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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波再起

天色在逐渐变暗,看来入夜时将要更冷,董无公望着那疯疯癫癫的老人消失在视界里,他心中虽然涌起无限的奇异感应,但是他无法捕捉住那些幻渺的思维,他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生出那种奇怪的预感——

不错,这个老人身上必然关系着一件大秘密,但是这秘密怎会和自己奉上关系?这……

真是令人不解的奇怪预感。

他摇了摇头,大步走进城门。

同样地,他立刻发觉了挂在树上的一尸一体,以及一尸一体上黄澄澄的短剑,他也发觉了躺在街心的五具一尸一身,所不同的是董无公一个也不认识。

于是,他也注意到对街那半开着门的酒楼,董无公怀着满腹孤疑,走向那间酒店。

他伸手推开了门,但是酒楼中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是地上有些打碎的酒杯及酒壶。

董无公不禁咦了一声,他走入酒店中,咳了一声,问道:“喂!酒店里有人吗?”

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的回声。

董无公很快地四方打量了一下,立刻他就发现前面的那张酒案上有一个酒杯被完整地嵌入了桌面内,直没在林口。

董无公皱了皱眉,他想不出在这张家口的地方有什么人能有这份掌力。

“除非是其心!”

他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他立刻又摇头,暗道:“不会的,其心这孩子深藏不露,怎会在酒楼中显示上乘武功来出风头?不可能的……”

他从两行桌子间走过去,猜不透究竟是怎么回事,一直走到底,他轻轻推开了一扇窗,窗外是个大天井,他看见天井中有六人静得如同石像一般站在那儿!

董无公立刻把身形一闪,同时他几乎叫出来,因为他看见那六个人中背对着他的第二个人,正是他的儿子董其心。

其心的左面站着蓝文侯,右边却站着武功高强的齐天心。

在他们三人的对面,却站着三个奇装异服的青年人,那三人都是皮肤白皙,鼻高服凹,看来不是中原汉人。

董无公想看看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只见那三个奇装汉子全都是怒目中杀气腾腾,董无公不禁大奇。

蓝文侯开口了,他低沉地道:“我问你们三人,这些人头全是你们杀的吗?”

董无公吃了一惊,他一看地上,只见地上放着一个大麻布袋,袋口敞开着,里面竟然全是人头,看来至少有几十个,那袋子边上,还躺着一个女人,看上去是被点了一穴一道。

只听得那三个奇装异服的青年当中的一个大笑道:“咱们到中原来,为的是带一百个中原武林的人头回去,现在已经有六十七个了,哈哈,加上你们三人,正好七十个了……”

他话尚未说完,齐天心怒吼道:“你住嘴,我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那人冷笑道:‘我先问你是什么东西?”

齐天心大笑道:“齐天心,这名字你听过没有?”

那奇装异服的青年冷冷一哼,猛可腿一抬,地上有一只石凳子被他踢到空中,接着一脚踏出,那石凳如箭一般对着齐天心直飞过来,速度之快,有如弹丸。

这一踢腿好不漂亮,那石凳少说也有三十来斤重,借着这骇人的速度,呜呜地有如流星赶月。董无公看得暗中皱眉,这是什么人?会有这种上乘的功力?

齐天心呼地一个大跨步,大喝道:“这点功夫就到中原来吓唬人吗?”

只见他手臂猛可一扬,一道金光疾发而出,当地一声,一一柄一金光闪闪的金匕首插一入了右凳,那来势惊人的石凳竟然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斜斜地落在地上。

那石凳之重在匕首十数倍以上,齐天心以匕首掷出,竟然把石凳击落在地上,这等内力更是足以震惊武林的了。

董无公万万料不到这个身穿千金皮裘,一副公子哥儿模样的少年会有这一手了不起的功力,他不禁想要上前去仔细打量一下这公子哥儿的面貌。

齐天心大笑道:“现在从实说出来,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那异服青年扬了扬眉毛,冷森森地道:“咱们到目下为止,还没有把中原武林人物放在眼内哩。”

蓝文侯是个叱咤风云的厉害人物,他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打量着这已经杀了六十七个中原武林人物的三个魔鬼,苦思这三人的可能来路。

