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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天涯浪子

这两个难得成为知己的生死之一交一 ,为了保护神州大地,不惜沦至互相残杀的境地。

江湖中人遂为风云建碑立像,以纪念这两个令人痛惜的神话。

而中原与东瀛一战这后,武林几近死亡!

但,武林本身就是一个不灭的神话,当无数寒暑过尽,新的纪元又从死云中诞生……

新一辈的后起之秀,大家都极度渴望成为——武林传奇!

在风云销声匿迹的第十二年……

那是一人凄厉的雨天……

山脚下一片荒芜的原野!

“轰隆——”

一道闪电如银蛇般闪过一陰一沉沉地天空,天边,暴雷震耳欲聋。

在闪电划过的刹那,照亮了暴雨中的荒野一座孤单单的亭子!

不!

亭子并不寂寞,孤单。

因为,陪伴它的人很多!

亭子中一共有八个人,八个手捧剑的彪形大汉!

奇怪的是一一一

他们的额上都刻着一个字:

狗!

亭子两旁,人更多一一数以百计!

头戴斗笠,身披雨蓬,看不清他们的面门,却能明显地觉到他们身上所透出的杀气!

杀气很重。

雨虽然很大,大如瓢浇,却浇不掉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气!

亭中,一位长发披肩大汉,缓缓地道:“这里正是通往山上决战地点的必经之路,只要我们十堂人马死等在这里,即使阻不了他,也可以消耗他的功力,让门主更紧一握胜券!”

一位身魁体壮的大汉望着亭外的雨帘,略带焦急与不耐地道:“对了!何以青木与飞叶两位堂主迟迟未到?”

他的话音刚落,雨帘中便远远飘来一个声音:“各位堂主!”

声音很急,但身影却来得更急,

——如正划过雨空的那道闪电!

闪电照亮了这闪电一般疾急的身影。

他的额上,同样刻着一个“狗”字。

他的脸上,却是布满了惊骇欲绝!

声音发一抖:“他……已经从山下……来……来了!

他的声音发一抖,但人已经倒了,倒在雨地里,一动也不动,是被他身后远远射来的一股雨箭击倒的!

与此同时,一道白影划过雨空,飘然落在他的身旁。

白影披着雪白的雨衣,雨帽很大,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他的鼻端和嘴唇,他的背上还背着一条长长的铁匣!

“混帐,他已经来了!”

“兄弟们,上!”

亭子里的大汉们同时飞身射一向雨中的自衣人,亭子两侧的人也如影随至。

但,他们都在离白衣人两丈之外停住了身影,凶凶地盯着白衣人!

白衣人缓缓地道:“狗?额纹狗字,也只有无二那样的人,才会施用如此苛刻的酷刑;你们想必是他的门下吧?”

声音很冷!

站在前面的那名大汉露出一丝得意之色道”

“猜对了!我们是‘独一门’十大堂的人马,如果你想与我们的门主决战,就先让我们称称你有多少斤两吧!”

白衣人微微皱眉道:“好狗不拦路,恶狗拦路头!你们这样做一定不是无二的意思!”

那名大汉点点头道:“不错!一年前你封了门主的强道初剑,他便坚守诺言,不再杀人!”

那名大汉身后的一名大汉接口道:“正因为如此,本门所有的发展都完全搁置,收益锐减,这样下去,独一门只会在武林除名!”

白衣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所以,你们今日便想先下手为强?”

为首的那名大汉冷喝道:“废话少说,来吧!”

白衣人冷哼一声道:“就凭你们?”

话音刚落,右手戟指轻轻一挥,射一出千道雨箭,飞向人群。

众大汉们正欲拔剑,但剑只一抽一出剑鞘的一半,便全部被雨箭射中前额那个“狗”字,身躯便如中了邪魔一般,动也不动,姿势各种各样,滑稽至极!

但他们的眼中流露的是同一种神色一-惊骇欲绝!

白衣人冷冷一笑,陡然拔身,快如流星地飞过众大汉的头顶,转眼消失在茫茫的雨帘里……

雷声轰鸣,闪电掣空,暴雨依旧。

远远的,雨帘中十分火急地奔来两名持剑的大汉,他们的额上,也都刻着人“狗”字!

