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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威震天下(8)

所有的目光,立时都投向敌阵中的两个蒙面女人身上,其中之一,是屡屡开口说话的蒙娜。因此大家都不会弄错,所有的目光,都集在莲姬夫人面上,不过谁也看不出什麽结果,直到她站在擂台上之时,也只知道她是个身量修长,肤色略略有点褐黑的女子而已。

秦霜波很郑重地向她微笑点头为礼,道:“莲姬夫人如若精通汉语,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莲姬似是被她的态度和言语弄得迷糊了,轻轻道:“秦仙子你好,只不知这话是什麽意思?”

秦霜波道:“你和蒙娜夫人是仅有的两位女性,可知必是多才多艺,极受贵国师的重视,因此之故,你也精通汉语,实是意料中的事,却不料你不但精通,而且是一口道地的京片子,清脆如莺啭,悦耳得很呢!”

莲姬道:“仙子过奖了,像仙子以女子之身,却在地大物博的中原,享有盛名,才值得矜夸,我和蒙娜不过懂得一些言语,有何足称?”

秦霜波一笑道:“夫人走动之时,不盘稳而快,又不失娜风姿,可知一身武功,也达到了化境。”

莲姬道:“仙子越说越客气了,现在请仙子赐教吧!”

她屈膝行了一礼,口中似是说着请她注意之言,其实却是说道:“请你记住,我不是以武功见长的。”声音很低,旁人绝难听见。但她手中的薄身长刀,那起手式却甚是凌厉,功力精深,只看得群雄无不大为惊异,更加睁大双眼。

秦霜波随手一剑,已化解了她的刀势,口中说道:“多谢夫人指点了。”

其实,她从对方那对深邃和黑漆发亮的双眼之中,早就察觉此女精神上的力量特别强大,这正是炼有某种心灵奇功的表徵。

她丝毫不敢大意,小心防范着对方的目光,那莲姬夫人迅疾地连攻了六七招,秦霜波恍惚已见到她的全貌,可是却说不出她是怎样子的长相?她迅即收摄心神,这才晓得竟是幻觉,事实上,对方面上仍然以轻纱蒙遮着。秦霜波立刻晓得对方的心灵奇功,竟是与那刀招有密切的关系,唯一的破法,就是从速击败了她。

此是秦霜波出道以来,首次精神上受到压迫,她可真的大感不服气,故意不立刻使出绝妙招数把对方击败。莲姬夫人又接着连攻了五招,招招都凌厉精奥之极。观战之人,尽皆耸然动容,因为这个女人武功之高明,竟显得不在任何曾经上阵的高手之下。秦霜波似是一时之间,不能破解对方的刀法,手中长剑,一味严密防守。

这等形势,教中原方面之人,看得好不舒服,但觉秦霜波这等打法,显然大有失手落败的可能性。西域方面的人,无不拍手狂呼,鼓励莲姬夫人速速战胜这个强敌。

以才慧鸣世的端木芙,此时也微露忧色,推山手关彤忍不住低声问道:“端木小姐,敢莫是秦仙子情势有点不妙麽?”

端木芙也低低道:“正是如此。”

他的答话,人人皆闻,纵然沉稳如雷世雄、广闻大师、枯莲大师等人,也不由得微微变色。

这一群高手们,无不大为惊凛,只因以秦霜波这等超凡入圣的剑术名家,若然还败在对方刀下,则全台之人,显然亦找不出一个可以抵敌那莲姬夫人之将了。

五台癞僧接口道:“若然秦仙子情形不妙,无论如何也得请端木小姐想出一条妙计,暗助秦仙子一臂之力才好。”

端木芙长长叹息一声,道:“武功到了秦仙子这等境界之人,若然要败,天下无人可以帮助得她。”

关彤失色道:“然则你的意思是,表示秦仙子这一场的结果,必是落败无疑了。”

端木芙道:“以奴家的愚见,结局果然如此,谁也无法可想。”

此时莲姬夫人继续主攻,刀势如龙飞凤舞,神妙无方,但凌厉的锋锐之气,却似乎减弱了不少。

不过只要是继续主攻,中原群雄的眉头就无法可以舒展得开,雷世雄重重的哼了一声,道:“端木小姐,本来以武功而论,秦仙子足有轻易击败对方之力,何以动手不到二十招,竟已形成了必败之势。”

端木芙道:“这是因为对方练成了一种心灵上的奇异功夫,假如秦仙子一动手之时,就出全力击败对方,便可无事,反之,缠战越久,秦仙子就更为危险,动辄还有性命之忧,因此,当他们斗了十招以上,奴家已晓得秦仙子被对方心灵之术所制,难有胜望了。”

众人向那疏勒国师望去,只见他不时咧嘴捋髯,面上尽是得意之色,由此可以证明端木芙的猜测,极是正确无误。甚至岸边观战的中原英雄,亦从两边浮台众高手们的面色上,看出了秦霜波十分不利的事实。

擂台上两位巾帼奇人,看看已斗了五十招以上,秦霜波越发显得失常,剑招每每应发而不发。这等高手相争,心坎中丝毫的犹疑,尚且足以落败丧生,何况已形诸於兵刃,自是破绽百出,凶险之极。

假如莲姬夫人的刀法不是越斗越弱的话,这刻,秦霜波定必已经中刀受伤,再也没得好打的了。只是由於莲姬夫人也未能把握机会,因此之故,秦霜波虽是几次露出破绽,她都未能趁隙而入。

