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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松亭之约(4)

贺云心中仍是不快,低声答道:“我发觉杜大哥离房赴约已有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心中焦急不堪,只道姐姐和他说僵了动起手来,连忙顺山道至郊外之中寻觅,原本存了碰碰运气之心,结果为了躲避急雨,来到丛林之中,竟然让我找着了。”

他们三人对话,但四周一片黑黑,丝毫不能相见,倾盆大雨直落而下,偶而的电光闪照,只见三人都是混身湿一透,那少女穿了夹袍,贺云急急赶出店来,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布衫,被雨水淋湿贴在身上,阵阵冷风袭体生寒,不由微微发起抖来。

那少女想了一会,缓缓开口道:“这阵急雨一时不会停止,咱们反正均以通身湿一透,不如冒雨赶回店中如何?”

杜天林自无异议,贺云既已略感寒意,便不再多言,三人齐站起身来。

那少女体内经脉虽已打通,但伤势并未能霍然而愈,仅是得以调息行动而已。

这时四周仍是一片墨黑,三人站起身来,委实有寸步难行之感,好在不时有电光自半空闪落,三人行行停停,足足走了有一顿饭的工夫,方才走出大林。

出了丛林,四周光线比较要清明得多了,已依稀可辨景象,大雨依然倾盆而下,冲在路道之上,黄土形成泥浆,三人在泥泞之中飞快奔行,一路奔到市镇之中。

回到店内,各自整理衣装完备,好不容易大雨转小,天边也已露出了曙光。

一夜 未睡,到此时也开始感到疲倦,杜天林独自坐在房一中,缓缓用功调息。

昨夜用力隔空疏导,最是伤神,杜天林一连运气三次,仍觉不能恢复过来,不由暗暗摇头苦笑。

想到这金蛇帮主,恐怕自己结识这许多人中,以此人最为奇怪,自已无论在思念,言行上,都有一个感觉,这少女处处大异于常人,自己对她时刻都有一种退让、畏惧之心。这种心情一方面也可能是由于关系生疏之故,自纵疗伤共度难关之后,加上又得知她乃是贺云的姐妹,这种心情便冲淡得多了。

杜天林心中暗想,这少女必是自幼娇生惯养,指使人成了习惯,平日对人的态度自然而然间形成了高高在上的权威,凡事任意而为,加之她乃是少女心情,每每任一性一施为,令人啼笑皆非。

可笑自己盛怒之下,口不择言,将她狠狠教训了一顿,想来她何曾受过这种怒气,恐怕对自己要恨之入骨了。

但是杜天林一想起她对自己流露出感激,柔和的神情,心中便感到舒适起来,他尚未发觉此刻那少女在自己心中已留下了何等深重要的地位。

他西思东想,突然记起那日少女与“灰衣”放对之时,“灰衣”曾指出她乃是海南门派,这海南一派究竟与金刀有何关连,实是最应打探清楚之事,金蛇帮主既为海南门派,这个神秘的帮派处处与金刀等人有此牵连便成为有理可寻之事了。

前日禅宗大师曾道“西疆海南合而为一,金刀方才一去难回”之语,以及自己心中所知晓的许许多多蛛丝马迹,此刻均逐渐构成了一个较有体系的事实,但是这许多事实仍然缺乏最大的组织,也就是关键之处不能明了,杜天林心中暗想这关键的要处恐伯非要找寻六指老人方才有迎刃而解的可能。

想着想着,不觉天色已然大明,客栈中早起的人纷纷都准备上道了,雨势早已歇止,雨后的清晨格外带有几分寒意。

杜天林再行运息一周,便来到邻屋之中,轻轻敲叩房门。

贺云姐妹两人想必早已准备完善,开门一看,只见两人又已着好男装,贺云着的是白衫,那少女则仍是一袭青衣,不过尚未将面上掩起。

只见两人唇红齿白,眉目清清,想必均是惯于穿着男装,果然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气派,杜天林心中暗笑,望了那少女一眼,却见她紧紧崩起面孔,一脸全是严肃的模样。

杜天林暗暗惊奇,但不好开口相问,转脸望着贺云,却见贺云的目光迅速地避开过去,俏一脸上也是一片一陰一沉。

杜天林想不透这是怎么回事,仅仅相隔两个时辰,那少女不理会自己还倒罢了,贺云可说同行长久,甚是相熟,这时居然也不理采自己。

这时室中三人均闷声不响,局势相当沉闷,杜天林想了一会,忽然想到可能是贺云此刻已知自己明白她是女子身份有些害羞不好意思,想通此点,杜天林自我感到释然,微微一顿说到:“贺兄弟,你此去何方?”