奔在前面的瘦长大汉,摹然上住了脚步,声音有此发一颤地道:“啊?飞叶堂主,你看!”

他身后被称作“飞叶堂主”的矮胖大汉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只见密密的雨帘中,百多名彪形大汉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似的站在雨地里,浑身早已湿一透,眼睛一动也不动,各都张大着嘴巴。

半晌,飞叶堂主才回过神来,吃惊地道:“青木堂主,他们不正是八大堂主,及他们的手下吗?”

瘦长大汉原来是青木堂主,他茫然不解地道:“他们一百四十多人,为何全部呆立在此,动弹不得?”

飞叶堂主走近一名堂主,仔细地看了看道:“他们的剑欲拔未拔,似乎是在同一时间内受制的!”

青木堂主微微颁首道:“看来对方带来的人马的确不少!”

飞叶堂主惊骇之色更显浓重,道:“连八大堂主也被封住了全身一穴一道,显然可见来者尽属高手!”

青木堂主沉吟着道:“不!我看并非点一穴一这么简单!”

说着指了指其中一名堂主的前额,道:“你有没有看见他们额上浮现着一点蓝气?这是一种比点一穴一倍为深奥的武学!”

飞叶堂主微微一怔,喃喃地道:“莫非……是传说中的一一凝无空间?”

顿了一顿,又道:

但据说当今武村中,只有一个人懂得使用‘凝无空间’!难道……这是一个人所为?”

青木堂主肃客道:“传闻‘凝无空间,是以一种特殊的内力,封锁对方神经中枢,令其不闻不见不动,如同神游另一空间之中!只要三个时辰后,蓝气冉褪;对方才能从瘫痪中回复正常!”

飞叶堂主沉重地道:“看来,我们都太低估了门主这次的对手!”

“......”

青木堂主沉默不语……

雨,越下越大。

雨中,高高矗一立着两座石像。

石像前的空地上,插着一把剑。

一把奇特的剑!

剑身的四分之一插一进了地面,锋刃无暇,雨虽然下得大,但剑身却滴水未沾,整个剑身射一出银色的光芒,照亮了四周数丈内的景物。

剑的奇特,主要是它的剑身成弯月形,离剑尖三寸处,镶着三个铁环。

此时,一根三尺长的竹枝正套在三个铁环之处,竹枝的一端,插一入地面数寸。

暮地,一座石像后走出一个瘦小的身影来,借着剑光可以看得清,是一个满头白发、手中举着一把很大的油纸伞的小男孩!

他缓缓地走向石像前的剑。

但在离剑尚有一丈之处的地方停了下来双眼一瞬地盯着剑身……

良久……

剑的前方五丈处,一座小茅棚里传出一个尖尖的声音:“师父,你瞧!那个白发小子又来了!”

茅棚里席地盘坐着一名神色威严的大汉。

只见他双目一精一光暴射,剑眉直一插一入鬓,一幅霸气十足的样子。

在他的身侧,站着一个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少年,他的额上也到着一个“狗”字,双手抱着一个乌黑的弯月形剑鞘,就知道是雨地中那一柄一怪剑的鞘!

而这个尖尖的声音,正是从这个鼠目少年的口中发出的。

威严大汉双目冷冷地盯着雨中看剑的白发小男孩,没有答活。

鼠目少年又道:“师父可还记得,年前的天山论剑,这小子己远远地看着那场论剑?三月前的试剑大会,他也不请自到!奇怪,怎么每个有人比剑的地方,便会如鬼魅般出现,从不错过?”

威严大汉仍是一语。

鼠目少年继续道:“但师父今日的这场强者剑决,这小子怎有资格旁观?不如让弟子去赶走他吧!”

威严大汉冷哼了一声,道:“大言不惭!你以为自己的能力,可以赶他?”

这回轮到鼠目少年不语了,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一脸不悦之色。

威严大汉冷声道:“看清楚他的眼睛!”

鼠目少年一怔,呐呐地道:“眼睛?”

威严大汉稍稍颔首道:“他一直盯着眼前的剑,已经有半个多时辰没有眨动眼睛,一望而知,他的眼中,只有一一剑!”

鼠目少年忙向那雨中的自发小男孩望去。

威严大汉斜瞥了一眼鼠目少年,道:“这小子年纪虽轻,可能比你更懂剑!”

