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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沙里怪客(4)

一声佛号过后,上人重睁双目,颔首道:“一落言诠,倒着色相了。老僧以极乐之身,短短两年,却收下男一女弟子两个,自找无限苦恼,也罢,你我之间,尚有数日师徒缘份,趁此睦机,老僧的六六大乘伏魔剑法,就此传给你怎么样。”琼一娘一自然如命受教。

七日之间,百袖上人,将独门艺业,悉数相传,琼一娘一天资也高,寝食惧废,虽是短短数日,但内功火候,因得上人输元助益,竟而突飞猛进。

一日清晨,上人竟于琼一娘一练剑完毕时,从洞中缓缓而出,点头微笑道:

“徒儿,一七缘尽,前面已有人来此找你,就此去吧!”

琼一娘一一见恩师连破薄一团一 也背了起来。

那百纳衣袍,东补西缀,殊难入目,不由跪牵襟缘,泣道:

“恩师再生之恩,毕生难报,何不稍等数日,让弟子手缝衣袍,略表寸心?”

上人微笑道:“方外之人,无物无我,来不知其所自来,去不知其所自去,哪有新旧之别?”突闻哈哈之一声 震耳。

琼一娘一一惊,极目高一峰,白云茫茫,一望无际,余音荡漾,响遏云霞,而人迹杏然。半空里,鹞举鸯扬,白鹤倩儿,正举翼扑逐为戏。一闻笑声,立把双翼一敛,星陨丸泻而下,不须臾,似乎下堕受阻,鹤头一仰,又忽扶摇直上,朱顶闲散红光,神骏夺人。上人背着一只手,神态颇显安闲,一见琼一娘一满面惊异之状,不时微笑点头。

四方八面,忽传来一阵怪声怪语,道:“老秃驴,别故作妄语,乱打野狐禅,老叫化问你,既然无求,何恋破薄一团一 ?分明来去有自,而自云不知,隐身此处,遁世不闻,偏又调理徒弟,男一女兼收,身前旧债,久欠不还,却想逃避现实,给化子遇上,这一番,死约会,不见不散!”

语音洪亮,但不见人。百衲上人,闻言之后,脸上笑容依然不减,突然招呼琼一娘一一声:

“徒儿,为师也该走了,自己珍重?”

语音犹在耳边,人如一缕轻烟,转瞬即不见踪迹。

上人一走,琼一娘一一阵心酸,返回洞里,检点行装。又坐了一会,无一精一打彩,出得洞来,举目四瞩,山前山后,毫无半点打斗的情景。这时,适值麟儿从山麓直冲而上,轩辕剑十彩光华缭绕,如一道彩虹,从地上涌起,奇迅无匹,但转瞬即沓,琼一娘一一见,如鹿撞心头,惊喜一交一 集,飞驰而下,果然遇上了麟儿。

前后经过一说,美麟儿,也百感一交一 集,毕竟玉人就在身边,相思之苦一扫无余,不由紧搂细一腰,又复一温一 一存一阵,琼一娘一娇一笑道:“霞儿和宝琉,都已上山,我们如果在此停留太久,说不定使她们等得焦虑万分,见面之时,因为你我同在一起,想象之中,不知产生怎样异觉,那一来,岂不使人愧然?”

麟儿笑道:“夫妻之间,一别两年,初次见面,恣情缠一绵,人情之常,她们也是过来人物,如何会单独笑你?霞儿婉恋一温一 柔,宝姊端庄沉稳,而用情之专,同属一致,这一层,倒不须虑得!”

琼一娘一不田啐道:“小别两年,想不到你对男一女之事,经验愈来愈多,霞儿宝姊的是可儿!”

麟儿俊脸一红,漫不经意道:“你和她们一样,三美环伺,羡煞天公,小弟也不知几世修来,有此艳福!”

