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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金沙神功(3)

其心也冷冷地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上焉者斗智,每从极普通平庸中出人意料,愈是平淡无奇之计,往往愈能瞒倒自命聪明之人”,李百超知其心出言相讥,他微微一笑,心中只是想着其心那两句话“愈是平淡无奇之计,往往愈能瞒倒自命聪明之八。”觉得大有道理。

那安大人道:“百超,你心思周密,本有谋国之才,就是太过多疑,要知宰相肚量可容舟,你看我以诚待人岂会错了,你该从此方面下功夫,才能领袖群伦。”

李百超恭身道:“多谢大人教训,学生天一性一刻薄,如能有大人一半之量,那就行了。”

其心心中也想道:“我平日也是处处防人一着,虽是不至吃亏,可是比起蓝大哥、唐大哥为诚为信抛生舍命,那便落了下乘,安大人此言倒正好也点明于我。”

安大人道:“目前大敌将临,咱们同心协力,步济危机,还不知能否度过,如果再互相猜忌,那,只有坐以待毙了。”

李百超连连点头,三人低声密谈,其心将强记凌月国边境的地图地名都默记了下来,安大人行迹遍西北,听其心将各地形势说得丝毫不差,又将敌人各处兵马配备说得一清二楚,他虽多年未曾再上战阵,可是到底是统帅过数十万大军的将军,知敌如此清楚,早已安下如何进攻之策。

那李百超见其心丝毫不滞地又画又说,心中对此人之强记能力不禁暗感佩服,再听其心所言句句在理,疑心一减,便从大至小,都仔细计划起来。

他心细程度,比起其心只胜不输,若说分析领悟到断,其心胜他多多。他边谈边写,过了一个时辰,已密密麻麻写满了好几大张纸,尽是行军配备,粮食运输之仔细计划,真是巨细大小,包罗万象,再无任何遗漏,他天生是个计划的专家;再麻烦的事儿,只要由他着手计划,都是条理层然,简单明了,设想极是周到。

三人盘膝深谈,不觉星移月沉,长夜将阑,安大人见一切妥善,长吁一口气低声道:“昔日谢安一局残棋,已定破符坚八十万大军之计,诸葛武侯池畔观鱼,已安退五路兵之策,但愿咱们一夕夜谈,能破凌月国千千里之外,也替本朝立一佳话。”

李百超鼓掌笑道:“大人运兵如神,学生恭聆佳音。”

他满脸喜色,显然是对自己的计划极是放心得意。其心低声道:“凌月国主是天纵之才,不遭重创,终是中国之祸,大人奇兵并出,摧毁敌人主力,十年内,凌月国是无力东犯的了。”

李百超忽道:“董兄文武并胜,武尤盖世,咱们那路深入奇兵,就请董兄率领,小弟从分协助如何?”

原来三人订下决战方策,主力放在进攻凌月国军队,李百超终是不放心其心所说,便邀其心共同进军凌月国,他好在旁观察,如有不对,也好赶快自作打算。

其心摇头道:“小可对战阵之事,却是一窍不通,凌月国主挑一拨中原武林,小可还要东行中原,将凌月国主一陰一谋公诸武林。”

李百超还要相邀。安总督道:“这也是要紧之事,董贤任行率稳健,定能竟得全功,长夜已阑,两位快去休息,咱们明日再作计谋。”

其心回到房一中,倒头便睡,他心事一放,半年以来的奔走辛苦,以及受人误解的闲气,都像轻烟一般飘离,一觉醒来,已是日正当中,才一梳洗完毕,就听到门外剥剥轻叩之一声 ,一个一温一 柔的声音道:“你起来了吗?”

其心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安小姐。”便上前开门,只见安明儿似嗔非嗔地望着他,不知她心中想些什么?

