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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天罗遁形(2)

眼看这时场中倒着四个人,六指老人尚在静坐运功,自己乃是唯一可以行动者,他心中思索不停,暗暗忖道:“不管何人,此刻来到总是不便,为今之计我只有装作也是路过之人,若是来人未曾对面,拿话将他哄走便好。”

他正思索之间,那足步之一声 忽然停住,杜天林不由微微一怔,正倾神注意之间,忽然又是一阵足步,自左方响起,两下相距少说也有十丈。

杜天林大吃一惊,听那足步之一声 ,分明是一人所发,在这一瞬间,却已移动十丈距离,中间下发一丝毫声息,难道来人会飞不成?

他抑压住内心的紧张,背向树林,假作没有在意,故意弯下腰去,好似为这场中的一切所吸引住一般,外来的声音根本听不仔细。

那足步之一声 果然又再度停止,杜天林忍耐住好奇之心,静候事情的发展。

过了有一刻功夫,忽然杜天林只觉身后一冷,一股微风直吹而来。

杜天林怔了一怔,一时分辩不出这一阵风是因何而发,但他早已准备妥当,成竹在胸,连身一子也不转,听风辩位,左掌倒击一拍而出,一式“倒打金钟”封住对方,内心一吐,心存试探之意,只用出六成功力。

他内力发出,自觉击了个空,身后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是自己判断错误,根本没有任何人影在自己身后出现。

杜天林怔了一怔,正待回身查看,却忽觉身后又地一阵风声,杜天林左掌一圈,反手再山一掌,内力呼地一声破空而去,却又是毫无反应。

这一次杜天林可听到一声极其低微的呼吸之一声 ,已可断定身后来了一人。

杜天林蓦然大吼一声,呼地半侧过身来,右掌一拍,直推而出,掌心吐劲之时已运出了全力。

那知身后仍是一片平静,杜天林的内力仍然有如石沉大海,不见反应。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自己最后这一个运足功力,却仍如石沉大海一般,分明是对方便生生儿解了去,也不曾反击,那身后的来人这一份功力,在普天之下,也难得找出几人来了。

杜天林忽地转过身来,只见三丈之外一个身材高大的黑影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

杜天林定神一看,只见那人一身僧装打扮,入眼识得,竟是西域绝顶高手,禅宗一门之主。

杜天林骤见禅宗第一个反应便是一寒,想不到禅宗居然亲自驾临,他一见四个门下个个受伤倒在地上,这一笔账真不知如何算才好。

杜天林虽自入江湖以来,屡获奇遇,见过不少大场面,但加今这个局势,真叫他不知如何办才好,只是呆呆地望着禅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禅宗面上神色木然,他的目光四下流动,看到四个门下都摆平在地上,便是有再好的涵养功夫,这时也不禁呼吸急促,身躯颤一抖起来。

他的目光扫过六指老人之时,杜天林发觉他面上神色一呆,然后又移开目光到平一江一 身上。

他注视了一会,也不见他有任何行动,杜天林只觉眼前一花,他已站在平一江一 身边。

杜天林心中一震,暗暗忖道:“这缩地之术好生惊人,难怪方才十丈之内,一霎时便凌空步过……”

禅宗俯下一身来,宽大的僧袍洒盖在地上,他探探平一江一 的胸前,缓缓直起身来,走到第二个弟子身前。

杜天林只觉严重的气氛始终压在自己胸前,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斜目看看六指老人,只见他仍在闭目运气,恐怕连周遭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清楚。

禅宗的面上虽然丝毫没有流露任何表情,但内心的激动可想而知,他每一步落在地上都极其沉重,杜天林站在三丈之外,都微微感觉到他落足之时地面轻微的震动!

他向前走了数步,忽然足尖“叮”的一声,踢着一件事物,他驻下足来低头一看,原来是半截长剑,齐腰折断在地。

这软钢剑乃是方才吃杜天林的“一指神禅”生生击断。禅宗一见断剑,似乎吃了一惊,须知这软钢剑刃远较普通钢剑要强韧得多,最能担承压力,极难折断,非得有异乎寻常的方法,否则要想打断实是不易,是以禅宗眼见一一柄一断剑,下由怔在当地,大为惊疑。

他足尖轻轻一挑,呼的一声半截剑叶飞到手中,他仔细瞧了一瞧,轻轻丢到一边,再继续向前走了几圈,将四个弟子的伤势都看了一遍,然后侧转身来,在三丈之外望着杜天林道:“小施主,这里发生的事你都在场么?”

杜天林点了点头,禅宗重重嗯了一声又道:“依老衲推判,是否当时这四人合围那位老先生,激战之下两败俱伤,五人一齐受伤倒地?”

杜天林微微一顿,摇摇头道:“倒非尽然。”

禅宗咦了一声道:“其中详情如何,还望小施主明言道来。”

杜天林略一沉吟说道:“禅师先言不错,这四位合攻那彭老前辈,事后在下出手,激战一场,双方均有损伤。”

他明知如此说出,必然遭致禅宗极度不满,但事已至此,禅宗亲临,眼见门下受伤累累,向自己追问详情,自己实无不说的道理,是以含含糊糊说将出来,心中却在暗暗打算,如何才能脱身事外。

禅宗怔了一怔,以略带疑惑的口气问道:“这四人—一均是伤在你的手中?”

