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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瞌蛇灵角(4)

龟与蛇斗,旷古难闻,洪化子以为对方一定拿出蜈蚣,谁知无巧不巧,麟儿因关心金牛谷中,元恙未灭,特将天蜈蚣留一交一 至友惠元,否则早将那制蛇之物,放出多时了!饶他化子一生耍蛇,各式制蛇之物,知道不少,但还不知这龟儿有何制蛇之道?

连紫一陽一真一人,博古通令,也弄得困惑不解,但他知道这位弟媳,为苗疆有数人物,她那义兄公孙虚,胸罗万向,胞兄上官奇,专一一精一研克制奇物之道,兄妹双双,人品学问,武功剑术,谁都不弱谁,更喜蕙质兰心,善忖人意,与人比斗,很少失手,灵龟如果不能制此恶物,她决不会作那种轻举妄动之事,故处之泰然,静候场中情势发展,真如不胜,袖中也有制蛇之物。

本来红鳞毒蟒,将身一子增大后,凶威骤发,盘身堂中,昂起一颗怪头,对着紫一陽一真一人,呼的一喷。

可是盆中倾出的怪乌龟,只一着地,立便伸头出足,这东西,比一般乌龟不同,龟一頭龟足,比起来要长得多。

它见对面红蟒,昂首喷毒,似乎愤怒异常,爬动四足,捷逾猩猫,龟首一昂,劈口就是一蓬白沫,那东西,喷得又高又远,竟朝红蟒头部飞落。

也不知这种白沫有何作用,可是红鳞毒蟒,却畏惧十分,惟恐趋避不及,竟将蛇头疾朝地下一落,旋把身一子一滚,往斜刺里躲开六尺以上。

地下灵龟昂首作势,尾巴竟从毅内伸了出来,这黑色怪尾更特别出奇,只一伸出,便知它是天生克蛇之物,不能不令人深叹造物之奇。

原来它那尾巴既扁且长,上下两面,部长了极为锐利的锯齿,尾巴可随意伸屈弹卷,长几近尺。

麟儿一见,不由笑道:“师婶不知如何得着这种天生奇物磕蛇龟,这东西,湖南山地,间有出现,但多半昼伏夜出,捕捉困难,湘人有句俗话:山中有磕蛇龟,十里无恶蛇。

有时我们讨厌人家,外表和善,但作起事来,却过分毒辣,也就称他为磕蛇龟,就是此物!”

上官琪笑向麟儿道:“你这鬼灵一精一,真还懂得不少,不过,如不生长湖南,那恐又当别论!”

麟几天真稚气的笑了一笑,也未回言。

练秋却朝老叫化尖声锐叫道:“洪老前辈,你听清了没有?我劝你要想耍蛇,不妨拿到别处,干元洞里,既有磕蛇龟,你如想仗蛇作恶,也无非送它一顿美食?这又何苦?”

洪化子咤笑道:“我看你们还不必过早欢喜,它们谁作美食,那只有吃过再说!”果然灵龟毒蛇,双方展开殊死肉一搏。

原来灵龟喷一出一口白沫后,即被毒蛇避开,蛇一性一凶残,只要一击不中,接二连三的煞着,立便相继而来,但闻噬然一声,蛇头笔竖,目闪凶光,蛇尾却绕地疾旋,眨眼之间,即将身势盘好,觑着灵龟,候机一击。

磕蛇龟却把长颈半缩,龟目似睁还闭,带着锯齿的长尾,力朝上卷,却也在那儿蓄势待敌。

摹地红蟒不耐,猛把蛇头往前一伸,使人看去,只有一溜红光,猛往灵龟一頭部咬来。

它快,磕蛇龟却把龟一頭一缩,待蟒头临近龟尾,那长而带锯的龟尾,呼然一响,朝着自己头部,倒转而来,又猛又快,双方只一接触,蛇头立便退却,并还噬然作啸,好似触电受伤,昆仑高手,莫不暗里称奇,目光齐集中在蛇头之上,果然这凶顽毒物,头当中,现出一道血槽,无疑地,被灵龟锯尾,划了一下,锯齿锐利,无殊锋口,挨着那有不伤之理?