安明儿道:“听说昨夜你和爹爹和李大哥秉烛夜谈,通宵达旦,哪有这许多可说的呀!”其心笑而不语。安明儿道:“你用什么法子使爹爹如此心眼,他开口三句话中总有一句是称赞你,什立天纵奇才,什么老成谋国,告诉我这法儿,好让我也去骗骗爹爹去。”

其心道:“我怎及得上你聪明,比起你爹爹更是差得远了,老伯是说着玩的。”

安明儿道:“算你有本事.爹爹对李大哥的话已是言听计从,可是他神色之间,仿佛你比李大哥更高了一筹。”

其心心道:“我出生人死,才换得你爹爹几句称赞,你一个小女孩家又岂能知道?”

这时已是正午,安明儿领着其心到了餐厅,李百超,安大人及安夫人都在相等,其心告了歉便入席坐下。

饭后安明儿本约其心去黄河看波,其心又被安总督拉到密室商谈,安明儿眼圈一红,委委屈屈去了。

三人一大计既定,一些小节很快便商量妥当。其心见大事已了,他不愿再事逗留,便向安大人告辞,安大人知他不愿受功,自古侠土多是推功肩过,其心如此,安大人并不觉怪,只叮咛数句,约了后会之期。

其心本想向安明儿安夫人辞行,恰巧两人到城郊进香去了,其心满身轻松,向安大人深深一携道;“晚生行将见大人名扬天下,立不世之功,晚生在此预祝了。”

安大人还了半礼道:“老夫破敌之后,庆功宴上希望能见贤任。”

其心道:“小侄此去不知归程何处,老伯德被生民,小侄虽在万里之外,也必时时礼拜,”他改口老伯,实在对安大人甚是崇敬,那安大人也觉大为亲切。

他说完向李百超挥手作别.安大人喃喃道:“此子有若天马行空,真是人间俊杰。”

其心漫步出兰州城,他想别大事已了,安大人有李百超辅佐,此人谨慎,那是百无一失;目前应赶到中原武当山去,向武当门人周石灵解释清楚,只要周石灵肯管自己出面,沉冤自可洗清。

他走了半个时辰,忽然背后蹄声大作,一骑飞奔而来,远远地传来又脆又嫩的声音:“董!董大哥慢走啊!”

其心知安明儿追来,当下只得回身;安明儿跳下马来,牵着马和其心并肩而行。

安明儿道:“爹爹说你有急事,我自不便留你,你……你一个人……行走江湖,来去自如,人家……人家……”

她本想说:“人家可不能像你一样。”但想到此话太过明显,便含羞往口。

其心道:“他日路过兰州,我一定来着姑娘!”

安明儿道:“你这‘他日’也不知是一年还是十年,咱们作一场朋友,我就送你一程吧!”

她神态幽怨,其心不敢正视,两人默然走了良久,来到一个小镇,安明儿见路旁一个乡下人挑了两担苹果,那苹果色香俱全,她想起其心一爱一吃,便站住拣了十几个,其心立在一旁,忽见人影一闪,其心心内大震,身一子一闪,便往右边前去。

安明儿选完苹果,抬头一看,其心在远处,她心中一急,伸手摸出一锭元宝,提起篮子欲走,那乡下人见是一两白花花的银子,他大喜之下,只是拣那又大又红的苹果往篮中塞去,直填得满满的无法再装,可是比银价尚差甚远。安明儿慢声道:“够了够了!”

一纵身也往前赶去,那乡下人见花白的银子仍在手中,那女子只是一闪,便无人影,真疑是在梦中。

安明儿追了几步,其心影子愈来愈远,她颓然止住,望着手中提的满满苹果,真不知是悲是越

其心跑出郊外才一住脚,忽然一个一陰一森森的声音道:“小子你自投死路,快快拿命吧!”

其心嘻嘻一笑道:“人言凌月国主智通慧圆,广大神通,想不到会被区区骗得税哩呼哈,真是枉得虚名之辈。”

那来人正是凌月国主,他丝毫不动怒气道:“今日看谁死在谁手中,这才是最终结果,那区区小胜小负何足以道?”

