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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情缘难了

一丝曙光划过空际,僧侣早课的木鱼与梵诵经文之一声 阵阵传来烟香弥漫着全屋——焦诠从熟睡中醒了过来,一弯身从榻上跃了下来,突然他发觉身一体上有什么不大对劲。

他面色显得甚是红一润,眼神也充满一精一气,显然这一觉地睡得特别好。只见他自言自语道:“怎么一觉醒来功力竟完全恢复,并且似更一精一进了一层。”

说完真气一运,只觉体内劲力充沛似欲喷一发,功力倒真是增进一大步。

他显得有些迷糊了,楞楞地抬头一望——“难道是师伯成全我?”焦诠暗忖道:“不然我这伤至少要半年才能恢复呢!”

窗外是块甚为宽敞的花园,假山,水池,凉亭俱建筑得优美雅致,几位小沙弥正勤勉扫着——忆君正碟足其间似自得其乐,连俞芸也从园旁小门,轻快走了进来——“你们俩人起得这么早呀!”焦诠推门从屋内出来,笑着向忆君,俞姜两人道:“看来今天倒有个好天气。”

俞芸惊喜地望着焦诠,不自觉笑了出声来,道:“焦大哥,你今日面色真不错呀,有什么喜事吗?”

焦诠下意识地摸一摸面颊,自己也奇道:“我也觉得有些与昨日两样,像是……”正说间一位中年和尚已快步而来,合什向他们言道:“主持方丈命小僧前来请三位施主入内。”

焦诠一笑,三人随着这僧人快步踱了进去。从偏旁走进去,再转人一道大廊,只见四壁挂的俱是佛像与梵经故事。三五僧人正静静地打扫着——这中年和尚辈份想似相当高,沿途僧人俱向他合什为礼。“当!当!”的钟声不绝于耳。

一连穿过好几个大厅堂,才来到最后端的数间一精一参。在其中一间前,中年和尚作了个手势,自己跪了下去,口中说道:“长老,三位施主已到!”

俞芸等三人也跟着跪下——“好!好!清起身!”内中大雄掸师笑着道:“诠儿,你们都进来!”

焦诠在三人中年纪最长,领着两人进了去,那中年和尚也合什而进——俞芸进得来,抬头一望,只见屋内一无陈设、几只棉制薄一团一 ,整齐地排在地上,大雄禅师正跃坐其中。

大雄惮师眼睑垂着似半开半闭,一挥手今他们依次坐下。那中年和尚不敢随便,仍恭敬地跪在大雄禅师身侧。

这气氛有些沉闷,大雄禅师今日神色很严肃,眼一开灵光顿形显露,朝三人扫现一眼,很快又闭去。

雪白的眉目无风抖动了数下,当他再度张开眼睛时,又回复了昨日的慈祥,只见地缓缓从一抽一中一抽一出一张捐纸,口却说道:“有一位叫‘千手如来施永黔’的你可认识?我退出江湖已太久了,江湖上小一辈我也大都未曾听闻过。”

焦诠心中一阵惊然,大雄弹师这突如其来的问讯使他不知如何回答,当然他是不敢隐瞒大雄禅师的,只见地点头道:“此人小侄认识的,是蜈蚣帮帮主黄衣魔僧的唯一徒儿!”

大雄禅师面上浮起忧心的愁容,将捐纸递给焦诠,道:“你自己看吧,这是施永黔派人今晨给你的书信。”

焦诠双手接了过来,展开一看,轻声说道:“……顷闻吾兄伤愈南行,甚喜。关外一聚晃眼将近一月,而你我间之事迄今犹未解决,为余心中最悬念不释之事耳。

今夜成时,余当于‘一柱峰”见候吾兄,届时请吾兄务必依约前来,了却你我无了不了之事……”下面署名千手如来施永黔。

铁扇书生冷哼一声,俞芸在一旁关注地问道:“你与千手如来结了什么怨伙?今晚你去赶约吗?焦诠尚未回答,大雄禅师已开口道说:“千手如来之名我虽不知晓,但黄衣魔僧我却知之甚详,实称得上当今黑道第一人物。

这施永黔既是他唯一徒儿,武功必是不差,诠儿自信能敌得住他吗?”

焦诠有些木然,施永黔既然向自己发下战书,那么决无退缩之理。但他心中明白,自己与对方的武学,实是相差者大一截——“焦诠!”大雄禅师说道:“好吧!我也不问你们结仇经过,想来你必是无得胜把握,好在你昨夜得的两本书,正是你所欠缺的。元静,你带焦诠师弟到隔壁,趁尚有六个时辰之暇,咱助你将‘玄玄拳法’与‘风雷正反三十二式剑法’一温一 一习一 一遍,补上你未学及未一精一的!”

焦诠心中一喜,立刻叩头道:“谢谢师伯成全!”