杜天林想了一想,也不知如何说明才好,一时无话可说,呆怔在当地。

禅宗见他久久不言,仿佛是默认了一般,只觉怒气直冲而上,连面上都变了颜色。

禅宗注视着杜天林半晌,面寒如冰,冷冷地道:“老僧门下四人有何处得罪了施主,居然下这等重手,连伤四人……”

杜天林不待他说完,已自插口说道:“禅师休要误会,在下与四位无怨无仇,怎会出手伤人?实是四位先行动手,围攻彭老前辈,在下见情势危急,这才出手实在情非得已……”

禅宗只觉面上无光已极,沉哼一声打断杜天林语句,向前进近了一步道:“想是施主恃技心傲,根本不将老僧门下四人放在眼内,连伤四人这一份功力老僧倒要瞧瞧究竟高强到什么地步?”

杜天林只觉这老禅师语气之中已动真火,再无出家人平静无为之状,分明是因门下四人一齐伤在自己手中,这一来若是当真动手,恐怕重手连连,再不会存有留情之心。

自忖功力较这西域一门之中仍恐有不逮,但眼下情势已完全弄僵,再无回转余地,六指老人又有伤在身,这对抗禅宗之责完全在于自己一身,想到这里,自心底里不由泛起一丝寒意,但他生一性一沉着,面上神色丝毫不变,洋洋自若望着禅宗,口中缓缓道:“大师要找在下碴儿,随口一言在下又有什么话说?今日情势如此,大师看着要如何办,在下是言随命从。”

禅宗望着杜天林半晌不言,忽然上前一步,可口说道:“这一支断剑,可是折在你的手中么?”

杜天林怔了一怔,不知他为何忽然问起这一回事来。

他略略顿了一顿,点头说道:“不错。”

禅宗嗯了一声道:“你用的是什么手法?”

杜天林迟疑地道:“这个……”

禅宗见他迟迟不言,冷冷一笑道:“你能以力道将软钢长剑击断,这一份功力极是不易,老衲倒要知晓究竟是什么功夫。”

杜天林心想这乃是师门秘传神功,岂可任意相告,于是摇摇头道:“禅师恕在下有难言之隐。”

禅宗见他不肯说出,便不再多言,双手缓缓下垂,只是冷冷地望着杜天林,蓦然之间—

只见他双掌猛然一分一台,身形立在原地,却已发出一股奔雷般的掌力,直取杜天林胸前。

杜天林站在禅宗身前,身上每一根神经都是紧张着的,无时无刻不在密切注意对方的行动。

这时见禅宗身形才动,已把全身功力集聚在掌上,可不敢有丝毫大意,迎着禅宗的掌势一拍再推,一股内家真力,分以两种相异的形式发出,相合之间,发出“呲”的一声。

禅宗见门下四人均伤在杜天林手下,对杜天林的估价大为增高,出手之间极其沉重,单掌一抖,右掌忽的一翻,猛然一切而下,随着那掌缘的下落,空气中暴出“呜”的一声刺耳尖啸,轰然一震,两人已生生硬对一掌。

杜天林只觉手心一热,对方虽是如此刚猛一掌,但内力吐发之间,却是一片绵长柔和,自己的内力被对方韧劲抵消化解,紧接着是惊天动地的反震之力!

杜天林忽然发觉反袭的力道,倒有大半是自己所发出去的,也就是说对方的内力一性一质古怪,生生将自己攻势供力化解之后反吐而出,自己内力越强,则反震之力也就愈大。

中原武学之中相传有一种绝顶功夫,唤作“沾衣十八跌”的,便是这种原理,禅宗这一手功夫与“沾衣十八跌”有异曲同功之妙。

他思念电转身形急急向后闪避开来。

禅宗斗然一变身形,整个身一体化成了一片模糊的影子,在空中霹雳一般暴震之一声 不绝于耳,闪电之间已在杜天林周围连续发出一十二掌内家劈空掌力。

杜天林这才感觉到真正内家高手的威力,只觉到处都是如山的压力,几乎连透气也感到困难。

他此刻唯一的打算便是迅速逃离这个压力圈,于是双掌固守不攻.每一式击出不超过身边半尺之外,内力构成一个小山般的范围。

由于出手距离短近,内力不易分散,守备之间甚为坚强,禅宗攻势虽盛,却也奈何他不得。

又接数掌,杜天林突然感觉心中惊惧之心已然逐渐消失,继之而起的乃是一股奋斗的雄心。

他只觉得对面这人功力高强,自己若能与他放手一战,不论后果如何,这一股奋发之气方才能消。

这一霎时之间也容不得他多作考虑,心念一生,立刻转变掌势,内在的潜力逐渐发挥出来,只见他掌势一递,一掌强似一掌,居然在禅宗绝对攻势之下,实行对攻打法。

禅宗只觉手中一重,心中不由暗惊,这个少年年纪轻轻,若说他招式变化之间灵妙无方倒也罢了,但这种硬打硬撞之间全凭真功夫,真内力,他居然能打得虎虎生风,真是练武的罕见奇才了。

其实杜天林此时内力造诣极是强硬,他身怀白回龙全身绝学,加上西疆一行大忍禅师曾以“灌顶”手法增强他的内力,打通他经脉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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