其心知他恨极自己,非致自己于死地不可,看来对自己冒传命令之事并不知,又怕他赶回凌月国去,那么自己一番心血,和安大人安排一番计策岂不前功尽弃,他想了数下,却是沉吟无计,心中忖道:“事到如此,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先拖拖再想计较。”

凌月国主脸色愈来愈是一陰一沉,他将其心看作生平劲敌,步步为营,口中轻啸一声,手中连翻,直罩其心面门。

若说机智计谋,其心的确可以和他匹敌,若论武功,其心比他仍差了一段距离,他此刻心中存了必毙其心之念,出招更是凌厉,绝不留情。

其心勉力接了两百多招,内力已然耗尽,凌月国主力道愈来愈沉,其心一个流神,当胸看了一掌,一个踉跄,跌坐地上。

凌月国土哈哈大笑道:“世间以成败论英雄,你虽赢了老夫一场,今日却又如何?”

他得意已被,仿佛将一个生平强敌毁了,笑声未毕,又出手连击数掌,将其心身上数大主脉震断,其心奋全力厮声叫道:“凌月国主,你……你……多行……不义……你回去瞧瞧,凌月国成了什么样子,你……你……报应就要到了。”

凌月国主一凛,他向其心一瞧,只见其心神色怪异之极,似乎埋伏了绝大计谋,其心话一说完,再也支持不住,倒卧地上,气息微微。

凌月国主心中忖道:“我在中原布置已到最后阶段,再过半月便是水到渠成,这小子一除更是无心腹之患,我且再找天禽一温一 万里去,这小子临死还想骗过于我,定是近数日之内,中原武林有所图谋,这小子想骗我回西域去。”

他愈想愈对,对于这少年更觉胆寒,心想昔日诸葛武侯死后犹能退司马懿数十万大军,这小子怕就是想效法先贤,任他聪明机智,到底毙在自己手中。

他想想冷笑两声,上前又震断其心两根主脉,扬长而去。

这时夕一陽一西沉,天边一片金色。

凌月国主走远了,倒在地上的其心慢慢坐起,如果凌月国主返回,只怕要惊得目张口呆了。

如果说凌月国主一生做错了一件事,那便是他淡有干脆把其心杀了!

在他的想法中,毁了其心的七脉,成了一个生死两难的废人,是一桩得意之作,但是他怎料到其心是个生具异秉打不死的怪人?

昔年常败翁沈百波生具这种异禀,他与当时天下第一高手百步追魂姬文央海滨一战,姬文央把他打得奄奄一息地躺在血中,然而只是几个呼吸之间,沈百波居然爬了起来,发出举世无双的霸拳,毁了姬文央的六一陽一神功。

凌月国主留了其心一脉未废,他万万料不到已经为自己留下了祸根。

其心微微一运真气,只觉全身裂痛,心知凌月国主故意不杀他,是要他活着多受活罪,八脉已断其七,他苦笑一下,将一息真气存于心胸之间,又支持不住,摔倒地上,只摔得满脸鲜血。

其心胸中存着一息真气护心,他四肢放松,百脉皆舒,也不知经过好久,其心只觉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全身之中,只有心房微微跳动。

到了第四天早晨,其心自觉腹中大感饥饿,他气意一恢,挣扎坐了起来,调总半个时辰,体内真气渐旺,他长吸一口气,知这脉仍未打通,又调息起来,忽然后心之处一股柔和的力道进入体内,其心心中着急,目眺皆裂,他心中狂呼:“不要在此时扰乱于我,此人虽是一番好意助我疗伤,可是怎知我天赋异禀,这当儿乱我意志,完了,完了。”他虽心中急煞,可是口中却喊将不出,一急之下,又复昏倒。

又过了半天,其心再悠悠地醒转过来,那后心柔和力道仍是不停地输入体内,其心一凛道:“我适才一阵昏倒,只怕有数个时辰,此人功力怎的如此深厚,他不断输入其力至体内,岂不累得半死?”