这一对美女在千百人提心吊胆之中,继续缠斗下去,谁也猜不出秦霜波将於何时中刀落败。中原方面之人,急得差点忍受不住的有关彤、青霞羽土、癞僧晏明、飞鞭孔翔等人。假如对方允准别人上台,代秦霜波挨刀的话,他们准会毫不迟疑地奔上台去。

崔阿伯流目四盼,突然间伸出九曲拐,在孔翔背上轻轻一戳,孔翔顿时全身僵木,无法移动。这个黄衫老人目光仍然不停地四瞧,突然又出拐向关彤点去,关彤矍然惊觉,方要闪避,却已来不及了,但觉四肢一麻,已无法动弹。崔阿伯出拐制住两名高手之事,浮台上恐怕只有端木芙一个人发觉,事实上,也是她的授意,崔阿伯才出的手。

这位黄衫老人似乎全然不介意擂台上的输赢,一迳游目四顾,此时忽又悄悄横移数步,左臂一探,五指如钩,已抓住了彭典。彭典虽然半边身子发麻,但仍然能扭头观看,一见出手之人,竟是崔阿伯,霎时,若有所悟,向他点点头,崔阿伯立时放手,退回原处。这些动作,皆在无声无息之中进行,竟不曾惊动任何人。

癞僧晏明喉间突然发出了咆哮之声,因为他眼看秦霜波已濒临生死边缘,无论如何,也得挺身而出,先把她替了下来,後事如何,慢慢再说。他正要动身,猛可肩头一紧,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拿紧,当即侧面望去,但见崔阿伯盯住他,连连摇头。

当然他的意思是不让癞僧晏明上台,可是形势既然如此凶险危急,晏明自想焉能为了一点面子,竟坐视秦霜波陷入死地?崔阿伯发觉他眼中流露出反对之色,五指指尖内劲突然发出,癞僧晏明已全身发麻,不能移动。

擂台上的两位美女,越打越见散漫迟滞,不过莲姬夫人却仍然掌握住主动进攻之势,此所以孔翔、关彤、彭典、晏明等人,都先後下决心不顾一切的冲上台去,把秦霜波替下来。

但由於崔阿伯已奉令严密监视,这些人先後受阻,无法如愿,因此,擂台上的战事,仍然在进行着。

这时,台上已斗了百招以上,秦霜波突然间长剑挥洒,涌出七八朵剑花,把莲姬夫人笼罩在当中。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惊人表现,使西域方面的人,个个瞠目结舌,闹声骤然间完全消歇。

反之,中原群雄却不知不觉高呼大叫起来,爆发出轰雷般的喝采叫好之声,崔阿伯在群情激动中,出拐如风,把关彤、孔翔的穴道解开,也放掉晏明。

但见秦霜波陡然间已恢复了昔时的灵活敏捷,手中长剑,幻化出千重剑影,把对方严密地裹起来。她早先的脸色、表情,一定曾有变化,因为她这刻看起来特别的宁恬冷静,使人看了之後,竟能忘去心中的忧愁。

她只使了六七招,每一招都奇奥精妙无匹,即使是旁观之人,也觉得如烟云变幻,千头万绪,竟是无从窥测得透。她使过这几招奇奥剑法,突然收剑退开。

只见莲姬夫人自个儿兀自舞刀砍劈,刀法甚是凌乱,眼中呆滞,显然已陷入精神失常之境。

秦霜波望住她的动作,仍然很是注意。疏勒国师皱起眉头,向蒙娜讲了几句话,蒙娜夫人高声道:“秦仙子,我莲姬妹妹已经输了,你可否放过了她?”

秦霜波徐徐移开目光,淡淡一笑,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轻移莲步,离开擂台。当她目光移开之时,莲姬也立时停止了挥刀砍劈。她定一定神,这才拖着刀,蹒跚地回到己阵。

端木芙向秦霜波道贺过,然後步到台边,举起双手,顿时众声皆歇,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秀丽的女孩子身上。

端木芙说道:“这两天的赛事,我方侥幸得胜,照规矩我方业已得胜,因此明天的十场竞技,举行与否,都变成无关重要了。”

千百群雄都欢呼大叫,情绪热烈异常。假如最後这一场,秦霜波不是赢得如此艰苦的话,大家就不致於这般的看重此一战果了。

端木芙又举手示意,教群雄静下,这才又道:“当然疏勒国师之意,定要把明天的十场也斗完才行,因为疏勒国师本人,还未曾献演绝艺。”

疏勒国师也移步走到浮台前面,高声应道:“不错!本座远自西域而来,岂能一次也不上场,就悄然归去?”

他的汉语,流利之极,甚至措词甚雅,不是一般武夫可比。由此可见得这位西域第一高手,大是不凡。

端木芙道:“国师此言,合情合理,假如在明天的十场当中,我方无人可与国师争锋斗胜,则国师自可夸称横扫中原无敌手,载誉言旋了。”

疏勒国师仰天一笑,道:“端木小姐果是可人,此言正合本座之意,贵国地大物博,高手如恒河沙数。本座如若能横扫中原,自是无上之誉了。”

他停歇一下,又道:“贵方还有不少时间准备,端木小姐多多费心吧!”

双方说到这儿,各自散去。端木芙等人回到韩府中,略为休息盥洗,便都在大厅中参加庆功宴。

大厅中灯烛照耀如白日,筵开数十,热闹非常。但主席上的主脑人物,都没有什麽喜色。这自然是因为翌日之战,太没有把握之故,尤其是大家公认为最强的剑后秦霜波,已经出过手,明日不复再能上阵。

群雄当中,有人高声请问秦霜波,何以最末一场,赢得如此艰苦?但其後又显然大有馀力,不知是不是一直在诈败诱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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