鼠目少年收回目光,盯在威严大汉的脸上,满脸不相信之色,似乎想从威严大汉的脸上找出他这样说的理由。

威严大汉的冷冷一笑道:“宝剑易得,伯乐难求!如此懂剑的剑中伯乐,此战如果没有他的旁观,本免太寂寞了,就让他留下来吧!”

鼠目少年不语……

半晌,鼠目少年望了一眼威严大汉道:“师父,雨越下越大,看来你约战的人不会来了。”

威严大汉充满自信地道:“绝对不会!如果他不来赴约,我就可以再拔剑杀人!”

鼠目少年沉默了半晌,又道:“师父,约战时间已经到了,相信你的对手不会来了!”

威严大汉冷哼道:“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他不会来?十大堂主背着我阻拦他赴战之事,莫非你也有份参与?”

鼠目少年闻言一惊,变色道:“啊?师父,你已经知道了?”

威严大汉猛然抬起乎来抓住鼠目少年的衣领,冷笑道:“嘿,这个世上,能够瞒骗我的人已经不多了。能成为我对手的人,又岂是你们所能对付的?十大堂主不知好歹,擅作主张,就让他们自讨苦吃吧!”

说罢,抓住鼠目少年衣领的手轻轻一送,鼠目少年便一个趔趄,“扑通”一声翻倒在地,半晌才爬起身来,拾起地上的剑鞘,道:“师父,你说的对手……既然如此深不可测,为何不招揽他,共图霸业?”

威严大汉苦笑道:“招揽他?不可能!”

鼠目少年媚一笑道:“师父,这个人与你决战,不外乎是想扬名立万而已!如果他肯与我们合作,相信不出三年,势力就可以媲美当年的雄霸!”

威严大汉神色黯然地道:“他并非像你所想像的如此简单,这一战,关乎一个故事。”

鼠目少年好奇地问道:“什么故事?”

威严大汉叹了一口气答道:“我的故事!”

顿了一顿,又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投身本门的人,都要在额上刻一个狗字?”

鼠头少年摇头表示不知。

威严大汉目光逐渐变得迷一离 起来,似乎陷入了亏段苦涩的回忆中,喃喃地道:“我们一娘一亲,本是一名歌一妓一,而我爹叶南则是一个帮会的小头目,二人一见钟情,旋即就打得火热,很快便已经双宿双栖……

“如烟,这个玉佩送给你!”

叶南从怀里掏出一块缺了一半的玉佩递给如烟,紧一握着地的柔美,深情地道。

如烟望了望心上人年轻英俊的脸,然后看着手中的玉佩好奇地道:“很别致呀!南哥,这个玉佩怎会只有一半?”

叶南从颈上取下另一半块玉佩,微微一笑道:“因为它本来就一分为二,另一半挂在我的身上。”

如烟偎进叶南的怀里。娇一声道:“南哥,你待我真好!”

叶南抚一着如姻的秀发,道:“以后珠联壁合,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花月情浓固然好,但半年之后,当浓情转淡,结局却是非常残酷,尤其如烟此时己有了身孕……

一日,叶南回来一进门就收拾行李,一言不发地背着个包袱就往外走。

如烟一把拉住他的手,哀求道:“南哥,你一要走!我已经怀了你的骨肉,你教我以后怎么办啊?”

叶南猛地一摔手,“啪”地一记耳光击在如烟白皙的脸上。

如烟的脸上立时肿起五道红红的指印。

叶南声色俱厉地吼道:“呸!干我何事?烟花地所玩的只是一场游戏,”谁叫你这样认真?”

如烟跌坐在门边,眼泪汪汪地望着叶南。

叶南继续吼道:“何况我怎么知道你腹中的骨肉,是不是你与其他恩客的杰作?”

话虽如此,可是谁都明白,这只是一个分手的藉口,噩运的不单是如烟,还有她腹中的婴儿!

叶南走后第三天,如烟便抱着肚子满屋打滚,惨叫连天。

幸好隔壁有位好心的接生婆,颠着小脚过来帮助如烟,令她顺利地产下了一个自自胖胖的小男孩。接生婆抱着小男孩,问床 上脸色苍白的如烟道:“如一娘一,你准备替你的孩子取个什么名字?”

如烟想都没想地道:“叫他‘小狗’!”

