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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金沙神功(4)

如果要一个天资绝顶聪明,可是从本学过武功之人,学起这门功夫倒还容易,可是要其心硬生生逆道而行,真是难上加难了。那公主说了半天,其心只是思索其中武学道理,觉千头万绪,一些平日当然的道理,此时变成模棱两可,高手调息内视,坐关一精一进,原是静中求悟,讲究的是灵台清净一尘不染,可是此刻听公主一说,静固然好,动也未尝不可。

他聪明绝顶之人,苦思之下竟是愈见糊涂,那公主讲着比着,但见其心双目尽赤,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一怕,就住口不说了。

其心只是苦思,大凡聪明之人,心思灵巧,心窍往往都是玲球多孔,唯其如此,要他改变所思所学更是困难,其心就是如此,明知公主所授,是另一门至高功夫,可是自己却是不能接受,愈是强制接受,心中反抗之力也愈增强,他脑中一交一 战不已,此刻如果再有岔想岔,那就非得走火火魔,其心心中暗发警兆,但却不能静止不想。

正不可开一交一 之时,忽然一阵狂风,吹起公主长衫,其心只见白影一闪.著然如焦雷轰顶,杂思尽除,心中只是付道:“一块白布要架上颜色那是很容易的事,如果一块已染色的布,要想再往上着色,岂非大大困难,目下我就将以前所学当做忘记了,那么自易接受。”

他一语之下,心中空空荡荡,真的如一片空白,他湛然望着公主,公主见他神色渐渐恢复,又慢慢讲述起来。

其心凝神听去,他心中抗力一消,只觉字字珠现,句句都是上乘武学,那公主教了一个时辰,吁口气道:“你好好练一习一 ,咱们明天再来学。”

其心恭身应了,此时身前这个异国公主,在他眼中已是高明良师,神色之间自然流露敬仰之色。

其心也吁口气,像是经过一场激烈之争斗,疲倦之极,那公主放下一袋干粮,她见其心出神,从侧面凝视了其心好久,只觉愈看愈是心喜,仿佛只须多瞧上一眼,那便心中舒服不已。

她内心洋溢着千般柔情,愈缠愈紧,心中默默思念:“既见君子,云一胡一 不喜!”脸上一红,便轻步走了。

其心也知道才真是险之又险,其实他天资固然聪明,还有世所罕见坚毅之一性一格。他瞧着公主身形隐在前程林中,忽然想起凌月国主,受自己之计,此刻只怕并未返回凌月国,那么安大人一大事可成,不禁心喜。

他在被凌月国主击倒之时,故意点明凌月国大乱将临,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讨,非有大勇者焉敢如此?他对凌月国主一性一子摸得极熟,知道此人自负之深,目中从未余干,此是凌月国主唯一可攻之隙,是以其心才在这方面下功夫。

如果同样一件事,其心与凌月国主看法绝无大异只是凌月国主如果一经判断后,总是自信无误,虽然先前心有疑惑,也会弃之不顾,其心却是宁信其有,只要一丝疑念,必定追索不休,两人却是世间少有才智之上,一性一子却有差别。

其实凌月国生智力决不在其心之下,阅历又大胜过其心,如果两人出手对付一件事,或是对付另一个人,凌月国主手段更高过其心,只是其心专攻他一性一格之隙,是以两人一交一 手斗智,其心总是占了上风。其心天生聪明那是不用说,最难得是聪明之中还有几分愚人木伯坚毅,也唯如此,才是十全十美无隙可乘的奇才,他适才硬生生压制住心中澎湃,错非木油诚朴之人,焉能如此?

其心想了一阵,又开始练功,直到明月当中,这才沉沉睡去,他新伤初愈,白光下更显得白皙似玉,次晨一起身,那公主已林中相候,她面纱已除,其心见她眼圈发晕,心想这金技玉叶,睡在几层柔软鹉绒毯上,只怕犹嫌不舒服,这夜宿野外,难怪不能熟睡了,但想到公主是为传授自己的武功,不禁大为感激。

其实公主昨夜心中只是惦念其心不下,黑夜里也不知到底绕到他身旁几回,不觉长夜已过。

那公主向其心一笑,又开始传接掌法,其心专心去学,进境甚快,过了两日,其心已然领会到掌法一精一髓,那公主吃干粮吃厌了,便上山去打了几只小兔,她在国内常常行猎,烤起野味,甚是内行,色香俱佳。

又过了两天其心已然学会,只见那公主愈来愈是不喜,整日沉默无言。这天下午,其心练完掌法,一精一妙之处,丝毫不误。公主南哺道:“成了,我本为你至少十几天才能学会,想不到你如此聪明。唉!”

其心道:“公主倾囊相授,小可感激不尽。”

那公主微微一笑,笑容隐处,却现出一丝悲凉之色,她心中付道:“你谢有什么用?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为你做的牺牲是多么大。”

公主忽道:“董公子,你运气发掌,击向那株松树去吧!”

其心依言发掌,呼地一声,那碗口粗细松树连叶子都不曾摇动一下,其心心中大喜,知道已练成一顶盖世神功。公主轻轻一拂,那树便断了,其心见自己着掌之处,树风脉道都歪歪斜斜断了,周围的木质从内至外皆为木屑,愈是内部碎得愈细。

公主道:“你瞧瞧你的手!”

其心一看,右掌忽然放黄,金光闪烁,就如抓满金砂似的。他脱口而道:“这是漠南金沙功!”

