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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黑囚牢偶识剑侠(2)

"晤!"野山花步近宫燕秋身前:"一浪一子,我想……练功是不能分心的,我送你回原来的草屋,一个月之后我再找你,怎么样?"练功是句假话,宫燕秋刚刚接触到情况,端倪初现,他当然不愿意离开这虎狼狐鼠汇聚之一穴一,但又不能不答应。

他疾转了一下念头,目前可不能动任何声色,主要是能抓牢野山花,事便有可为,欲速则不达,反而坏事。

"好,那最好不过。"

"我现在就送你去!"

"走吧!"

又回到草屋。宫燕秋忽然觉得这草屋变得十分亲切。半天一夜之隔他象是在地狱中待了一年。

但他还得改办法再去,因为要办自己的大事。即使是真正的地狱,还是非去不可!他十分有幸能抓到野山花这一条线索。

他检视厨房,灶灰还是温的,菜饭还有剩余,这表示有人用过。但用的人是金剑杀手还是紫薇就不得而知了。

前后巡了一遍,不见人踪,他坐回屋里。

想到紫薇,他有一种失落和幻灭的感觉。在两人相处的日子里,他对紫薇的感情若隐若现,当他体会到自己对她的感情已经不浅时,她却走了。

她早已名花有主,而名花的主人,竟然是冷血杀人的金剑杀手 ,他为她哀叹!

从紫薇,他想到她的姐姐"复仇使女"春如儿,一个从骨子里就美出来的人间绝色,她为了成全妹妹而退身,却不知道妹妹已心有所属,如果她早知道,事情的发展便不会如此,结局也会两样,而今伊人何处?斜一陽一照进了草堂。

外面的松涛盈耳。

宫燕秋忽地想起山腹黑狱里那无名的囚犯送给他的布片,他之所以被囚禁,便是因这布片,它会是什么?他从贴里取出布片,展开。

长宽不到两尺,绸巾,质地很好,但却是双的,以布边来看,是从旧衣服上切下来的,这会是珍宝么?这是他刹那间第一眼的反应。

第二眼,他看出蹊跷,布上有图有字。

武林人的敏一感,是藏珍图一类的东西么?定睛细看,最前面是一行大字:成了克之"登其峰而造其极"。

词意不明,再往后看,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中间夹杂着各种古怪姿态的小人。

不觉心中一动,再观察,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布上录的剑诀,乍看几句便已感觉出是一套极其玄奥一精一深的剑法,他闭上眼,平息了一阵激动情绪。

然后从头逐字琢磨。

象苍蝇碰到了蜜糖,他完全被沾往了。一陽一光变弱,移出了草堂 ,屋里的光线暗淡下来。

宫燕秋沉浸在玄奥无匹的剑法里,直到两眼发酸,字迹开始模糊,抬起头,才发觉黄昏已经来临。

不能点灯,这是他应有的警惕。

他移位到屋间的床上,躺下来,揣摩已经记在心里的部分剑诀,再参于印象中的小人动作,越想越觉得玄奥。

他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

三天。

宫燕秋记住了布片上的全部口诀和图形,悟透了其中三成,只三成,便已使他惊异振奋莫名。

想不到天底下居然还会有这等教人心颤的至上剑法,而且来得是这么偶然,谁能相信,简直是在梦幻之中。

现在,他对布片前端的一行大字已若有所悟。

成了克之,可能是说成了某一式剑法,再研创克制这一之法的剑法,这样便可以使剑道不断一精一进,达到登峰造极境界。

由此看来,那牢中人是非常了不起武道天才,可惜他在陷井之中,而且功废身残,不,完全是人为的,是那些丧心病狂的武林败类一手制造的,非设法救他出来不可!至使丧命也要为他讨回公道。

宫燕秋下了决心,同时祷望牢中人能活到那时。

半个月在忘我的境况下不知不觉而过。

宫燕秋对布片剑法已悟透了七成,参悟的神速,是基因于深厚的根底,如果换一个基础不固的剑手,恐怕三年也办不到。

没有意外干扰,使他欣幸不已。

当时为了逃避野山花的纠缠,他诿称正在练一门奇功,想不到真的成了事实。造化的安排实在奇妙。

现在是清晨,朝一陽一啼鸟把他诱出草堂。

他徘徊在松林里,实际上并没有真正领略这幽静恬和的山林情趣,脑海里盘旋着的依然是剑诀和图形。

一股异香轻轻送来,很熟悉的香味。

宫燕秋心中一动,意识到是谁来了。

"一浪一子!"娇滴滴的声音入耳。

宫燕秋转身,抬头,野山花已俏生生站在身前。

她穿得很整齐,但是他的意识里,看到的仿佛还是那晚片丝不挂的胴一体,他感到一丝丝的晕眩。

"姑一娘一,你……来了!"宫燕秋竭力镇定。

"我们好象半个月不见了!你练的功力如何?"

"快了,很有进步。"

"还要多久?"

"再半个月吧!"