接生婆一愣,道:“小……狗?”

如烟用力地点点头道:“对!他是被他父亲信手遗弃的一条狗!他根本就不配有人的名字!”

想到这里,威严大汉低头悠悠叹了口气,道:“一娘一亲恨爹,更恨我连累她,‘狗’这个字,正是她心底最恨的发泄!但我不恨她!她其实也和我一样,是被我爹遗弃的一条母狗!”

鼠目少年如梦方醒一般,拍着后脑道:“哦?原来……师父也有一个一乳一名,唤作……小狗?”

“住口!我不是狗!”

威严大汉声嘶力竭地狂吼道:“我!不!是!狗!”

声震云霄,连茅棚顶上的茅草都被震得纷纷扬扬,飘落一地。

鼠目少年慌忙疾退几步,双手捂住耳朵。

威严大汉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又重陷入回忆中一个小男孩头的低得差点插一进裤裆,目不斜视地匆匆走着。

他身后传来阵阵怪笑,嘻骂:“嘻嘻!前面那个就是小狗了!”

“喂!小狗,吠几声给大爷们听听!”

两个比小男孩要高大得多的男孩赶上前,围往了小男孩,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小男孩翻身爬起,昂着头颅道:“我不是狗!我不懂吠!”

剃着平头的男孩咧嘴大笑道:“哈哈……你如今不是正在地上吠吗?”

另一个胖嘟嘟的大胖子双手叉腰,双眼瞪着小男孩,用命令式的口吻道:“快吠!”

小男孩几步走到大胖子面前,仰着小一脸倔犟地大声道:“不!我再说一次,我不是狗!”

大胖子怒声道:“哼!你这条狗种竟然敢越吠越大声,去你的!”

说着,一拳击在小男孩的面门上,将小男孩打得翻了几个眼头,鼻青脸肿,口中流血。

大胖子与剃平头的大男孩相视得意地大笑,扬长而去……

威严大汉站在雨中,喃喃地道:“如是这样,‘狗’这个字,如同我身上的一个重担,为我带来无数的不幸,,直到我十二岁的那年......”

一天,如烟带回一个年轻的男子。

男子帮如烟收拾着行李。

小男孩缩在墙角里,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其实如烟的行李并不多,仅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她那把随身多年的琵琶。

如烟对小男孩视若未见,收拾好行李,便随着年轻男子向门外走去。

小男孩突然一跃而起,拉住如烟的衣袖,泪流满面地道:“一娘一亲,不要丢下我啊!”

如烟回头道:“小狗,你快放手,以后自食其力吧!”

小男孩仍紧紧拉住一娘一亲,不肯松手,可怜巴巴地望着如烟。

年轻男子听到身后的争执声,又折回身道:“船快要启航了,别再拖拖拉拉的,走吧!”

如烟点点头,见小男孩还不肯松开她,便把另一只手上的琵琶一交一 给年轻男子,一巴掌狠狠地向小男孩的脸上掴去,怒叱道:“畜生,给我滚开!一娘一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男人,你还要再负累我?”

小男孩被打得滚倒在地,但他马上爬起身来,抱住如烟的腿,大声叫道:“一娘一亲,求求你别丢下我!”

年轻男子见小男孩死命纠缠,怒从心起,“呼”地一拳击向小男孩的面门。

小男孩虽然机灵,但仍闪避不及,被拳头击中右颊,“碰”地一声摔出丈远,但他还要再次爬起,飞身扑向年轻男子,抱住他的胳膊,猛地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如烟微微一惊,厉喝道:“畜生!你竟然咬人?一娘一果然没有替你起错名字,你真的是‘狗,!”

年轻男子被小男孩咬得痛彻心肺,怒火大炽拼命一脚将个男孩踢进尾里,然后拉着如烟扭头就走。

如烟从颈上取下叶南送给她的那半块玉佩,掷向小男孩,道:“拿着它去找叶南,以后别再找我了!”

年轻男子有些不耐烦地喝道:“如烟,别理他,我们快走!”

