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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沙里怪客

这是暮春三月。崆峒山上,古木撑云,青葱郁绿,春寒料峭,春意未兰。

大悲真一人修真之所。崆峒石室,这一天,筵开北海,洒满金横,不但腾着欢声一片,而且礼节隆重非常。

华筵十余席,坐满了尊卑长幼,侠女奇男,凡与崆峒有关人物,周围数百里,接获请帖的,都按时赶到。这是大悲真一人酬谢昆仑派协助崆峒,驱退敌人的庆功宴。首席坐着紫一陽一真一人、铁蓑翁、公孙虚,依次而坐,大悲真一人,则主位相陪。麟儿龙女宝琉和崆峒派几位男一女弟子,坐在一是,虽然是驱退了敌人,但这几位少年男一女,内心犹不明日。为了这事,不但几位少年男一女,都出动过,连两位真一人,也会在周围百城以外,搜寻敌踪。

袁素涵行踪沓然,麟儿惠元,极感懊恼。搜索已是七天,毫无结果,两位真一人经过一阵计议,认为人被掳回一陰一山的成份居多,于是停止搜索。紫一陽一真一人,为了门中一件大事,时机成熟,不敢再在崆峒,多耗时日,遂向大悲真一人告辞。

这次庆功宴,也可说是赋别酒筵,宾主杯盘一交一 错,相对极欢。

募地

紫一陽一真一人,脸含笑意,举杯而起,朝着大悲真一人夫妇笑道:

“贫道除铭感道友夫妇高谊隆情之外,尚有一事,乞请援手,且先尽饮此杯。再向道友明言,不嫌唐突否?”

大悲真一人,爽朗一笑道:“本门今日,得保道基,皆赖道友师徒之赐,只要贫道力所能及,走火山,冒斧锨,决不稍辞!”

紫一陽一真一人肃容相谢道:“道兄言重,吾所铭感,为着挽回本门一位同道劫难,亟需洽借贵派某种至宝卫用’…··”

大悲真一人面露困惑之状,沉吟思索间,夫人心细,突然想到某事可能与此物大有关连,遂笑道:“道兄所言,是否本门的万年一温一 玉?”

紫一陽一真一人黯然道:

“正是此物!”

大悲真一人,爽郎一笑。提起酒杯,连尽三筹,立道:“这东西,虽说是人间至宝,可怯毒寒。但珍藏数代,从未派过一次用场,道友如有需用之处,尽管携去便了!”立朝惠元把手一招,笑道:“这东西,放置之处,你知道清楚,赶紧取来,面一交一 师伯吧!”

在石室后洞,岩壁上,有一处裂口,下陷数十丈。壁上清泉,点点而下,其凉震齿,因为长年滴流不断。日积月累,下面石底,竟成了一具天然石钵,满载寒泉,清流下滴,铿锵有声。

昔日玉锁夫人,戏命此尔为“玉髓’。且将万年一温一 玉,置诸石钵之内,于是“玉髓’冷度锐减。说也奇怪,那万年一温一 玉经过寒泉培育之后,遍体晶莹,碧光闪闪,一陽一光下照,映出一抹弯虹,悬诸石隙之间,极尽五光十彩之能事,夫人立又改名为“弯虹溅玉”。但这是十年以前的事。大悲真一人,生一性一淡泊,对于本门这一至宝,并不重视,自夫人卧病后,他除了修练内功,探视病人以外,“弯虹溅玉’,早已忘之度外了。惠元飞身后洞,穿过一条石径,折向左转,屏岩壁立如山,石隙深透,一陽一光下射,深不可测,但一股寒气,直冲而上。

凝视之下,膜臆水气中,已不复见弯虹,不由心中一怔,暗道:“这地方,我已数年未曾探视,那石钵口径,想是愈来愈大了,弯虹未见,想是一温一 玉被流泉所激,已不在石钵中央!”