练秋日常天真惯了,竟牵着上官琪的手,蹦跳叫喊道:“这龟儿,真贼滑,待会把老叫化的蛇,活活杀死后,你就把它送给小侄吧?”

上官琪见他当着掌门,大声喊叫,惟恐他失礼受责,低声道:“你愈来愈顽皮,留心掌门罚你!”又朝白云生低声悄语道:“你为人师叔,一点不管,真不象话!”

徐羽微笑道:“每逢我处罚门徒,你却偏有许多解说,这也不是,那也不行,到底听你哪头才算正理?”这一说,把上官琪也弄得忍俊不禁。

地下毒蟒灵龟,彼此都游身疾走,红蟒却也改变战术,利用长尾,得隙便由灵龟侧向扫攻,但灵龟不是卷尾,就是喷沫,两者都是制蛇之物,缠战半晌红蟒虽未再失利,但也并非得手。暮地里,毒蟒一性一发,猛把蛇头一伏前面尺许,往地下一贴,蛇尾凌空转擦而来,但闻呼然一响,红光四迸,一如惊雷疾电,长尾下击,“巴”然作响,一下即把龟毁击个正着。

这种闪电攻势,迫使灵龟不及御防,虽然缩头收尾,用力撑住龟毅,但蟒尾一击之力,至力强大,内部饱经巨震,自然打得昏头胀脑,还未出首,毒蟒乘势再施猛击,仅见它昂首作啸,身一子便似长虹一般,蛇口张一合影问,便将那磕蛇龟咬住中截。

老叫化洪五,驴脸上满现得色,嘻着一付阔嘴,竟朝紫一陽一真一人冷笑道:“你们昆仑这种小小龟儿,有何希罕?我这老伴只须两吻一合,连头带毅,立便粉碎,那口再不把那些惹祸小狗,从速缴出,这场比斗,正好作你们自身龟鉴了。”

紫一陽一真一人,淡淡一笑道:“贫道向不贪口舌之利,眼前之事,还未见分晓,道友不妨等着细瞧!”

毒解一口一含一住磕蛇龟首端,那东西藏头缩尾,一动不动,红蟒却也十分狡猾,双颚加力,并把头一伸一屈,猛朝地下砸来,只由“崩崩”之一声 ,不绝于耳,无如龟毅奇硬,自己用力稍大,也震得牙齿作疼,敲砸半晌,即劳而功不见,口中毒氛,有如瓮里蒸气,从蛇吻两旁,直冒而出。

无如,磕蛇龟被毒气一冲,原本被击昏迷,这一来,反助它醒转。

它原本具有清除蛇毒的能力,毒气竟成为它最好美餐,一对小鼻孔,生诸头前,虽然头存毅内,竟无碍于呼吸,于是暗中吸取一阵,立觉精神饱满,猛可里,把身后锯尾,腹中毒沫,双一管一齐一下,但闻呼一呼之一声 ,龟尾宛如一条软鞭,紧对蛇头,连卷数下,红蟒立即吐口不及,一颗蟒头早已皮开肉绽,口腹之内,也被那磕蛇龟的毒沫,喷染不少,这东西对蛇,极具克制作用,一经沾染,便似火烧,丈来长的红蟒,宛如热锅里面的泥鳅,因为禁不住疼痛,跳得老高。

恶丐洪五,独眼喷火,竟从黎木椅上,跳起身来,劈空一掌,猛朝那磕蛇灵龟打去,同时口中喝道:“司马紫一陽一,我洪老五和你拼了!”

正是:邪正难两立不义愧灵龟忽闻一童子口音喝道:“且慢撒野!”立觉俊影凌空,度掠而来,众人一奋,神童董练秋,正飞纵而出。

恶丐洪五,打出的劈空掌,少说也有四十余年的功力,而且走的是纯一陽一路子,就是江湖上一流高手,避不敢硬接硬架,练敌迎着劲风飘来,洪五不觉暗中骂道:“小子你是存心不活,明年今日,准是你的忌辰周年?”

