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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言必有中(2)

摺扇一挥,果然把李昆迫得跳落河中。说时迟,那时快,孟忆侠旋风般卷掠进退,顿时巳击毙了两人。其馀的数名持刀大汉,无不胆裂骇汗,只因他们久走江湖,俱有过人眼力,一看之下,已明白孟忆侠的武功,实是强出他们甚多。

陡然间风声劲厉,两条人影扑到,李昆的手下们方自警觉顾视,那两人兵器挥扫,又有两人应声跌下河中,如若受伤得重,无能泅水,自须遭受灭顶之祸。那两人乃是挑着行李的盂府家人,使的兵器便是那两根扁担,身手迅捷,功力甚深,是以一出手便击败两敌,扫落河中。孟忆侠仰天一笑,唰的跃入河中,破水潜入,竟不曾溅起一点水花。

此时镇叁江李昆已在两丈外浮起,他眼见盂忆侠入水时的身手,便知他的水底功夫当真强绝一时,全然没有吹牛,不禁迟疑一下,旋即改变了攻敌之心,一心一意只求活命,转身鼓浪疾泳。霎时间,孟忆侠已浮上水面,他似是速远就看见了李昆逃走的动作,是以身子一浮上水面,便向李昆迅快追去。

李昆双臂挥划,去势极快,孟忆侠则是全身浮在水面,远望好像只有肚皮一点点地方沾水而已,就这样如疾矢劲射,速度显然比李昆快出不少。两人追逐了七八丈,但见孟忆侠突然腾空飞起,向李昆背上扑下,摺扇一戳,人已趁势退开数尺,“砰」一声落在水中。李昆身形突然沉没,以後便一直没有浮现,想必已经受创身死。

岸上之人看完这一幕,无不暗暗咋舌,心想幸好听从宗旋之言,放弃了水中擒他的打算,如若不然,以他在水中的功夫,所有人上了渡船,终究亦是由送性命,徒然被盂家母子一网打尽而已。

马车内的宗旋和杨燕看得清楚,骇然叹道:“哎!这水中的功夫,竟大大强过镇叁江李昆,真是使人难以置信了,”

宗旋道:“你信不信都行,但与他动手交锋之时,可千万不要鲁莽,最好是避而不斗……”

他们都看见李昆的手下,先後被孟家之人杀尽,”个个打翻水中。宗旋叹一口气,道:

“这些人不听我的警告,白白送了性命,真是可怜可恨之事,假如旁的人愿意照我计行事,未必就完全无机会可以取胜恰在此时,那阴山剑派的娄济世道人在车厢旁边说道:“杨姑娘,你和宗大侠都看见了麽?”

杨燕道:“都看见啦!”

娄济世道:“他们通通被害,,那孟家之人,手段实在太狠辣了。”

宗旋哈哈一笑,道:“娄真人居然抨击人家手段毒辣,真是可笑,试想,人家的老太太身罹重疾,你们却趁机截击,这等行为,难直就很忠厚麽?”

娄济世也禁不住面上一红,怒声道:“你说话小心点,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

宗旋道:“我反正活不了几日,你如果向我下手,这倒也省点事,而我相信不须多久,你们就会到泉下来与我相见的。”

娄济世呸了一声,道:“大吉大利,谁和你在泉下相见……”

宗旋道:“不管你们是否再行截击好,或者忍气吞声的逃走也好,人家懒得多想,立刻要回转来对付你们。”

娄济世回头望去,但见那艘渡船已渐渐下沉,那顶软轿,到了水中,居然浮立甚稳,毫不晃动,由於去远来近,所以孟家之人,果然是回转来。娄济世虽是老练江湖,但眼看这情形果然正如宗旋所料,毫无差错,由此可知,他种种推测,纵非绝对准确,也有八成可能,因此大大变色。换言之,他所说“泉下相见”之言,很可能变成事实,这教他如何能不惊凛震骇,以致变了颜色?他一面望着轿子浮向岸边,一面想道:“此人计谋百出,看来唯有向他求教,方能免去今日杀身之祸了。”

当下说道:“宗大侠,咱们谈谈条件如何?”