语罢,手搂玉人细一腰,半携半抱,低喝一声“起”,这不啻如神矢穿云,一纵便是十来丈高,麟儿腕力极厚,搂一抱之间,把琼儿弄得几乎是喘不过气来。

历来美人不怕抱,而且愈紧愈好,琼一娘一只觉心里一甜,但犹微笑道:“请你轻点如何,你臂逾千钧,姊姊不经搂啦!”

麟儿上升之势犹劲,就势一冲,山形凸起如积,脚点岩头,就势一落,还未稳身,两条白影连晃,夹一着几声银铃朗笑,琼一娘一左右手,各被一女持住,那正是倩霞和宝琉两人。

两女含笑不语,先把琼一娘一由头至脚看了又看,又将麟儿看了半晌,龙女喷咳称美,娇一笑一声道:“我的好姊姊,两年不见,长得更美,连小妹见了,也觉心动。难怪乎他这半天不肯上来,嘴上残膏允在,风光必定亲一昵,可惜我和宝琉姊姊没有这份眼福!”

琼一娘一暗中把麟儿一瞧,不但他嘴上染有红脂,连他的脸上也中几处唇印,不由又羞又急,粉面通红,只好低声央告道:

“好妹一子,两年不见,坏姊姊了,久别重逢,难道一句略叙契阔的话,也没有么?”又朝宝琉笑道:“峨嵋得睹仙姿,已知姊姊迟早必是我斐人物,今和霞儿妹妹一道,真是珠连壁合,星月争辉,小妹不但为姊姊道贺,更代麟弟心中欢喜!”

宝琉莞尔一笑,互道仰慕。麟儿却在一旁如一醉如痴,颇具暇思。霞儿翠袖掩口,笑呼麟儿道:

“你来,我有话说!”

麟儿一扑上前,仲手就搂细一腰,副儿赶快闪开,待他身形稳定,拿手指轻轻朝他的额角一戳,啐道;“你呀,得意见忘形,令人发嗔,还不老老实实地给我站住,让小妹把你脸上脂粉揩净!”

果然从衣上取下一块碧罗巾,小心在意地把麟儿揩一擦一净。宝琉轻笑道:“还是霞妹妹婉恋有致,比谁都强!”

霞儿哟了一声,吃吃笑道:“那渡气疗伤之法,确是谁也不及姊姊!”

久别重逢,尽情笑语,乐而不一婬一,自是少年男一女必有之事,当然不在话下。

在鹰愁漳之顶上方,也是天岭之西北角,陡峭山顶上,退出一块石崔,崔名叫“碎心”,因为太险太高,胆气不豪的人,勉强爬登其上,虽心头昏眩、眼冒金花,甚至心悸而死。岭高风大,削石横伸,风激石沿,发出一种鸟锐厉啸,初临其境,几疑是鬼哭神号,使人惊恐不已。

石隙之间,颇还生着几株秃松,虬枝劲干,把碎心岩陪衬得恐怖异常。这绝岩之上。此刻却坐了一位,僧袍百结,须发皆白的老和尚,那正是百衲上人。麟儿和三女,已达岭端上方。东北角,山形稍低,但怪石林立,老树撵云,距离百衲上人跌坐之处,约有数百丈远近。葛闻清啸划空,紧跟着,蓝影一晃,惠元从南边那陡峻山道上,飞跃而来,口中还不住大声叫唤:

“恩师,恩师……”

看他语言非常激动,直似娇儿恋一母。

琼一娘一低声惊叫道:“师傅最近两年,自称曾传了一位少年弟子,想不到就是元弟,真奇!”

龙女也异常激动,低声笑道:“这位老前辈,真是快肝义胆,菩萨心肠,元弟是他弟子,早在他们意料之内,就是我和宝姊,也可说是他半个徒儿!”

宝琉已经流下泪来,她把玉手理了一下额前秀发,脸带庄严道:“趁着敌人未出,我们何不同出一见?略表记念之心!”

麟儿连连道好,龙女笑顾琼一娘一道:“他一味的无事紧张,姊姊也得管教,否则,总有一天,被别人见着笑话!”