于是飘身而下。但见尘封石径,钵里生苔,万年一温一 玉,已不在石钵之内。这一惊,非同小可,内心急道:“昆仑于本门有解危之感,紫一陽一真一人商借万年一温一 玉,原迫于不得已而来,恩师慨然也答应了他,如今却拿不出东西。麟哥师徒,光明磊落,绝不至因此见怪,但藏在后洞之物,失去兀犹不知,这叫自己师徒,颜面置之何处?但不把话说穿,又无法向昆仑一交一 待,这一想,真是左右为难……”忙耸身跃出,勉强沉着气,走回石室,但峻脸上业已变颜变色。

麟儿心一性一最灵,一见义弟神色有异,而且空手而返,即知事有蹊跷,忙自视恩师。紫一陽一真一人也已发觉,看了看自己这位一爱一徒外那神色却极泰然。大悲真一人夫妇,见元儿垂头丧气而返,忙惊问道:“一温一 玉呢?”

“石钵生苔,弯虹消失,一温一 玉似久已被人取走!”惠元懦蹑以对。

真一人一脸愧色,却拿眼望着师兄逍遥客,幽长叹了一声,道:“这大约是二师兄和四师弟,心生觊觎,把它盗走。只是这一来,不但对不住昆仑道兄,而且对一陰一山派是一种极大帮助!”

紫一陽一真一人,虽然感到捻,但他毫无责怪之意,反倒恐对方难受,笑问道:“此物如何可以资敌,愿闻其一性一!”

大悲真一人苦笑道:’‘萤有秘录内,所载功夫,那至一陰一至寒,一陰一险狠毒之法,修练的人,一个不慎,即可使寒毒入骨,宛如释道走火入魔。万年一温一 玉,系玉质之一精一,至热则凉,至寒则一温一 ,得中和之极。有此一物,一陰一山五老,化了数十载寒暑而无法练成的秘技,不到两年工夫,恐都—一练成。也只怪贫道一时大意,不知二兄四弟,早已与人勾结,把这种稀奇之物,偷取送人,而今只有徐图良策,设法取回便了!”

麟儿暗道:

“这五个魔头,久已功臻至极,如今江湖各派,绝无人是他敌手,东西到了一陰一山,想予追回,岂不是惹火伤身,自讨无趣?”

又想到龙女生一性一至孝,母死之后,尚不知情,只一回山,惊闻变故,岂不大大伤心?这一想,不由把目光移到师妹身上,却不知龙女也把目光向他掠来。双方只一接触,麟儿募地一谅。

师妹眼光中,竟充满着怀疑神色,显然地,她从真一人治借万年一温一 玉一事,已知极不平凡,看情形似乎有人受伤。这伤势,必需万年一温一 玉,始可治疗!她似乎埋怨玉郎,所言不真,星眸微睬之间,满脸疑惑,并还略带三分凄怨。只看得美麟儿忐忑不安,只有垂首不语,把目光移向别处。

龙女一撇,笑顾宝琉道:“有亏心的人,有作贼心虚,时露破绽,被人一察就觉,这种人整日担心吊胆,神魂不宁,委实太可怜了!”

麟儿搭讪道:

“人的脸上,谁也没有刻着谱儿。师妹如何一察就觉?”

倩霞道:“这得问你自己!”

麟儿不由大窘,惠元叹道:“霞姊姊,一言可以与帮,一言可以丧帮,这中间含一着绝大至埋。你比我更深知麟哥为人,许多事不是不讲,而是不能讲、不必讲,何必咄咄一逼一人,使人受窘呢?”

宝琉掩口笑道:“他为了哥哥,宁愿得最姊姊,真是难兄难弟。云妹如在,不知怎样恼他!”

倩霞不由吃一笑,立又回嗔作鼓掌。守门弟子吴去樵,突然飞身入室,即席禀报:“扶桑姥姥,有急事进见!”