宗旋道:“可以,假如我能使你们反败为胜,你们事後不但不许伤害我,还得赶紧使我与独尊山庄联络上,这样,我也许尚有活命的机会!”

娄济世不假思索,道:“贫道同意。”

另一人接口道:“兄弟亦然,一言为定。”原来那锡印派的逢应时,不知何时已到了马车旁边,接口说了这一句。

宗旋道:“这当然要有点保证,对不对?”

娄济世道:“对!只不知宗大侠要我们如何做法,方能相信得过?”

宗旋道:“这很简单,在你们这些人当中,我只相信杨姑娘,而杨姑娘之所以能单独看守我,必定亦有某种使她顾虑的情势,现在你们的保证,就是取消此一情势,她便可以放手保护我了。”

娄济世道:“杨姑娘想必同意宗大侠所说了?”

杨燕道:“为了解救目前危机,我等已无法选择了。”

逢应时接口道:“宗大侠真是高明不过,短短时间之内,就把整个局势翻转来,以你这等才智,兄弟就算当你的部下,只怕还没有资格呢!”他的话极意奉承宗旋,虽是说的很巧妙,但明眼之人,立时可以看出他是个道地的小人,不可信任。

娄济世说道:“杨姑娘,你看看这位老太太,这样可以了吧?”

杨燕伸头出去,问道:“陈大婶,你觉得怎样了?”

陈大婶道:“好啦!好啦!唉!其实你不必管我……”

宗旋高声道:“现在大家听着,两军交锋,务必知己知彼,避敌之强,攻敌之弱,方能克敌制胜,你们可看出敌人的弱点何在?”

娄济世道:“自然是轿子中病得很重的孟夫人了。”逢应时也附和此意,连杨燕也频频点头。

宗旋道:“错了!敌人的弱点表面上诚然是抱病的孟夫人,但事实上却不然,他们既然有意诱你们出现,加以歼灭,则孟夫人的安危,一定有过极妥善的安排,很可能就是一个陷阱……”

杨燕忍不住道:“时间无多,你快说吧,别急死人了。”

宗旋一笑,道:“好!我告诉你们,目前的弱点是孟忆侠,但这得制造形势,方能使他变成弱点。”

逢应时道:“但你说这是目前的弱点,这是什麽意思?难道他过後又会变成非弱点麽?”

宗旋道:“对极了,我先告诉你们如何制造形势,那便是你们集中力量,先出手对付孟忆侠,群起围攻,有我指点招数,当能稳占上风,但必须分出一个好手,在树後造出动静,似是埋伏不少人,打算攻袭那顶轿子一般,因此,起初孟忆侠以为你们全力攻他,用意是想诱开护轿之人,所以绝不肯下令让手下助战,如果你们能在这时,解决了他,那是上上大吉。”

逢应时道:“假如不能解决他呢?”

宗旋道:“那就只好再制造形势,使对方的弱点移到孟夫人身上了。”

他的话奇妙多变,使人心神迷乱,莫能测度,娄济世问道:“咱们如何能使情势作此变化?”

宗旋淡淡一笑,道:“天机不可漏,你们若是依赖我的智谋,那就不要多问。”

娄济世和逢应时对望了一眼,一时难以委决得下。杨燕吃惊地道:“快点!那孟忆侠已经上岸啦!”

娄、逢二人被形势所迫,再也无法多作考虑,娄济世首先道:“贫道手下虽然只有一人,武功还过得去。”

逢应时道:“在下则有叁个随从,武功还可对付对付。”

宗旋颔首道:“好的!连你们一共是六个,再加上杨姑娘两人,本来还不够用,但现在已无选择馀地了。”

他目光扫过杨燕,道:“你和陈大婶不要露面,那孟夫人的轿子停在那里,大婶就设法绕到附近,露出一点形迹,而杨姑娘则在这儿,俟机行事。”,逢应时道:“请问宗大侠一声,我们上去应付硬仗,而杨姑娘则好不轻松,岂不是显得有点不大公平麽?”

娄济世道:“也许宗大侠锦囊之中,另有妙计。”他赶紧替逢应时打圆场,免得宗旋一怒而撤手不管宗旋道:“我必须有个人在身边,以便传达命令,你们动手之时,我看出他的破绽弱点卜须得有人以传声之法,转告你们,对也不对?”