董其心更是冷静得连眼睛都没有眨过一下,他的脸上找不出一丝属于少年人的浮动,他只静静地看着,然而全身的内力却是暗中缓缓集到了掌上。

只有齐天心一个人狂傲地喝道:“在我齐天心的眼中看来,你们三个未开化的蛮干,一身功夫还可笑幼稚得很呢。”

他说着抖了抖身上的干金狐裘,背转过身来,瞧也不瞧那三个人。

董无公总算瞧见了齐天心的面孔,他心中无端重重地震了一下,他自己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喃喃暗道:“这孩子好俊的面貌。”

齐天心没有看见董无公,他傲然的嘴角挂着冷笑,眼中射一出不可一世的神情来。董无公以一个历尽沧桑的老人眼光来看这在做的少年气,不禁会心地暗笑道:“这孩子的左面脸颊上好像写着‘我有钱’,右边的面颊上就像写着‘我本事大’,比较起来,其心这孩子可真是世上少见的人了,那么年轻,却是那么冷静!”

那异服的青年冷哼了一声道:“既是这么说,你就先试试我一掌吧!”

他猛一伸掌,身形犹在原地,掌锋已到了齐天心的背上——

齐天心是武林中公认的第一少年高手,从统武学的观点来看,他的造诣实在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几乎没有人能解释他何以能以如此年龄练就这一身上乘武学,如果说有一个人能解释,那就是齐天心的父亲了,只有像天剑这种绝世奇才方始能创出这种奇迹来。

齐天心听到掌风袭背,反手一把抓出,那出手之快之准,若是出自一脉掌门之手,方始不令人惊奇,然而齐天心只施出一半,立刻就停了手,因为那个异服青年的衣袖被人扯住了。

扯住那人衣袖的正是站在齐天心身旁的其心,那异服青年一身怪异神功极是骇人,出手之快有如闪电,董其心只是漫不经心地一伸手,便扯住了那人的衣袖,这在旁人看来,也许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出奇,然而却令那三个异服的青年同时脸上变了色。

其心淡淡地道:“先不要急着打,你还没有说完呢——”

那青年一怔,道:“什么没有说完?”

其心微笑道:“你始终还没有说出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何必那么急着动手?”

那异服青年大怒,猛然一肘撞向其心,他肘锤飞出,又近又急,再加上这异服青年的出奇内力,若是没有防备之下,只怕天下无人能躲得过——

但是其心只轻轻退了一步便躲过了,因为其心是有防备的,无论什么时候,其心总是满怀防备的。

那三个异服青年吃了一惊,三人具互相望了一眼。其中的一个忍不住问道:“你是姓郭还是姓罗?”

其心一怔,但是立刻他就想到了什么,他反问道:“姓郭又怎样?姓罗又怎样?”

那青年拱了拱手道:“兄台功力惊人,若是姓郭姓罗,那就难怪了。”

其心狡猾地道:“我哪有罗文林那神妙的身法……”

那青年富道:“原来是郭兄——”

说到这里,他忽然警觉,他想起其心起先问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如果其心是“郭兄”,见了他们三人的衣服装束,岂有不知之理?

这异眼青年是个一陰一险的人,他一想即悟,面上却不露声色。双手拱了拱,伪装要行见礼。

只见他笑嘻嘻的双手一拱,猛然掌力暴发而出,一股强劲无比的力道直取其心的胸前—

齐天心叫了一声不好,却见其心双掌一扬,稳稳地硬接了一掌,两人都是一晃,其心是早有提防了!

蓝文侯是知道其心的掌力的,三年前他亲眼看见其。已一掌便要了来自天山的铁凌官的命,这时那异眼青年碰了一掌,竟是半斤八两,他不禁倒一抽一一口冷气。

其心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心中暗道:“怎么又出来这么三个人,武艺好不厉害,而且显然与那郭廷君、罗文林有着关连,这……这其中必然有着一个大一陰一谋……”

那异服的青年则更是惊得双目圆睁,他万万料不到其心这个一言不发的少年竟然怀着深不可测的武功——

齐天心忍不住望了董其心一眼,董其心也正在看他,于是他飞快地把眼光躲开,脸上装出一副满在乎的模样,但是那清气却似乎在告诉别人他心中很是在乎。

那三个奇装异服的青年互相望了一眼,齐声道:“料不到中原还有你们这等人物,不过你们可得要搞清楚了,咱们是打定了主意才到中原来的,大爷们行一事顺我者生,逆我者——

他们停了一停才道:“死!”

