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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与思(3)

大海是不眠的。在大海的清醒中,有对一个不眠灵魂的慰藉。

不眠使我接近星辰。

在血中有腥味,在泪中有甜蜜。

人们不喜欢他们嘴上的幸福,也不喜欢他们肚腹中的真理,因为幸福是泪的女儿,真理是血的儿子。

爱情是我们从初人那里继承下来的一种先天性软弱。

爱是一种包含着死与生的清醒,它从死与生中创造着比生命更奇特、比死亡更深奥的梦。

生活是一个漂亮的魔女,诱惑着我们的心,迷醉着我们的灵魂,用种种许诺充满我们的存在。如果她拖延其许诺,就杀死了我们的耐性;如果她实践其诺言,又唤醒了我们的厌倦。

把男人的心和女人的心统一起来的爱,是超越他俩意志的一项命令。

爱是伴随着我们存在的一种力量,它把我们的现在同世代人的过去与未来连接起来。

爱情厌倦了,于是造成迷乱。翻腾在地狱洞窟中的黑蛇喷射出毒汁,流散在天空。然后又被露滴包裹着自天而降。于是焦渴的灵魂尽情吸吮。于是灵魂沉醉片刻,然后清醒一年,然后永远死去。

爱情是处在坟墓寂静中的肉体的休闲和处在永恒深途中的心灵的安宁。

爱情是乐园里的多福河,黎明仙子将河水倾注到强有力的灵魂中,使其在黑夜的星辰面前唱着赞歌,冉冉升起。在白昼的太阳面前咏着清曲,飘飘畅游。

爱情是照亮我们视界的崇高的知识,由此我们像众神那样去看待万物。

爱情是一种奇异的花,它从敏感的自我深处射出,照亮了四周,于是它看到世界是行进在绿色原野上的一列队伍,看到生活是介于清醒与清醒之间的一个美梦。

爱情是一团浓重的雾,从四面八方包围着心灵,使它看不清世界的图画,只看到它的心性的幻影在岩石间颤抖,只听到其呐喊的回声在山谷的空旷中索绕。

爱是我的父亲,爱是我的母亲。爱只认识我的父亲和母亲。

人们是一些访惶歧途者。他们离开了自己的真实,走向自己的虚妄,失落在他们达到的和达不到的事物之间。

世界有多少有益的毒物啊!人们避开了它们,因为他们虚弱的胃消化不了它们。

爱情一如死亡,改变着一切。

某些人的灵魂就像学校墙壁上挂着的黑板:每天在上面写下课文、语法、例句,但很快就被湿海绵擦抹掉了。

音乐的本质在于:当歌者结束了咏唱,乐师停止了弹拨,它仍将震颤在你的耳际。

对这样的人我该怎么说一一他借我的钱去买剑,又用这支剑来 与我决斗?!

一个敌人对我说:"爱你的敌人吧!"我服从了。——我爱了我自己。

黑色对白色说:"如果你是灰色的话,我就能容忍你了。"

知道每件东西的价格而不知道一件东西的价值的人真是多呀!

每个人的生平经历都写在自己的额上,但用的是只有带来启示的人才能读懂的文字。

让我看看你母亲的面孔,我就告诉你你是谁。

我认识他父亲,那怎么能不认识他呢?

夸耀自己自由的人的自由,是一种奴性。

他们中的一些人感谢我并非出于感思知报,而是为了在人们面前宣扬自己很有资格享受我的巨大馈赠。

健全的鉴赏力不在于苛求,不在于选择,而在于将事物加以排列,找出它们数量和特点间的自然亲和力。

某些人的粗暴胜过另一些人的温柔。

人们对所不了解的事物的嫌恶,好似热病患者对美食的抗拒。

饶舌不是一种缺点,而是一种病症。

我喜欢儿童,但须是没有胡须的;我尊敬老人,但须是不在微褓和摇篮里的。

艺术与习俗、服饰、宗教、社会传统密切相关,而且与我们社会生活的每一种表现连在一起。

老龄民族不向现代民族的成果学习,就会在文学上死亡,在精神上混灭。

人们都出自一种禀赋,除了在微不足道的表象和外观方面,他们彼此并无不同。

懊悔常常带来嘲笑和轻蔑,而不是宽恕和原谅。

永恒只保存爱,因为它就是它。

忍耐吧,因为困惑就是知识的发端。

谁能让我以一堆塔耳的金子买到一个美妙的思想?谁能让我用一把珍宝换得一分钟的爱?谁愿拿去我的积蓄,而给我一只能看到美的眼睛?

猛禽并不彼此撕咬。

生活中的每一件事物都是好的,甚至金钱。因为它教给人们一种警策。金钱就像一架风琴,弹奏不好它的人,听到的是他不喜欢的曲子。金钱又像爱,使吝啬它的人死,让慷慨馈赠者生。

荆棘扼杀花朵的土地,不适于居住。

良心是一位公正而软弱的法官,而软弱就位立在执行他判决的路上。 爱有多种形式:有时是智慧,有时是公正,有时是希望。

人不知道心灵怎样从物质的奴役中获得解放,除非在获得解放之后。他也不知道花儿怎样对晨光微笑,除非在晨光降临之后。

精神也许能依靠自己的智慧从鼠李中撷取无花果。心灵也许能借助它的爱从黑暗中引来光明。

那个借助自己的意志和亚当的软弱把亚当带出乐园的女人,已经用她的爱怜和我的服从把我重新带入天堂。

埃及人的艺术在深蕴。

边勒底人的艺术在决心。

希腊人的艺术在和谐。

罗马人的艺术在呼应。

中国人的艺术在崇敬。

印度人的艺术在善恶。

犹太人的艺术在忧患。

阿拉伯人的艺术在回忆与夸张。

波斯人的艺术在精致。

法国人的艺术在细腻。

英国人的艺术在争荣与批评。

西班牙人的艺术在赤裸的物质。

意大利人的艺术在于美。

德国人的艺术在明志。

俄国人的艺术在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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