大的架子,这简直就像真正的王子殿下嘛!”

于是,他就恭恭敬敬地走过去,把水倒进洗脸盆里,等他洗脸。看情形,他不打算自己动手去拿挂在眼前的毛巾,还要等着人家来侍候的样子。亨顿只好很有礼貌地拿下毛巾递给他。

王子用毛巾擦了脸,把毛巾交给亨顿以后,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走到桌旁坐下,自己一个人吃了起来。

亨顿心想:

“哎呀,我的天!他倒是真不客气。”

不过,亨顿对于这些情形,不仅没有一点儿不高兴,反而很欣赏这个孩子模仿王子的样子,有板有眼,太逼真了。他觉得又好玩又好笑!他把椅子拉了过来,坐下准备跟他一起吃饭。

王子突然申斥道:

“等一等!你这没有礼貌的东西!居然敢在国王面前坐下来吗?”

这两句话可把亨顿吓了一大跳,他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惊讶万分地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狂妄的少年。

他心里想道:

“真奇怪!这个小疯子越来越自大了。现在,他竟自命为国王起来了。

哎,有什么办法呢?在这个孩子病没有好以前,干脆任何事情都顺着他,他要怎样就怎样,不要扫他的兴吧。”

待人温和。好心肠的亨顿,一半是开自己的玩笑,一半是觉得有趣。于是,他忍着饿,规规矩矩地站在王子身后,很有礼貌地侍候着。

“你的姓名是叫麦尔斯·亨顿吗?”

“是的,陛下。”

亨顿也把自己的身价,降低为义务的臣仆了。

这时,王于也高兴了,接着问道:

“我很想知道你的情形,你可以把你的身世讲给我听听。你的剑术很好,为人又富于侠义精神,品格也很高尚。你是不是贵族出身?”

“是,多谢陛下。我的家是最低微的贵族。家父曾蒙先王封为男爵,庄园设在肯特郡乡下,名称是李察德·亨顿爵爷。”

“哦,这个名字,我记不得了。你再详细讲讲看。”

亨顿不得已,只好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答道:

“是。家庭琐事,真不好意思谈起。家父很有钱,家母在我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我们兄弟共有三人,哥哥名叫阿瑟,为人很正派;弟弟名叫修,心眼很坏,贪得无厌,是一个坏蛋,我真不愿意承认他是我的弟弟。说老实话,我是受弟弟的奸计陷害,十年前被赶出家门的。讲这种琐碎的事给您听,真是太不敬了。”

“什么?你被弟弟的奸计陷害了?哦,你跟我一样嘛!我们两个人的命运差不多!你再往下讲。”

“是。这真是家门不幸,我只简单他讲吧。哥哥阿瑟因为久病卧床不起,病得很厉害,万一不幸去世,亨顿家的继承人,按照长幼秩序当然是我。我弟弟因为 想当继承人,所以就诬陷我是盗贼。有一天晚上,他从家里偷了一笔款子,再故意把我常用的衣物遗落在现场,然后就拿这个做证据,告诉父亲说:‘昨天晚间的 事,就是哥哥干的啊。’”

“哦,真是一个坏蛋!那么,后来呢?”

“哎,说来话长,结果父亲相信了。因为我弟弟不仅诡计多端,而且又能说会道,精明能干,加上他是小儿子,平时父亲就特别喜欢他。所以,当时父亲宣布跟我暂时脱离父子关系三年,剥夺我的继承权,就把我赶出门了。

因此我只好离开家,跑到外边去流浪,准备三年后再说。于是我到欧洲大陆去了。当我想成为伟大的军人,正在研究军事的时候,战事发生了,我便参加了几次战役,每次我都表现得很英勇,在一次战争中,不幸被敌军俘虏,坐了七年牢。”

“啊呀,在监狱里住了这么久!”