野山花扭一动了一下腰肢,水汪汪的媚眼紧盯在宫燕秋的脸上,久久才开口道:"还要半个月?嗯!一浪一子,你到底练的是什么功?""一门内功心法。"

"噢!内功……"她笑了笑,上前两步,拉住宫燕秋的手:"一浪一子,女人最适合练内功,我也很喜欢上乘的内功,你练成了之后愿意教我么?""这……当然可以!"

"太好了!"野山花一下子抱往他的腰,把脸伏一在他胸膛:"一浪一子,我们……到屋里去谈吧,这里不好。""这里景色宜人……"

"我对山里的景色早就腻了,我喜欢屋子,喜欢床。"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异样的韵味,充满强烈的挑一逗。

女人,喜欢床,她的为人便不言而喻了。

宫燕秋并不惊奇,一点也不惊奇,甚至连心都不会动,他已经非常了解她是什么样的女人。

"还是在外面!"

"为什么?"

"你应该明白练内功的人在练功时期不能……""我又不是想要你那个……只是想跟你亲近地谈谈,我们初相识,对你的一切我全不了解。""花姑一娘一我对你也一样!"宫燕秋故意改变称呼,企图拉近彼此的距离。

"什么,花姑一娘一?你叫我花姑一娘一……"她仰起脸,用粉拳顶了一下宫燕秋的胸脯:"太好听了,真亏你想得出来。""即然你喜欢,以后我就这样称呼你!"

"太好了,一浪一子!"她水蛇般扭一动娇一躯。

两人现在是身一体相贴,她这一扭一动使宫燕秋感到浑身不自在,因为是在做假戏,才会有这种反常的感受。

"花姑一娘一,我想知道你的身份。"

"我?一浪一子,你急什么,我已经带你到过我的住处,等你练完功,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你还愁不明白!"说完,头一伏,把宫燕秋抱的更紧。

宫燕秋很失望。

但他立即想到不能一操一之过急,万一露了破绽,不但前功尽弃,还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必须把握机会,徐徐以图,方是上策,于是他闭上了口。

"你生气了?"野山花反问。

"不会,我是不急。"这当然是违心之论,他不但急,而且非常急,为了怕对方起疑,只好说不急,还作出淡然无所谓的样子。

日头已升得老高,穿过松针,洒了一地黄金。

宫燕秋被野山花紧紧搂着,心里相当不是味道,心想:"幸而深山无人,不然……"刚刚这么想,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林木间,站着一个蒙面人,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仿佛是本来就站在那里。

这身形体态看来,赫然是那天黄昏在江边为了试剑而杀害"汉中三剑客"的金剑杀手。

一颗心顿时收紧,全身的肌肉也变成僵硬,他轻轻推了野山花一把,口里道:"花姑一娘一,有人来了。"野山花松手回身,惊"啊"了一声。

宫燕秋急转着念头:"金剑杀手是紫薇的恋人,紫薇在找他,不知道两人碰头了没有?如果他是野山花的人,自己可不能跟他起冲突而造成敌对的形势,否则的话,自己在山中就休想有任何作为了。"蒙面人僵立着,像一尊雕像,神秘而恐怖的雕像。

宫燕秋想到江湖上金剑一扬,汉中三剑客同时伏尸的可怕镜头,也想到"黑侠"在茅屋外横尸的情景。

响当当的人物,在对方的剑下眉心穿孔,一个杀人狂偏偏具备这么高的功力,实在太可怕了。

"你快走,走的越远越好!"野山花用手肘碰了宫燕秋一下,语音急促还带着颤一抖,显然她十分紧张。

"你……要我逃走?"宫燕秋用极低的声音说。

"你非逃走不可。"语气是肯定的。

"他是谁?"

"别多问,快走,迟就来不及了,我挡他一阵。""你们是同……"

"要你快走!"

"你能挡得了他?"

"走!"野山花用力推了宫燕秋一把。

怯敌而逃,在平常宫燕秋死也不愿意做,然而现在情况不同,他要办大事,办大事就不能逞意气,谈自尊,否则就会误大事。

于是,他掉头疾走。

他留心身后,但没有动静。

急急穿林而行,他不能再回茅屋,估计已走离了半里之遥,他忍不住止步回身,一看,呼吸登时为之窒住。

金剑杀手就站在身前八尺之外,他是怎么跟下来的,竟然悄无声息!光凭这份能耐,就足以吓人。

别无选择,他必须面对现实。

"朋友是谁?"宫燕秋明知故问。

金剑杀手试剑杀人,他是在暗中看到的,并没现身,所以他认识对方而对方却不认识他。

"……"没有答腔。

"朋友跟踪在下,目的是什么?"

"你我并非朋友!"金剑杀手开了口,声音冷得不带半丝人味,也怪得不像发自人的口,不男不女,说不上是什么腔调,仿佛蛮夷之族在学讲汉语。

宫燕秋大为惊诧,光听此人说话的语音口气,十有八九不是正道人物,何以慧黠如紫薇会看上他?"对,我们不是朋友,那就称阁下吧,阁下跟踪本人,目的是什么?"宫燕秋也把声音放冷,绷起脸皮。

"试一试剑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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