大雄禅师巍巍站起身来,朝门行去,焦诠跟随在身后脸上间杂着欣喜与忧恐的两种表情。

且不说铁扇书生焦诠,由大雄惮师帮助之下,将自己关在斗室之中,练那师门绝学,此刻花园之中,花岗岩砌成的假山上——俞芸正紧锁着眉头坐着,右手支在腮间左手无目地向池中投掷着小石块,阵阵的涟漪像她脑中的思绪般,是那么纷沓错杂——目光中时而闪耀着追忆的幸福,时而又呈现出一种失意的迷茫。如天空的浮云,她的感情正瞬息千变。

追忆将她带返到很久很久以前的年代,那时她仅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然而印象却是这么深刻——武林五子,俱是方外之士,当然不可能有后代子孙。

其中峨嵋派的“无为道人”俗家姓俞名之苍,在他的本家中,有一亲兄弟,名之青。

俞之青是一个文弱书生,其兄虽是名盛武林的五子之一,而他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常人。

俞之青较他的兄长小了许多,聚妻不久即生下了一女儿取名俞芸。后来又得两子一名百达一名百顺。

俞姜的两个弟弟倒是家传一习一 一性一,终日研文一习一 字对那练气使拳倒一丝兴趣也无。唯独俞芸,虽生来是个女子,却甚喜一习一 武练艺现成的有一伯父,武功堪称天下数一数二。自然地,她就跟随无为道人上峨嵋一习一 武。

峨嵋派的武学向以纤巧和称道武林,这可正合了俞芸的个一性一,因此不到数年,她即学得一身不凡绝艺。

无为道人带着俞芸独居在后山绝秘的一个岭上。俞芸终日除了练剑外即是满山奔腾,寻那无拘无束的快乐。

这一日,正是春之将进,山间的树木,青翠之色渐浓,显出一片苍郁。百鸟争鸣,遍山野花无数。俞芸得着师父许可,又去游山玩水了——十四岁的她,什么都懂得一点点,又什么都懂不得,终日被无边的幻想包围着,向往着幸福的未来。

她记得那么清楚,那日天气是不能再好了。平地上炎热,山间却是清凉爽一快。她像普通的女孩子般跳跃在自己为自己规划的圈子里——这无形的圈子使她觉得受到保障,她不愿跨出这圈子,也不愿有人无缘无故闯入这圈子。

这浮云白日在高高的天空,清澈发出淙淙的泉水吸引住她,俞芸解下了长剑,伏一在溪岸边,散她长而柔软的秀发,让那泉水中洗浸渍。

像一般女孩她在泉水的倒影中,欣赏着自己容貌。虽然整个说来,是谈不上国色天香的形容辞,但妩媚的大眼,与秀慧的气质,却是任何女子所欠缺的,她为这个自满了。

十四岁的孩子,对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作出种种面部表情。她学着呶嘴,佯装生气,自己也禁不住笑了——“嘻!嘻!”她笑出声来,然而她惊惶地仰起了头,笑声里竟有一些不是她自己,那完全不是女孩的笑声,那是……发上带起的泉水将她衣襟弄得湿一透了。石堆林间轻快地转出个少年,笔直地朝她走来——少年一身洁白劲装,年龄约二十岁左右,步伐甚是稳健洒脱,他笑嘻嘻问道:“小姑娘,你一人在此笑什么呀?”

俞芸“呼!”地一声,将长剑抢在手中,他恨这男子无声无息地闯入她的禁地,含一着怒恨说道:“你管得着!你是哪里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连串讯问将那少年逗得笑了,调讪道:“唉呀!我的小女王,微臣焦诠,刚从黄山来呢!”

俞芸见那人欺她年纪小,气得“呛!”一声将长剑拔一出,喝道:“管你黄山来的白山来的,先吃姑娘几剑再说!”说完一领剑诀,当胸朝焦诠刺去——俞芸的湿发被在肩头,点点的水珠仍在向下淌着,嘴唇翘一起,完全是一种似怒而看起来一些不怒的模样,倒似个调皮的孩子在撒娇一般。

“哈哈!”焦诠对当胸一剑不趋不避,右手一措翻腕制脉,飞快地往俞芸手腕钳去,毫不将她放在心上。

俞丢冷嗤一声,恨这少年居如此小觑自己,立刻她手腕一缩,剑化游龙一招“寒风入谷’们电般往焦诠中盘削去。

这招来得好不迅捷刁钻,焦诠太过托大,赶紧踏步退缩时已来不及了。幸好俞芸幼秉师训,不肯随意伤人,只闻“嗤!”地,焦诠右手衣袖已被削去一大片——俞芸一招得手,飞快地退回去,捡到了便宜,她气也消去了一半,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焦诠。

焦诠仔细地检查自己可曾受伤,他心中正奇怪,这小女孩的武功不但是峨嵋嫡传,并且身手竟这般高强。此地是无为道人独居之处,难道无为道人竟收女徒?他迷惑地看了俞芸一眼,目光中有着佩服,也有着惊奇,俞芸被他看的心中泛起一种异样感觉。女孩子在十四岁有许多地方已发育成熟,只是她自己不不觉得罢了。

焦诠问她道:‘“姑娘可是无为道长高足?在下黄山一叶老人弟子将来求见无为道长。”他此次语气客气多了。

俞芸气一消,立刻回复她平时明朗活泼的个一性一,喜着道:‘你是来找我师父的?啊!刚才我错怪你了!”