不但两位掌门,同感惊震,连翁翁和公孙虚,也同吃一惊。紫一陽一真一人忙随同崆峒掌教夫妇,一同走出石室之外,瞥见这位兰心惠质的前辈人物,似已清瘦很多,背上还负着人,那正是玉女云英。

麟儿惠元龙女宝琉等,就在两位真一人身后,早已激动非常,如非恐惧恩师斥责,早已上前多时了。两位真一人忙一同首,玉锁夫人,更以晚辈之礼见过。

扶桑颇觉焦急,仅含笑点首而已,徐朝两位真一人道:

“云英这孩子,前次出生入死,蒙倩霞侄女,冒险犯难,觅致灵药,庆获生痊,复又见擒于六妙,几受五马酷刑,又蒙麟惠两侄,仗剑解厄。这一次,被琏儿擒获后,虽仍被老身救转,但恐难保一命了!”

只听得两位真一人,心头一凛,暗道:“这位贤妇人,论功力才智,处处高人一着。而且她一身世业,全由蚩尤宝录中修练而来,如果云英受伤,她不能治,别人自更无法下手!”

紫一陽一真一人,涵养极高,忙笑慰道:“前辈且请入内,共商良策如何?”俟长辈们打过招呼后。麟儿等人,早已一涌而上,察看云英。

重进石室,大家已无心再饮,侍堂弟子,立即撤去残筵,打扫干净。桑姥由大悲真一人引赴后室。就在夫人卧病之处,作了云儿寝所,由紫一陽一真一人把脉诊断。麟儿惠元龙女和宝琉,都挤在真一人身后,一脸焦急之容。云英这妮子本是丽质天生,秀美绝伦,玫瑰脸上,浅现梨涡,微笑可倾城。但这些,已如落日余晖,逐渐消逝,代之而来的是肌肤消瘦,颜色惨白,使人最奇的,脉腕上,竟感不到脉搏。

真一人一皱眉,因为她是晚辈,不用避嫌,略探心胸,不由又是一怔。

左心右肺,除略显微弱外,竟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公孙虚也一精一于医理,彼此都是至一交一 好友。行动之上,不用矜持,也诊断了一会,同样毫无结果。

真一人立问桑姥道:“据我看,这是中了一种特殊一陰一功,找不着这种一陰一功出处,以及伤可部位,很难对症下药!”

此言一出,房间显着一片沉默,惠元欲蹲在床 前,一把捻着云儿的手,既不哭,也不笑,只留两片朱一唇,默默地动。这种无声之做,最是伤神。

龙女宝硫,技此默察麟儿,谁知他也和惠元一样,神色大异,两女不由暗里急道:

“云妹生死,关系这两人心情,尤以他,近来逆事重重,琼姊失踪,已经够惨,再加上这一位,未免使人伤上添伤,如不妥善安排,势必终身憾事。”到底宝琉年长,遂笑问桑姥道:“妹一子如何伤成这样?难道老前辈搭救时却未发觉,致伤势由渐而深么?”

桑姥神色黯然,但她先入为主,因酷一爱一霞儿,宝琉像貌与霞儿酷似,同样也获此垂青,遂答道:

“此事说来话长,也只怪老身顾虑太多,致把孩子弄成这样。玄风老道,心辣手黑,此后我得和他各凭手段,不了不休!”

原来朱琏司徒琦偷袭崆峒寺,趁着麟儿和冷残子剧战之际,立由龙子把朱云英乘袭背走。这位形似野人的怪童,一身内外功,已臻化境,尤以为轻提纵术,更见高明。除朱云英以外,一行四人,由袁素涵开路,离开石室后,竟纵山之北部,奔驰而下。

朱琏和司徒琦,因为弃友先逃,究有三分愧慰,脚步较缓。

袁素涵含一着鬼胎,而且失去宝剑,一腔怨愤,无从发泄,对朱云英的判教,痛恨十分,人既擒获,遂怀着把她弄死再说。

龙子是这恶徒的同一党一 ,人带三分浑噩,一切惟袁素涵之马首是瞻。在蚩尤秘技里,有一种绝顶轻功,叫做“千幻魔影”。袁素涵和龙子,对这种功夫,都有极深造诣,一施为,但闻全身骨骼,格格作响,双足略事点纵,便如一缕轻烟,使人望去,似有无数人影往前奔扑。龙子因为背着人,脚程较慢,竟笑呼道:“袁哥哥,我跑出一身臭汗,你何不等我一等!”