心意才动,对方已挥手出掌,而且施展的,也是一种劈空掌风,看不出有何奇异之处,可是一经接触,心灵上即警兆连连,不由一怔,赶忙往旁边一闪,冷笑道:“想不到你竟练就了佛门中的阿滩真气,无怪你这批小狗会有那么猖狂,老叫化倒得好好地把你教训一顿,省得你们目无余子,看掌!”

右掌往前一挥,兜胸扫来,又猛又快。

董练秋既顽皮,又胆大,为试探对方功力,竟不闪避,一式“金豹探爪”,往前就抓,双方两手还未接近,恶丐洪五,突把头往前一点,头上发鬓,不解自开,一头长达四尺许的发辫,好似地下的红鳞毒蟒,猛朝练秋头上击来,这种意想不到的打法,不但练秋还是初见,就是紫一陽一真一人,也始料不到,好在秋儿贼滑,还随着餐霞客一习一 过滚堂身法,赶忙将身一子朝下一仰,两个滚转。

即往斜刺里奔去。

洪五哈哈大笑道:“好一式懒驴打滚,这真是名门正派,与众不同。”

他嘴里说着,手更不闲,青城派的飞化什四式,“风卷残荷”,“缤纷花雨”,“紫盖迎风”,奇招异式,连环迸出。

练秋虽然武功不弱,但经验可差,一上场即被人制去机先,而洪五的招式,又乘隙进一逼一,这一来,不免乱了手脚,头两式,还仗着小巧轻灵,侧身闪避,最后洪五的一式“紫盖迎风”却是探掌直取下额,身形奇快,躲避不开。

摹闻麟儿突然自言自语道:“挥干返日,再来一式巧锁金龙!”

练秋经师兄一指点,不禁恍然大悟,左手顺势往后一挥,卷起一一团一 劲风,朝着洪五打去,紧跟着右脚往前一点,五指箕张,直朝恶丐兜腹抓来。

洪五前外之势太猛,一时收招不及,两手相触,拍然作响,如中败革,同时吸腹收胸,躲过秋儿一抓之势,但已被他掌力,震得踉跄后退,秋儿手掌,也被打得掌心发一热,但身法未乱,就事论事,恶丐洪五,还稍输一着。

自己是青城长辈,却输在一小孩手里,这个人,那丢得起?

于是把满腹怨气,都落在麟儿身上,戟指麟儿,沉声喝道:“要打,就自己出手,单打群斗,我化子无不奉陪。如果舍正路不由,却在一旁鬼祟,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也只有你们昆仑派,才可做得出来?”

练秋喝道:“姓洪的,我劝你少作无一耻之论,漫道是你这几式毛手毛脚,派不出多大用途,你们青城派长一辈的风雷僧,也败在我恩师和麟儿手下,那又作如何解说?”

恶丐洪五,狞笑一声,也不做答,竟一伏身,捞起那半死未死的红麟锦蟒,顺手一甩,红蟒在空中挣扎,突把身一子往前一弹,本是前进之势,再加上一弹之速,还未等练秋看清,那蟒头便已到了头上,只须咬上一口,六一陽一魁首,为人身神经主宰之区,中毒即便无救,眼看千钧一发。

座上白云生和上官琪,业已飘身而出,还未接近秋儿,一阵龙吟凤鸣之一声 ,还夹一着那银铃似的清笑,起自紫一陽一真一人身后,刹那间,香风四溢,俊影横空,秋儿已被一股无形力量,打得往斜刺里飞落。

中途出手的,正是麟儿,他以师弟被恶人暗算,竟用伏魔神功将红蟒挡开。身在空中,略一盘旋,便如神龙矫天,疾落而下,神采突变的和秋儿站在一处,笑指洪五骂道:“还亏你是青城长一辈的人物,与我们武林后进动手,不用真实功夫求胜,处处使用一陰一谋,乾元洞中,已无法再留你这恶客,如不夹一着尾巴赶路,恕我要为师门下那逐客令了?”