他心念一动坐起,睁开眼来,只见四周无人,背后原来是一根长杖顶在后心大一穴一之上,其心更是吃惊不已,要知以物传力,原就困难无比,此人能将真力缓缓不断由杖中传来,内劲收发,已到随一心一所一欲的地步了。

其心循杖瞧去,那人在左边一丛小树之中,白衣翩翩,只露出一点身形。其心运运其气,只觉强盛无比,比起未受伤之前几乎增加了一倍,心想这人不惜耗费内家真力为自己疗伤,看来并非坏事,他一跃而起,背后一个女音道:“你主脉仍是未通,再过两个时辰,说不定可打通一半唉!可惜武功……武功……”

其心知她意思是说武功不能练了,那女音颇是熟悉,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所识女子中何人有此功力,其心颤然站起身来,他向空中连击七掌,每掌脚下向前进一步,吐了七口鲜血,脸上颜色愈来愈是好看,已然了无伤态。

他初出掌浮弱无力,就如小儿挥掌嬉戏,待发了四掌,已是掌风凌厉,到了第七掌上,更是石破天惊,激起一阵强劲掌风,八脉已然全通。

其心暗道:“下次凌月国主见了我,一定会气得昏过去。”

过了许久那树丛中传来一个声音:“原来你有此本事,我是多替你担心了。”

白衫一闪,走出一个高大少女,脸上蒙着白纱。其心一眼认出,原来是凌月国公主来临,自己被凌月国主打得死去活来,救自己的却是他亲生妹一子,世事之奇,算冥中似早有安排。

其心道:“多谢公主大德,在下永不敢忘。”

那公主柔声道:“你……你八脉已断塞七脉,还能够完全恢复,真是异人,是谁将你打伤的?”

其心见她言语诚恳,而且忧心似搞,心中不觉甚是感动,暗忖公主连他哥哥的手法都看不出,看来凌月国主虽是聪明多智,却连他妹一子身怀绝技也还不知,倒是自己知道了。

其心道:“我有一种特别体素,任何伤势都可痊愈恢复,只要一息来泯,总可以设法恢复,如不是公主加以援手,小可还得大费周章,一个不好,练功之时,外魔入侵,那便会万劫不复的啦!”

公主又道:“我问你,打伤你的,就是你所说那些误解你的人吗?”

其心点了点头,他虽不见公主面容的表情,可是听她语气却是十分激动气愤,心中不由暗暗好笑,这做妹一子的如此关心一个他兄长仇人,凌月国主见了真不知道如何感想。

公主忽问道:“董……董公子,常人如果学了上乘武功,那他会有什么改变,譬如说一性一子呀、人品呀。”

这个问题其心好生难答,他想了想道:“这就要看各人天一性一如何了,善变的人,就是不会武功,也是一样多变。”

其心这番话简直是白说,敷衍搪塞,他说到后来自己也感到很不好意思,干笑两声掩饰。

公主认真地道:“那么你会变吗?”

其心心想这公主思想好生怪异,问起这个干吗?当下只有敷衍道:“这个……这个……

小可天资虽是愚蠢,是非之间,倒还不敢苟同,我想是不会变的。”

那公主道:“这样便好了,喂!董公子!你愿不愿意尝试?”

其心一震还未答话,公主又道:“你仇人众多,道上危机重重,我……我教你一套武功吧!”

其心见过她暗中显露功夫,知道这娇生公主,功力比起天座三里只在伯仲之间,如能蒙她传一两项绝技,那是助益匪浅。当下心念转动道:“小可天资低劣,不知能否学得公主心法?”

公主富道:“你是不成问题的,只要你肯学便成。”

她虽是女子,为人却极是豪爽,说过便做,当下便把一套震古烁今的掌法,一招招传授其心。

其心武学甚深,学起新功夫,本应收触类旁通之功,可是那套掌法,运气之怪竟是大违正道,至于变化一精一妙,往往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其心默记其中招式,那公主手比口述,其心愈学愈是心惊,要知地煞董无公武学极是渊博,其心又受熏陶,自是涉猎极广,可是公主所传武学,却愈来愈是怪异,其心简直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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