口虽如此说,欲仍随着麟儿,纵跃而出,不一会,上人跟前,却跪列着两男三女。他把麟儿一瞧,嘴角上挂起一片笑意,竟道:“果然是人间美质,莨苑瑶花,别的不言,单就他身上所背,扇钹笛剑,无一不是武林中面难一觅之物。三老辈份至尊,是常人,见面也难,一人而获三家真传,自非易事!”

弹指挥手,朝麟儿肃然命起。麟儿立沉一股无形劲力,直从四面包抄,把自己身一子往上一托,道他有心相试,遂把真气一沉,巧堕千斤,稳住身一子,含笑一拜道:“求老前辈多多赐教,以启愚蒙!”

拜后,随着他手中所发真气,缓缓而起。百衲上人笑了一笑,又朝龙女宝琉看了两眼。

两女赶忙叩首问安。

上人哺响自语:“妮子陷于尘缘难净,倒也获得老前辈垂青,煞是难得!”

空中似有人暴喝一声:“老秃驴,你和这几位小狗,合在一处,正好纳命。既自命为世外高人,作起事来,偏是这么婆婆妈妈,令人惹厌之极。老叫化有言在先,我和你这笔帐,视似平常。但我生平眶毗必报,今日动手,不死不休。你如想依仗人多,仗着小狗们身上的宝剑取胜,那你枉在武林中称名道姓,更非是我们的佛门座下弟子了!”

一株中空秃松,却生在正北方一石隙之内,老干横伸,凸出十余丈,大可合抱,也不知什么时候,里面竟藏了人,先是一颗毛头,伸出一半,怪模怪样,随即慢慢地爬了出来。

麟儿等人仔细一看,正是隐身沙里,暗攻下盘的怪叫化。也许是他故意卖弄,那身一子却不断朝前面平躺而出,如蛇得平地,轻快无比。眼看只有脚跟留在树内,老叫化一式“黄龙翻身”,人已滚转而出,乌木杖卷起一溜光芒,如一条黑蟒,娇矢而上,凌空十余丈,又忽翩然而降,似秋风落叶,坐落树上,声息杏然。东面陡峭石道,人影连晃,如两缕轻烟,露出了天山神丐和苍鹰老人的身影。

神丐素以滑稽玩世,见人家也是乞儿身份,不由狂笑道:“这可好了,老乞儿,正感无伴,不料偏遇丐友,讨饭时,正好有位打狗伙计……”

计字还未出口,底下哑然失声,麟儿惠元,错愕之间,细看神丐,下额大张,不可复合,口角间白涎直流,显然被人作了手脚。这份功力,不但惠元龙女,想顾骇然,麟儿也变脸变色。

一声口号起处,百袖上人,已飘身而起,正待为天山神丐接回下额,惠元却纵身而出,肃然有礼对他说道:

“有事弟子服其劳,不烦恩师动手!”

语毕,趋近天山神丐,左手托着他的后颈,右手捻着下颔,朝上一登。“咯登”一响,下颔复合,立刻复原。

天山神丐,也是江湖上一流高手,何曾吃过这种苦头?不由恼羞成怒,破口大骂道:

“无一耻之徒,暗施一陰一手,这算江湖上哪门子英雄!”

陡闻那乌木杖怪丐暴喝一声:

“匹夫住口!”

神丐冷然道:“你敢使人禁口不骂么?有本事,不妨通名道姓!”

乌木杖老神丐,从鼻中冷哼一声道:“老叫化的来历,你不妨向秃驴打听,要麻烦我老人家亲口说出,那你得横一尸一山头。”

陡闻上人朗声笑道:“天山道友,何必和他逞口舌之利,他的来历,老衲倒也一清二楚。百年前,武夷山头,有一道一丐,道者即系五夷散人,功力独成一家,三一陽一掌力,震古烁今,无人可及,此人在二十年前,已归道山。据云,他那独门艺业,却传了一位徒儿,这人你们已经多次见面!