还未等洪五开口,紫一陽一真一人忙喝阻道:“嘉麟不得冒昧,得罪嘉宾,客人陆续已到,我们哪能失礼?

快到为师身旁,准备迎接!”

中洞与后洞通道之内,竟有人接口笑道:“紫一陽一掌教,竟有前知之明,真是一代高人,佩服不尽!”

语音未落,竟悄无声息地飘落三人。

前面是位六十余岁,青中道服,长髯飘胸,背负长剑的道装老者。

后面两位,却是满头银发,但束发作鬓,道譬上却系着两根黄色丝条,飘拂肩际。两人都是一身玄色葛服,右边一个,大耳一垂肩,风目修眉,颜面虽然略显皱纹,但脸上依然红光焕发,三柳银一胡一 ,垂及胸腹,虽然面对昆仑掌门,但双眼垂合,了无笑意,背上负着的长剑,剑一柄一上,黄绶缨络,飘垂逾尺。

右边一位,服装剑饰,与左边那道装老者了无二致,只是眉毛特长,眼皮下合时,连双眼也一齐遮住,颊下却是一付山羊一胡一 子。

三人一入洞,紫一陽一掌教竟携师兄师弟,起身迎接,真一人微笑道:“姜真一人修道丈人山,驾临寒洞,贫道未及远迎,还望恕罪!”

一气真一人姜庶纵声朗笑道:“旁门异派,实不敢有劳真一人迎近,贫道还有自知之明,故舍正路不由,择小门而入,即便真一人见罪,那也说不得了!”

旋又将身一子退在一旁,面容一整,手指两位老者道。

“这几位长辈大约不须贫道介绍,以真一人见闻之广,想必知道清楚?”

紫一陽一掌教,知他存心一试自己眼力,忙向两位道者,打了一个稽首,旋微笑答道。

“这两位老前辈,想是辈份至尊,贫道在总角垂髫时,即已名震遥远的天府蓉城二老,不知是也不是?”

一气真一人面容一变,正待答话。

左首那道装老者,本是垂着一双眼,旁若无人,突把双眸一睁,冷芒电闪,寒气袭人,把那天真稚气的董练秋,看得机伶伶的乱打寒噤,他原和麟儿并立,却把身一子朝着麟儿靠紧,悄语道:“这双眼,多怕人?”

旋闻老者冷漠地答道:“山野之民,日夕与猿鹤为伍,武林各派的高人雅士,久已隔绝不通往来,自问可以永离尘喧,从此息影封剑,无知本门逆事,数月之内,纷至沓来,初则门人无端被辱,继而连师弟风雷僧也下山受伤,这些听说都是贵派杰作。”

话声一顿,鸦雀无声。

还未容人答语,他又缓缓说道:“已过之事,姑且不论,只是本门紫铜令,那是开派祖师所传,与本门存亡强弱,息息相关,无心失落,犹属有罪,而今居然有人竟把它用掌力摧毁,贫道痴长一百余岁,历代相传,还未闻有人敢如此狂妄,此事却又出在贵派门人身上。”

说至此处,竟把一双锐目,停在真一人身上,话语却似斩金断铁般,冷峻得使人可怕,继而又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冷幽幽地说道:“贫道之名,虽未曾为真一人忘却,只是真一人认为除本身外。

武林各派,都视作旁门异端,大抵不在你们眼内罢了!”

紫一陽一真一人,尽管对方言语,咄咄一逼一人,仍然是气度雍容的毫无怒意,一俟天府老人语毕,即微笑答道:“是是非非,自有公论,紫铜令之事,晚辈适才始知,好则顽徒已因事回山,将话问明后即可按情节轻重,以门规处理,好歹得还贵派一个公道,堂前有座,且请入座小叙如何?”又把师兄师弟,一一向来人引见。

两位掌门上坐,来宾与昆仑长辈,均列坐两旁。

早有昆仑弟子,献过香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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