说着,与如烟便去得无影无踪……

听了威严汉子的悲惨境遇,鼠目少年也不禁流露出一丝同情之色。

威严大汉此时脸上木无表情,轻轻地道:“一娘一亲终于不顾而去,留下了我一人,不久,屋主也要把我赶走,无以为家的情况下,我被一逼一得流一浪一街头,每日都风餐露宿,饿了就捡食人们丢弄的剩饭剩菜,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一条狗,一条流一浪一狗……

数年颠沛流离的生涯,更把我做人的尊严消磨得一千二净,对于被讥骂为狗,我己不再是那样在乎!

那日,我实在饿得发慌,路经一个大产家时,我看见一个仆人正端着一个盘子走过出来,他将盘子放在围墙边一只大灰狗的面前,便进去了。

我仔细一看,盘子里竟然有自花花的半饭,还有几个馒头,我忙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双手捧住那个盘子,像狗一样伏地在上,便狼吐虎咽起来。

那只大灰狗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退至一旁,但明白自己的晚餐被人抢了之后,便朝我张着血盆大口,猛扑了过来!

幸好我发觉得快,而且平时身一子也特别灵活,忙一翻身,躲过大灰狗的猛扑!

我知道,如果我不让大灰狗死,自己便只有死路一条,因为我的命一文不值,甚至连狗命也不如,我忙反朝大灰狗扑过去,紧紧抱住它的脖子,狠狠地一口咬在它的咽喉上,就像当年咬那个带我一娘一走的那个年轻男子一样!

大灰狗当时被我咬得断了气,躺在地上“呜呜”惨叫几声,一伸腿便死了。我正要端着盘子逃走,但围墙里面的人已闻声赶了出来。

一个仆人厉喝道:‘臭小子,居然连门的狗也咬死?”

另一个主人模样的中年人下令道:‘给我打!”

那几名仆人便朝我凶神恶煞似地朝我扑来,大打出手。

出于生存的本能,我也咬得他们‘哇哇’大叫。

这时,从里面跑出来一个和我一般大小的女孩,拉着那个主人模样的中年人的手,撒娇道:

‘爹!旺财死了,你要给我另找一条狗呀!’中年人点点头,便朝那几个正痛打我的仆人喝道:

‘住手!’

那几个仆人打得正起劲,但无奈主人有令,只好无奈地停手了。

中年人又道;

‘旺财既然给他咬死了,就让他代替旺财吧!’自此之后,我便被这大户人家收养,成为他们的狗!

但当大户的狗,总比当流一浪一狗好,活到这个地步,我对做狗的生涯己一习一 以为常了,心中仅有一个微未的心愿,只求有个栖身之地……

这段日子反而不太难熬,时光流逝,我终于长到了二十多岁,不少与我同年的人,早已成家立室了,我以为自己一生,也将会像狗一样过去。”

说到这里,威严大汉缓缓回过头来,看着鼠目少年,道:“你们额上的狗字,正好概括了我的前半生!”

鼠目少年恍然大悟地道:“想不到独一门的人,入门时必须在额上刻上狗字,原来是为了纪念师父此番痛苦!”

威严大汉却摆着头道:“错!人生痛苦只会刻在心中,怎么会刻在额上?我要你们这样做,只是为了证明我并不是狗,而你们,与我的剑却全部都是!”

话音刚落,右掌陡然后身侧一翻,一股雨柱便如疾箭般射在茅棚的一根木柱上“啪”地一声,木柱断为两截,茅棚也应声倒塌了!

鼠目少年暗道:“强道狗剑,以狗为名,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遂道:“师父,如此……听来,我们实在……比你当年幸运多了!”

威严大汉缓缓地道:“那段日子,我只视为一种锻练!”

说着,仰起头来,任由豆大的雨点滴在脸上,声音提高了些,道:“上天,并没有遗忘我!我终于遇上了他,那是我一生的转折点!”

鼠目少年心想:“提及当年旧事,师父益发喜怒无常,避远一点为妙!”

遂悄悄后退了五步!

威严大汉仍顾自言自语着道:“一次,大户的仆人们出外打猎,也带上了我这条狗。

其中一名仆人射中了一只苍鹰,苍鹰掉到山崖卞去下,那名仆人就命令我去替他捡回来。

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我此时的反应及嗅觉,甚至比猎狗还要敏锐,当时我忙纵身跃下山崖,寻找苍鹰。

但……一不留神,赫然误踏猎产们所布的陷阶,向陷阱下坠去……

我低头一看,阶底插满了被削得锋如刀刃的竹子,一掉下去就会乱竹穿身,死于非命!