这一唤,却惹出袁素涵一片杀机,果然不动声色,把势子缓了下来。龙子双足一点,“巧燕穿云”,竟和袁素涵比肩并进,这恶魔,就势在云英背后,拍了一常,口中却椰榆道:

“想不到李陈两位小子,具有如此魁力,把本门自命玉女的人物,弄得六亲不认。真是女不中留,鸳鸯胜似仙了!”

龙子气道:

“我才倒霉呢!不能和人拼杀,却背负这种不值一顾的贱婢。返山后,还不是扶令开堂,五马分一尸一,弃一尸一绝崖,丢喂狼虎,这种一尸一居余气,触之不祥,偏还负着,早知如此,真不该来!”

袁素涵纵声朗笑道:“能与本门玉女,作肌肤之亲,别人可求之不得,师弟获有如此艳福,福缘非浅,如何还说出这种丧话来!”

“你何不自背,却把这种苦差让人!”

两人闲言冷语,刺刺不休,把玉女云英,可气得肝肠寸断,只好垂闲目,充耳不闻。朱琏离他们身后不远,虽然听到,但以生出这样的女儿,已是恨极,父女之情,老早断绝,脸上冷冰冰的,毫无表情。射姑仙子司徒琦,倒还怀着三分母女之情,不对拿俏一眼望着丈夫,凄然道:“虎毒犹不食儿,你我遇上这等事,该怎么处?”

朱琏怒道:“背亲判教,这是何等罪名?事到如今,只有听候教主发落。”

“那么婆婆呢?”

一语千钧,把朱琏顶得无话可说,最后只好讪讪道:“这自有父亲作主!做儿女的还有何话可说!”

前面人影连晃,叱叱连连,酷似一妇人口吻,纵声喝道:“你们还不我站住!”

司徒琦轻轻地咦了一声,惊异中似还带着三分喜意,低叫道:“这是婆婆!”

朱琏已痴若木鸡,退既不能,进也不是,那神情,弄得尴尬之极。可是射姑仙子,却不管这些,略挫身开,往前一纵,人如轻燕,翩然降落,偏还故作不知,大喝声道:

“何人一大胆敢来阻道!”

拦在袁素涵身前的,正是桑姥,她穿着一身青装,打扮仍如往昔,秦吉了就落她的肩上,那鸟儿,一见射姑仙子,立唤了一声:“主母,一奶一奶一在此,还不拜见。”射姑仙子司徒琦婆媳之间,原极相得,这次家庭变故,又是护犊而起,不免真情流露,终于落下泪来,轻唤一声:“婆婆,媳妇有礼!”

扶桑姥姥,把头望向别处,却朝袁素涵高声喝道:“你放也不放?”

袁素涵脸色铁青,两臂蓄功劲,似图一逞。闻言便是一声冷笑,傲然道:“在往常,袁某因你是本门长辈,故处处容让。可是眼前时移势异,你已是判教的罪魁祸首,本门无论何人,都可缉拿,敢有因情私放,蔑视教规者,我和他在掌教之前,自当一较曲直,你还不弓!往自缚,真要破脸动手么?”又朝司徒琦哼了一声:“三嫂,公私不容相混,一念微,可以立判生死,你还跪着什么?”语罢,哈哈一声狂笑,只笑得技摇叶落,沙石飞扬。这分明是向桑姥示威,如对方有动俘念,立以武功解决。

这位貌人中年的美一妇,面容骤变,眉宇间蕴起一片杀机,冷笑道:“袁素涵,你胆子委实不小,推原其故,你不过仗着你父亲身为掌门,在外一胡一 为。平静江湖,无端起一番浩劫,本门的镇山神剑,竟因此而失落,即此一端,罪便不轻,如今还敢藐视老身,劫云儿,只怕你有命而来,无命复返了。”又朝司徒琦喝道:“你也不必惺惺作态,就一同上前比拼吧!”语毕,矮身,纵身前扑,目射神光,双掌一合不开,分朝左右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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