贺云的目光转过来望了他一眼,却不移开去,口中低声道:“这个不劳你一操一心。”

杜天林怔了一怔,只见贺云一陰一沉的面上似乎流露出不情愿的神色,仿佛她说这一句话乃是情不得已。

杜天林马上想到原来这句话乃是她姐姐教她所说,那么对自己冷漠的神态也是那少女的主意了。

杜天林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被屈辱的感觉,登时一句话也不愿多说了。

贺云的目光又瞟了杜天林一眼,只是杜天林神色之间似乎有怔然失神的模样,她低着目光,又轻声说道:“我和姐姐一道走。”

杜天林嗯了一声微微吸了一口气,他原本是个一性一情淡泊的人,凡是遇着不顺之事,仅是一时不快,但立刻又会自我向良好处思想,能够想过去便算了,也不再斤斤计较了,这时他暗想道:“这少女原来对我印象不佳,她对我如此也是意料可及之事,我又何必记放在心,反倒落了个小气之名。”

虽然他内心仍觉尴尬难堪,但如此想了一遍,不论是否勉强,自或解嘲,只要觉得想过去了便罢,这实是他一性一格上最为忠厚之处,常人万万难及。

他嗯了一声,开口说道:“想来两位必有紧要之事,在下还要在此处多盘桓几日。”

贺云抬目望了他一眼,杜天林保持内心平静,面上露出随和的神色。

那少女忽然回过头来,冷冷地道:“杜大侠,咱们间还有两件事未了呢?”

杜天林怔了一怔,想不出她此言是何用意,缓缓开口说道:“姑娘清明言。”

那少女嗯了一声道:“便是昨夜我向你所说的八卦图形及你背上金刀之事。”

杜天林不料他竟会有如此一说,在这种情况下她犹自提出八卦图形与金刀之事,委实太为过份。

杜天林暗暗感到难以抑止的怒火,他呆了半刻,然后长长吸了一口真气,伸手入怀,将那八卦图形摸了出来。

那少女原本之意乃是籍此以表示自己的尊严与矜持,说出八卦图形及金刀意在表示不因昨夜之事而改变自己对杜天林的态度。她只是存心而已,是以口中也仅提及八卦与金刀之事,并未说出要如何处置。

她没有想到杜天林内心怒火甚浓,尤其对于她的骄横无理已至忍容之极限,此刻摸出八卦图形,口中冷然说道:“姑娘既如此说,杜某便当有所一交一 待。这八卦图形乃是令妹所发现并由她抢夺在手,推起道理自当归她所有,杜某不敢保留在身—一”

他说到这里,“啪”地一声将八卦图形抛在木桌之上,略略一顿,冷然又再说道:“至于那一柄一金刀,则为杜某所保留,姑娘若是硬要拿去,那么杜某不敢在攀这等相识情面,划下道来便是!”他说得斩铁截钉,毫无转圆的余地,说完微一拱手。

贺云姐妹似乎均为他这突如起来的怒火震住了,一起呆在当地作声不得。

杜天林的身形自房门中消失,贺云的姐姐只觉一股受了羞辱之后的难堪,仿佛对方这简简单单几句话中将自己无理之状一一点明,自己连争辨,反驳的机会也丝毫没有,霎时她的俏一脸上充满一片通红,心中又急又羞,又是气愤,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贺云却感到一片茫然,她想不到杜大哥竟会如此绝情而去,连对自己望也不望一眼,仿佛自己在他的心目之中丝毫没有份量,想到这里,从心底里生出悲伤的感觉,眼眶却慢慢变红起来。

贺云的姐姐在又急又羞的情绪下,继之而起的乃是无名怒火,她呼地一掌将水门砰地推上,狠狠地对贺云说道:“姐姐若不抢下他背上金刀,誓不为人。”

贺云叹了一口气,她明白姐姐说到做到的脾气,也明白姐姐的功力,要抢回杜天林的金刀实是可能之事,但她此刻只觉心中一片空无,再也分不出心思来思索这一切,甚至连杜天林的安危对她也失去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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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鹤 扫描,lionking OCR, 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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