“是的。以后就想尽方法,好不容易才逃出监狱,愉渡归国。我是昨天才抵达伦敦的,关于在这十年之间,到底故乡亨顿庄园的情形如何,父亲兄弟们的生活有没有什么变化,我是一点儿都不晓得的。”

王子听他讲完,非常同情他,对他弟弟的行为十分痛恨,咚的一下把桌子捶得发响,怒骂道:

“好,将来我一定要审判他。我要以国王的名义,处罚你弟弟的卑鄙行为。”

过了一会儿,又说:

“嗯,那么,这回该你听我讲讲我的情形了。”

于是,王子就把他的灾难经过,讲了一遍。在他讲的时候,亨顿静静地在听。等他讲完了的时候,大力惊异、心里想道:

“瞧,这孩子!真是具有惊人的想象力!如果要写作的话,也可成为一位最富想象力的童话作家!即使他是在讲疯话吧,脑子里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毫无根据 地,而且又是这样合情合理他讲出这样有趣的故事呢?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发疯呢?真是可惜。好,我要尽我的力量来保护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要想尽办法把他 的病医好。他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这时,王子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对了,你把我从危险中救出来,你的功劳很大,我很想好好地酬劳你一番。你说说你的愿望看看,无论什么请求,我都会答应的。虽然我现在还没正式变成国王,但是将来回宫后,我会让你实现所有的愿望。”

亨顿很高兴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恭恭敬敬地答道:

“谢谢您的好意,那么请恕我冒昧,我想请求陛下,特准我在陛下面前坐下来,那就不胜荣幸之至了——这或许是不应该的、过分的请求,尚乞陛下恕罪。”

“嗯,我答应你,我赐给你此项特权。同时,我还要封你为爵士。”

王子说完了后就站起来,从恭敬地跪在那里的亨顿身上把长剑抽出来,用剑背搁在亨顿的肩上,举行授爵仪式。然后朗声宣布道:

“麦尔斯·亨顿爵士站起来!现在,特准你在国王面前坐下!”

亨顿赶快坐到椅子上,心里笑道:这下子可开心了,不仅以后不用罚站了,而且这位童话故事中的国王,还封我为爵士哩。

当然,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在国王面前蒙获赐坐的,在英国以他为第一个,此次封爵的事,也真有此事,并非儿戏。

王子被绑架了当夜,到了就寝的时候,亨顿只好把唯一的一张床让给王子睡,自己就像仆人一样,睡在房间角落的地板上。第二天早晨醒来,走到还在梦乡中的王子身边,悄悄地量他衣服的尺码,然后一面点头微笑,一面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亨顿来到城内,找到两三家旧衣铺,照着刚才量好了的尺码,买了一套男孩的服装。

“这一套马马虎虎可以将就了。现在我也很穷,买不起上等货色,而且这套衣服看来也很合他的身子,让他穿上,我们就马上出发到我的故乡肯特郡,也不过 只有两三天的路程。只要到了家里,我就可以买更漂亮的衣服给他穿,弄更好的东西给他吃。对了,还得买一双皮鞋。这孩子大概一年四季都是赤着脚,穿起皮鞋 来,也许会觉得很不习惯。也许会再摆出国王的身份,默不作声把脚一伸,叫我给他穿鞋子呢!哈哈……”

亨顿把买好的童装和皮鞋抱在怀里,兴匆匆地回到寓所,走进房间,跑到床边问道:

“陛下,您还没有睡醒吗?”

“啊呀?”

怎么搞的,人怎么不见了?转而一想:“也许是上厕所去了吧?”

正在疑惑的时候,门忽然打开了,进来的不是王子,而是公寓的伙计送早餐来。亨顿忙问道:

“喂,你晓不晓得,那孩子到哪里去了?”

伙汁一听,吃惊得反问道:

“哎呀,先生,您还不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知道还问你吗?”

“先生,您刚出去不久,就有一个青年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他说是你叫他到这里来,把小孩子带到萨札克森林去,你在那里等他。”

“什么?我没有拜托什么人呀,根本没有这回事。后来怎么样呢?”

“我怎么会知道后来的事呢?本来我还信以为真哩。”

“嗯,那么,小孩子跟那人说了些什么呢?”

“哦,他架子十足地申斥了来人一番,还骂那人混蛋,这么早就把他吵醒!而且,还抱怨您简直没有礼貌;照规矩应当亲自来。”

“他发脾气了,有意思。那么,以后呢?”

“他一面喃喃抱怨他说:‘既是亨顿派来的人,那就不好意思不去,好,走吧!’就走出去了。”

“糟糕!一定是那人等我不在的时候,把他拐走了的!问题严重了,那个青年是一个人来的吗?”

“是,是一个人。”

“确实是一个人吗?你仔细想想看,是不是还有人在外边等着呢?”

“……哦,您这么一提,我倒想起来了:当我偶然从那边窗口向外边望的时候,看见您的少爷和那个青年两个人走到大街转弯的时候,另外还有一个人混在人群里面,跟那个青年使了一下眼色,然后就跟在两个人后边一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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