齐天心捧腹大笑起来,他指着那三人道:“就凭你们三个吗?”

那居中的一个冷冷笑了一声,把地上那袋人头抱了起来,背在背上,另一个伸手去把地上躺着的女人提了起来。

齐天心道:“慢着,这个女人是……”

他还未说完,当中那异服青年已一陰一险地笑道:“这个妞儿本来也是要杀的,只是大爷们瞧她生得漂亮,打算先玩玩再杀,哈哈……”

他说着,他左边的人已将那被点了昏一穴一的女人捐了起来。那女子的脸孔随着一晃动,扬起了一下——

霎时之间,只见其心如一只猛狮一般冲了过来,大声吼道:“放下,你这畜牲!”

那人一怔,随即一婬一邪地笑道:“怎么?你也要玩玩吗?”

其心的脸涨得血红,他没有想到世上有这样脏的话,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指着那人喝道:“你……你……放下她来!”

那人退了一步道:“她是你什么人?”

其心急怒地道:“她是我……”

三年前喊惯了的称呼脱口而出:“……她是我姑姑!”

原来那被点了一穴一道的竟是武当门下的女弟子尹芙。其心此语一出,倒令董无公吃了一惊,他暗暗奇怪地道:“什么时候跑出一个其心的姑姑来了?”

那人存心戏一弄其心,猛然一沉脸道:“便是你姑一奶一奶一,大爷也要玩玩再说!”

其心没有再说话,只是猛一伸掌,对着那人便拍了过去,只听得呼一呼的掌风陡然之间升了起来,有如天井之中突然起了一阵狂风,董其心双手吞吐之间,已经一连攻了三人!

“碰”然连震了三下,然后只见其心站在那儿,平静得像是动都没有动过,那三个异服青年满面惊怒地站着一排,那被点中一穴一的女子已到了其心的手中。

这只是一瞬之间的事,其心急怒之下施出了最上乘的董家神功,一口气连攻了那三人每人一掌,迫使那指着尹道姑的汉子放了手。

齐天心虽然厉害,这时心中也暗自骇然,他深深地望着其心,那像是在说:“你终于练成了一身功夫,有志气的人总是成功的呀!”

其心从他那眼光中,似乎又看到了四年之前在故居小河畔上那一双目光。

这时那三个异眼青年居中的道:“你们不要狠,也不要神气,咱们索一性一告诉你们,大爷们是非凑足一百颗人头不可的,作案的地方也告诉你们吧,开封、长安、洛一陽一,一个月内三个地方包杀三十三个中原武林人物给你们瞧!”

他说完这几句话,猛喝一声道:“走!”

三个人陡然笔直地飞了起来,一直升到四面屋顶之上,才一个翻身飞了出去。

齐天心喝道:“你们走得了吗?”

他一飞身也追了上去,当真是疾比流星,身法漂亮之极。蓝文侯忍不住暗中赞叹,其心伸手拍醒了尹芙,尹道始一睁开了眼,猛一翻身跃了起来,蒙着脸跃上西边的房屋便跑——

其心连忙追了上去,尹道姑跑得虽快,其心三个起落便追上了她,一把抱住了她,大叫道:“姑姑,姑姑,我是其心呀,其心你还记得吗?”

其心仿佛又回到了孩子的时代,他忘情地叫着,尹道姑满面是泪,听到其心的叫唤,止住了一抽一泣,反过脸来,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张秀俊的少年脸孔,但是眉目之间依稀仍是昔日的董其心。

她惊喜欲狂地紧一抓着其心的肩膀,叫道:“其心,其心,原来是你,你……你长大了……”

其心也说不出是直是悲,武当山上的几个月,在他的生命里是难忘的一环,他曾被山上的长辈凌一辱,伙伴欺侮,他也曾受到尹师姑的一爱一护,他永不会忘记尹师姑呵护他的情形,他激动地道:“师姑,你不要哭了……”

尹芙不再流泪,她望着其心的眼睛,其心依然抱着她,她忽然嗅到其心身上青年男子的气息,她想起其心不再是孩子了,她不禁大羞,扭一动着身一子要挣出其心的怀抱。

其心放开了手,他什么也没感觉到,他对尹芙笑道:“那三个坏人都跑掉了——”

一提到那三个人,尹芙的脸上立刻红了起来,她转身便走.其心叫道:“姑姑,你到哪里去?”