我慌乱之中,双手抓住了阶壁上一块凸出的石块,就这样悬在了半空。

我大声呼救,但呼救根本就没有用!谁又会关心一条狗?何况如此荒山野岭,那班仆人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只得竭尽已能支持下去……

但两日两夜之后,我的力气使劲了,浑身也开始不住地一抽一搐,我想我完了,双手一松,便向阶底掉去,闭上眼睛,但我似乎看见了尖尖的竹子插一进了我的喉咙,甚至全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双强而有力的手,及时抓住了我后背的衣服,接着我便感觉如腾云驾雾一般,我已经被救出了陷阶之外。

我定晴一看,我面前站着一个浑身自衣、身背一个长长铁匣子的人,由于他背对着我,看不见他的面容。

我忙朝他跪下谢恩。

那白衣人却冷冷地道:

‘人必先具自救之心,才会被人所救,谢我?不必!’他的声音异常沉厚,仿佛有一种慑人心魄的力量,伊如长者!

同时,我感觉到他己转过身来,我鼓起勇气,抬起头来,但眼前的人,令我神为之夺!

出乎我的意料一一

他,原来只是一个比我更为年轻、看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但他的身材却相当高大。

最令我难忘的还是一一他的二双眼睛!

他并没有寻常人所拥有的漆黑的眼珠/他的双目淡灰而透明,宛如一颗水晶,仿佛蕴含一着空明与智慧。

在他谜一般的目光内,我仿佛找到了光。

他看着我,轻轻笑了一笑,道:“我叫怀空,你叫什么名字!”

我心想:“怀空?胸怀坦荡,万物恩怨,尽视为空,的确是人如其名啊!”

他仍在看着我,在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又低下头,道:“我……有一个人们认为……与我十分相配的名字,唤作……小狗!”

他似乎有些纳闷,悠悠地道:“小狗?这个名字似乎并不配你!”

我一怔,我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人说“小狗”这个名字与我不配,盯着他“哦,”了了声。

他突然飞起拔空而起,道:“你看来已经饿了,我先给你找些吃的吧?”

说罢,便消失了踪影!

“小狗的名字并不配我?”

当时我想破脑袋,也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我方才明白,他第一眼看见我,就已经预知我绝不会是狗,而是——

人上之人!

那一晚,我便在树林之内,把自己的身世一一告诉了他。

从来都只有狗听人话,而没有人愿意听狗话。

怀空与众不同,他完全没有鄙视我的意思,一直坐在火堆这耐心倾听。

我们,就像一对一见如故的知己朋友!

不但,如此,他更拾起地上的一根枯枝,传了我三式剑法,然后在日出之前,便如一阵清风般离去了。

我凭着记忆,反复把那三招练一习一 ,也不知耍了多少次。

翌夜,我们又在树林见面。

我将那三式剑法用枯枝耍了一遍给怀空看。

怀空看后,称赞我道:“很好!你不但记忆力很强,而且在一日之内,已经把我传予你的这三式剑法融会贯通,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我不由问道:“你早已注意我了?”

怀空点点头道:“嗯!在你身处陷阱的两昼夜内,我一直在暗中旁观,发觉你掌腿的持久力异乎常人,是练剑的上佳人选!”

说完,怀空将背上的铁匣取下,插在地上。接过我手中的枯枝,比划起另几式剑法,道:“我还有七式剑法,你好好的看着,一习一 之防身吧!”

我便在火堆旁盘腿坐下,仔细地看怀空比划…

自这晚以后,怀空便没有再出现。

怀空,不单对我有救命之恩,更是我的朋友,甚至是我剑道启蒙的师父!

所以他绝对不能成为独一门的人,成为我门下的狗!一个月之后的一个夜晚,我在树林里终于等到了怀空!

我高兴地朝他奔了过去,道:“怀空!我等了你整整一个月,你终于来了!”

怀空浅浅一笑,拍着我的肩膀道:“你可否帮我办一件事?”

“为何不可?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会万死不辞!”

怀空晃了晃右手中的长剑道:“替一我杀一个人,一个死有余辜的人!”

我刚想开口,怀空又道:“你就用这一柄一剑,贯穿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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