娄、逢二人无话可说,当即转身奔去。河岸上孟忆侠着摺扇,身上的水靠把身躯裹得紧紧的,虎背蜂腰,英姿飒飒。宗旋等在车子上,几乎可说是居高临下,是以看得特别清楚。

杨燕轻轻道:“这虽说是谋定而後动,但是不免太自负了。”

宗旋道:“一点也不,他深知你们各派皆是暗中行事,武林中人全无所知,因此,他只须确有把握,能够对付你们各派,即可布下这斩草除根之计。”

杨燕道:“他有何把握可言?”

宗旋道:“他孟家之仇,皆由他母亲所引起,因此,你们彼此之间,容或尚摸不清楚一共有多少人要对付他们,但孟失人心中有数,所以,只要孟忆侠已尽悉这些家派的武功之妙,即可放心大胆,行此毒计了。”

杨燕点点头,道:“你真了不起,本来全无所知之事,现在却比我还清楚。”

宗旋只淡淡一笑,大有“何足道哉”之慨,他凝视了一阵,叹道:“真是好一表人才,假如我不是日暮途穷,可真想与他结交一场。”

杨燕哦了一声,道:“他果然胜於常人,可是与你相比,却是差得太远了。”

宗旋摇摇头,道:“不然!此人如玉树临风,另有一种出尘拔俗之慨,我宗旋若是仍如往日,武功尚在,定要与他结交,认他这一个兄弟。”

杨燕讶道:“听你的口气,竟是十分倾慕心仪,只不知他比起罗廷玉来,便又如何?”

宗旋笑一笑,此时那轿子早已上岸,却停在岸边,似是有所等待,但所有的随从家人,都已围护四周,分明已无可等之人。

他摇摇头,道:“这孟忆侠自有清新俊逸之气,与罗廷玉的英姿骏发,威视当世的气慨,又是另一番光景况味,不可混为一谈……”

他话声略歇,又道:“此轿停歇不动,必是孟夫人的意思,实在教人莫测高深,单单是这一着,已可知道这位孟夫人胸藏甲兵,才智过人,无怪她能调教出如此俊拔的儿子了。”

杨燕道:“你这麽一说,连我也觉着那孟忆侠果然很不错,你真想与他结交麽?”

宗旋道:“为了你的缘故,我只好放弃此念了,如若不然,我能结交上这麽一个朋友,好处还真不少呢!当然我并非想利用他才生结交之心的。”

杨燕道:“你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很遗憾呢?”

宗旋道:“是的!我今日非得设法助你杀死孟家母子,真可说是平生之憾了。”

杨燕冲口道:“那麽你可以改变主意,我决计不会怪你。”

宗旋皱眉道:“假如我那样做法,你便如何?”

杨燕道:“我为势所迫,不得不出手对付他们。”

宗旋道:“那就算了,我虽然觉得孟忆侠不错,但人家肯不肯交我这个朋友,还大有疑问呢!看,他们现身了,想是眼见对方好久没有动静,所以沉不住气。”

逢应时和娄济世,率领四名手下,齐齐向孟忆侠走去,他们全是兵刃在手,一望而知来寻晦气。孟忆侠回身向他们望去,此时那顶轿子,被轿夫扛起,移到大路侧,看来他们的用意是要离开河流稍远,以免变成了“背水为阵”的局面。

宗旋低声吩咐道:“叫陈大婶将车把式遗下的毡帽着,绕到轿边的树木後,用树枝顶着毡帽,略略露出形迹,此是最要紧的一着,万万不可被对方晓得尚有你这‘飞环派’在场。”

杨燕吩附那陈大婶去做之後,问道:“你从何认为此举乃是最重要的一着?”

宗旋道:“这道理说破了很简单,换作你是孟家之人,一旦发现尚有敌人潜伺左右,而又从头发或衣服上察看出是女人,当然知道必是‘飞环派’,因此,他们也一定会想到人数不止一个……”

杨燕见他戛然住口,然而心中仍不明白,只好问道:“就算不止一个人,便又如何?你不是说利用此举,护轿之人不敢插手去助孟忆侠之阵麽?如此岂不是人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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