她这突然的转变反而使焦诠有些不知所云,楞然答道:“没关系!没关系!”

俞芸常听无为道人谈起黄山一叶老人,对他的武功早已敬佩得紧,一问焦诠即是他弟子,不禁喜得上前拉住焦诠道:“走!

我带你到师父处去!”

俞芸拉着焦诠飞快地翻山越岭,她跑得像只小鹿,不但快得像烟,而且好似永不累,使得焦诠险险跟她不上。

原来焦诠入门甚晚,虽他已有二十岁,但实际练一习一 尚不及八年,较之俞芸从小练武艺当然赶不上了。

不一会儿已来到无为道人的洞府,老远俞芸就大声呼道:“师父,师父,黄山师哥来啦!”

当焦诠最先将姓名报出时,俞芸正在火气上,根本未听清他说的什么。后来焦诠又只说出师承,却未重报姓名,因此俞会一胡一 乱喊他个“黄山师哥”。

无为道人在洞内听得徒儿叫嚷,赶紧踱了出来。看着俞芸拉着个陌生男子在飞跑,不禁皱了皱眉头。

焦诠一见无为道人,立刻甩开俞芸紧一握的手,奔至无为道长身前,跪下道:“师父在上请受小侄一礼!”

礼完从怀中摸出封信,在封面上瞥了一眼,道:“你是单老儿的弟子吗?”’焦诠低头应声:“是!”又偷偷从眼角观看这名满江湖的无为道人。只见他生得甚是祥和,圆圆的胖脸,富有智慧的眸于,每一举手投足都显出他的大宗师风度。

且不说焦诠在打量着无为道长,而俞芸也在偷偷细看他这位不速之客……十年前的焦诠,尚未经过江湖险诈的磨练。囚此,他一切举动还有着少年的天真与无邪。

翩翩的风度,与永远微笑着的面容。就此条件,足以使一个未经世面的女孩感到兴趣与愿意与之接近。

无为道人拆信,看信其间不过短短一会儿,但却决定了太多。只听他肃容道:“你师父叫我将峨嵋‘一十二金刚散手’传给你,以补你‘玄百拳法’的刚劲不足。咱以两月为期,在此两月内你好生学习 吧!”

焦诠早知师父命自己来向无为道人一习一 艺,见得答应,喜得颜溢狂欢地道:“弟子遵命……”

两月之中,焦诠在峨嵋山跟随无为道人苦一习一 那“一十二金刚散手”,这“一十二金刚散手”虽没有称为峨嵋的第一绝艺,但其刚柔并济却是天下闻名的,尤其是其特有的“韧”

一性一,更是易学而难一精一。

俞芸的思潮澎湃汹涌,那两月的生活,在她尚未过完的生命中,像占着二十年的份量。

那时她多么快乐,拘居十载于深山,一旦有了年龄相若的伴侣将是何等兴奋。成天她缠着焦诠,陪她练拳,陪她寻幽探胜,她为他煮饭、洗衣。她一切都为他做,只希望他快乐。那么自己也快乐。

但焦诠一心在拳术上,他忽略了俞芸所付给他的这许多。在他心目中芸的如此看顾他,仅是尽她地主的本份。

终于两月之期结束,焦诠将要回到他黄山的师父处。俞芸没有伤心,她没有尝过离别的愁绪。他以为,只要心的相互接近,我会时常想到他,他会时常想到我,那么短暂的离别又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事实并不如此,焦诠去了,俞芸变得索然沉静,她的一温一 婉的脾一性一在此时真正显露出来。每天她总有一个时刻会想到焦诠。

年龄愈长,这想的时刻愈长。并且焦诠在她心中生了根,一切俱美化了。

愈芸从如烟的追忆中清醒过来,珍珠般的清泪串落在衣襟,然而她脸上却浮着甜蜜的笑容。

有人轻轻地唤她:“俞姐姐,你怎么了?”

她抬起头来,忆君修长的身影映入她眼睑。虽然看得见,但心中根本没有亿君的存在。

而换了副凄苦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唉!

我后来才知道,他一爱一武甚于一爱一我呢。…后来,那追云燕……”

想到追云燕,俞芸语声嘎然而上。心目中立刻浮起了一虚幻的倩影,在她的想像,追云燕慕容风必然是美丽的。

忆君不忍心眼看这美好的一个女子,受着自己感情困扰束缚,尤其俞芸与她的嫂嫂辛飘枫这么相似……“俞姐姐,我能帮你些什么吗?”忆君期期文文地说道。他不便率直地说出他能帮她些什么……俞芸忧郁中含一着妩媚。忆君脱口而出,呼道:“你真像我的飘枫姐姐?”

俞芸有些兴趣,忆君出现使她收去她的泪痕与忧愁,甜甜一笑道:“飘枫姐姐是谁呢?”

忆君愉快地说道:“她名叫辛飘飘,是我的大一嫂嫂。”

俞芸“哦!”一声,随口道:“她一定很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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