麟儿和惠元,异口同声,不胜惊愕道:“那是谁?”

宝琉女逞口答道:“除了萧使君那狂徒以外,还有别人么?”语声略顿,翠黛微楚,旋又朝指老丐喝道:“亏你也是五夷二老之一,辈份至尊,偏还听信谗言,刚愎自用。河边暗算,已失去老辈身份,偏狭记仇,更背武林本旨。什么别人问人名姓,只要亲口道出,必将人置之于死,更属邪门。其实,你那姓名,也没什么稀罕。街贵良是你俗家姓字,但你却自称卧云写隐……”

天山神丐和苍鹰老人同声“哦”了一声,四道目光,齐朝老丐扫去,显系惊讶之极。宝琉继续道:“树大招风,理之自然,百衲前辈成名之时,自有人怀恨挑拔,这是必然之事。

偏生你不分贤愚,藉机滋事。上人一再容让,你踏遍三山五狱,一逼一人动手,临场还使出三星摄魂钉,上人反身接去,不再回手,已算容让。在你,偏认为是奇耻大辱,寻仇至今,不了不休,却不想人生百年,也不过于德雄朝菌,即令得胜,对你声名威望,再高仍是狂然。适才一江一 边寻仇,我们都觉可笑,至若谈打,你却未见准赢,何不趁机下台,化干戈为玉帛。为江湖保留一分正气,那有多好!”

麟儿一听,不由暗笑道:“宝姊姊,平自一温一 文尔雅之极,这次,却是连讽带骂,不但把来人根源道出,连他最拿手的暗器,也特别指点出来,这无非叫我们特别提防,真是兰心惠质,八面玲垅”这一想,不由喜一爱一之极,那身一子,也不由自主地缓缓移了过去,挨着宝姊。

她笑了一笑,大方地把娇一躯望左稍靠,一阵兰麝香,中人欲醉使人产生一种渴念,那便是两一性一需求,我们这位麟儿也是人,此脸带微红,心情摇漾,心里有说不出的一种感觉。

老叫化卧云丐隐,手持乌木杖,四平八稳,坐在树上,宝琉讲话,如花外一流莺,虽然义正严词,但是清脆悦耳之极,他可注意倾听,不时攒眉怒眼,炯炯冷芒,电射而出。不等语毕,募地大声喝道:“你这一婬一娃,居然还敢向老朽饶舌。不为你,我还不来呢!师侄萧使君,对你已是仁义至尽。十来年的过密往从,分明婚嫁有日,不料因为那姓季的小狗,中途插足,使你变心。男一女之事,本是滥帐一桩,老朽自然不愿过问。但那姓季的小狗,和你这个不识羞的一婬一娃,居然联手一气,用狼钉把他手指炸断,既然明知他是我的师侄,你们敢于这么作,自然有人在幕后撑腰。摩天岭追你失踪,即使人产生一种直觉,那便是百衲上人这个秃驴,重在静极思动。果不其然,双方冤魂缠腿,不见不散。”讲到此处,又是嘿嘿几声长笑,岸上沙石,无风自落,老乞儿把乌木杖拿在手内,连香几挥,语如斩金断铁,连道:

“废话少来,就此比戈划吧!”

惠元可承受不住,他这么目中无人,拔取灵虎,纵身而出。

百衲上人,正待喝阻,惠元已持着长剑,往前直指,一溜银光,挟着千丝风寒,并朝卧云丐隐身前射去。

“小子一死!”乌光匝地而起。摩天岭上,似有一阵巨响,那合抱秃松,竟被老丐一激而断,连危崖也崩裂一大块。松石下堕,不久之后,轰然巨响,从下传来,似海啸山崩,天惊石破。卧云丐隐,挥动乌木杖,不避剑气歪风,一上手,即以排山之力,直一逼一中宫。乌杖由下而上,直似千年怪蟒,昂道直一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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