公主点点头道:“昔年‘大风剑法’‘震天三式’‘金砂神功’,合称天下三绝,可是此三门功夫在江湖上绝迹数十年,你今日练的正是‘金沙神功’。”

其心暗惊不已,那漠南九喜神尼金沙劝他是见识过的了,虽是没有学全,已是威力骇人,名震武林,自己得了这套神功,真是盖世奇缘了。

那公主忽道:“你此去中原能洗除恶名吗?还有别的事吗?”

其心得意道:“我用公主教的武功,好好出口恶气,管教中原武林,不服也得服。”

公主柔声道:“你可不准杀人,如果你用金砂功多造杀孽,我心中岂能无憾?”

其心点点头道:“公主请放心,小可决不敢忘公主教训。”

这时日已黄昏,公主不再言语,他默默生了一堆火,正待将半片兔子去烤,其心连忙道:“这几天有劳公主,小可实在感激,让我来侍候公主吧!”

公主瞧了其心一眼,将半片兔脚递给其心,心中却忖道:“我心中挺愿意服侍你,你难道不知吗?”

其心接过兔子,他伸手将火中木材一抽一出数极,那火势自然小了,他动作流利无比,一边往兔子身上抹盐,一边不停地转动,那火势更是大小自如,控制得很是内行。

过了一会,兔肉透出阵阵甜香,其心对于烹任,原是个大大行家,这时施展手段,更是香溢四周,公主心中暗暗称赞不已。

其心撕了一块兔肉,身一子一弯递给公主,那模样就像是侍候大爷们的小厮,十分可笑,公主咬了一口,嚼着嚼着,却分不出味道来,那离愁缕缕,愈来愈是沉重,其心心中轻松,踌躇满志,不时妙语如珠,渐渐的已不将她看作异国公主,只当是一个好友了。

其心虽是说笑,那公主却一句也笑不出来,其心大嚼一口,那公主道:“你虽会这套武功,可是我听金丞相说中原武林龙蛇杂混,诈谋百出,你还要小心为是。”

她接着又嘱咐其心好些事,虽是幼稚可笑,可是其心却是认真听着,心想一个公主,平日何曾替别人想过半点,能想出许多事叮咛自己,也真亏得她了。

月儿初上,火光中其心想到自己每吃一次亏,多少有些便宜可拣,这绝传武艺当真是天下学武之人梦寐以求的事,自己得到却丝毫不费功夫。

默然间,公主又在火堆中加了几节松枝,劈努拍拍一阵轻爆,空气中飘起一阵轻香。

那公主面对其心凝坐良久,只觉心中无味,修增愁戚,便轻步走了,不一会,树丛中传来阵阵笛声,声音幽怨,离愁片片,都随着笛声四扬。

不知过了多久,那笛声止了,公主轻叹一声道:“哀人生之须臾,叹聚合之匆匆!”

忽然眼前一黑,那火堆已燃烬了,其心受那音乐所感,又想起和丐帮诸侠聚合匆匆,如今天人水隔。还有那庄玲姑娘也不知到了何处,目下对这公主也舍不得离开了。

他一定神,靠在树边躺着,月色如水,寒光照农,难得没有凛冽北风,虽是空气冷清,倒还不致令人不能忍耐。

他心中很乱,久久不能成眠,一眼望见自己打折之松树,不由又想到新学的武功,领悟到其中一精一妙之处,比起震天三式犹有过之,如说威猛之势,却是略逊。

他这数日将从前所学武功都已抛开,这时陡然重回脑中,竟有旧友重逢,喜不自胜之感,反复比较,只觉震天三式与金砂神功互有长短,也分不出孰强孰弱。

忽然体内两股真气同时曾起,一交一 给于肺腹之间,其心不敢怠慢,连忙翻身坐起,运功调息,只觉全身一阵火熟,汗透重衫,接着又是一阵冰寒,冷气上冒,几乎忍寒不住,这一寒一熟过了三次,两股真气忽然同时消失。

其心运气之下,只觉真气大盛,收发自如,而且沉厚延绵,心知是一一陰一一一陽一真气一交一 一融,已达无所乘隙上境,当下雀跃不止。

其心将所学武功一招招从脑中想过,一时不可能的招式都变为可能,而且是绝妙佳作,要知上乘武学,发招之间劲道全凭其气运转,这真气既是随一心一所一欲,随手发招也就是大具威力了。

他想了半夜,不停地融汇天下各门武学,只觉愈来愈是简单,忽然脑眼前一花,昏倒地下。

待他醒来,已是次晨。其心睁开目来,那四周仍是一片枯黄,可是其心眼中却是景象大非,枯荣之间,只凭意之所至,枯即是荣荣即是枯。

他这种感觉,原是练气苦修之士梦寐以求的境界,其心根线甚厚,连得两种盖世绝艺,又恰好是一刚一柔,相佐之下,练气已达顶峰,灵台更是清晰,佛家称这种境界叫“具大智慧”。昔年达摩师祖来渡,一苇渡一江一 在少室山上练气勤修,几年之后,闻虫声若雷鸣,见滴水可窥尽大于世界,软红千丈,于是乃知大道已成。其心虽则未达如此境界,可是内力修为已达举世难见了。

他昂然站起,更是容光焕发,他虽巧悟佛门至高枯荣之理,可是潜在天一性一热心,终于我佛无缘,此所谓一江一 水易改,秉一性一难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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