尹芙低声道:“我回武当山去。”

其心脱口叫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尹芙道:“不,不要,我一个人回去。”

她转身便走,其心一怔,这时只见蓝文侯大步赶了过来——

蓝文侯道:“小兄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其心把尹芙和自己的关系说了,他道:“咱们要不要也去追那三个家伙一程厂蓝文侯摇了摇头,他的脸上神情变得十分严肃。尹芙已经走出老远,过了一会,他道:“我要到开封去。”

其心道:“开封?”

蓝文侯道:“雷二哥此刻正在开封,我要立刻赶去,设法叫萧五哥和穆十弟立刻赶向长安,白三弟与古四弟赶向洛一陽一!”

其心喜道:“对,那三人要在这三个地方作案,叫他们尝尝中原武林的厉害……”

蓝文侯道:“那三人武功高得出奇,咱们是尽一分心力罢了这时其心和蓝文侯已走回天井,一走到酒店的内门边,其心骇然发现了一张白筹。

“其心:你与三异服青年之争,为父已尽看见,那异服青年最后的一招使为父想起一个人来,如果为父之猜测无误,则昆仑危矣。见字时为父已火速奔往昆仑号飞天如来去也。父字。”

其心哺哺道:“原来爸爸已经来过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蓝文侯道;“什么事?”

其心道:“爸爸来了又走了——”

蓝文侯道:“你怎么办——我这就要急着赶往开封!”

其心的心中愈变愈复杂,那郭庭君、怪乌客,这三个异服的怪人,还有父亲所说的昆仑掌教飞天如来,这一切似乎都与一个大秘密有着密切的关连哩!”

蓝文侯见他不答,催问道:“小兄弟,我说——”

其心道:“不急不急,我先送你一程——”

现在问题是,怪鸟客、郭廷君他们又到哪里去了?

怪鸟客不是要找替目神睛唐君律的麻烦吗?怎么他又跑到张家口去了?

请看,在另一个地方——

黑夜渐渐降临。

枫林中,悄悄地响起了沙沙微弱的脚步声,一个魁梧的黑影闪进了枫林。

这魁梧的黑影缓缓地踏着枯叶,林子里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他走几步,便停下来四面倾听一下。

忽然,微微一亮,原来枫林的中间竟有一块颇为不小的草地,他站在一棵大树下,沉声问道:“唐瞎子在这里了,那位朋友请出来吧!”

但是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这魁梧的大汉再次大声道:“唐瞎子如约到了,朋友就请出来吧!”

然而仍然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出来,也没有回答。

这魁梧的大汉站在大枫树下,忽然一个踉跄,仰天倒在地上,口中大喝道:“哎药——

同时,黑暗中左边有一个惊咦的声音:“咦——”

只见那大枫树下魁梧的大汉忽然一个翻身,比闪电还快跃了起来,手扬处,一片金光闪烁,直向左边黑暗处洒去,那左边黑暗中哗啦一响,一个人影跃了出来。

魁梧的大汉仰天大笑道:“朋友,你欺我唐君律是个瞎子,故意躲在黑暗里不作声,要想戏一弄于我,嘿嘿,唐某脸上的眼瞎,心里的眼可不害,略施小技,就把阁下请出来啦!”

对面那人冷笑一声,淡淡道:“好个唐瞎子,真有一手。”

唐君律哈哈笑道:“你就是怪乌客吗?”

那对面之八一陰一森地笑了一声:“不是。”

唐君律大吃一惊道:“什么?你说什么?”

那人道:“没有什么,任鸟客本来要今日来取你一性一命的,现在他有事脱不了身,就拜托我代劳,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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