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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大沩山中(4)

徐冰女侠又看了看甘骐伤处和面色,只见他昏迷不醒。徐冰女侠不愧经历丰富,一下便看出了甘骐中了奇毒无比的毒针,她心中有些茫然,情感也异常复杂、矛盾,作为对自己一家伏击的敌手,死了半点也不足可惜;可是对他这样的死,又引起同情,这个突然施毒手之人,为什么同时向甘骐和小魔女下手?这恐怕有一种无法叫人知晓的秘密。于是又间:“姑娘,他能救得活吗?”

小魔女说:“这就看他的命了!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救得活。”

“这个人最好能救得活。”

小魔女晶莹的目光闪现惊讶之色,问:“徐前辈,你不恨他?他可是你的仇人呵!”

徐冰女侠一笑:“就算是仇敌,我也不一定要杀死他才解恨,要是这样,武林中的仇怨何时能解得了?要是这人一死,不知又有多少仇怨接踵而来。”徐冰女侠又观察了甘骐一下,看见他面色由青白渐转红,不由说道:“姑娘,看来他不会死了,姑娘之神丹,真有起死回生之力,如此奇毒都能化解,天下间还有什么毒姑娘不能化解的?”

小魔女微笑:“前辈过奖了,看来这贼子命不该绝。”

肖飞雨这时功力已全部恢复,一来他服了小魔女的“玉女黑珠丹”;二来他内力深厚,已将寒毒全部从体内排除,不象赵子荣仍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他走过来朝小魔女深深一揖说:“多谢梅女侠仗义相救,不然,我武夷派在此地便会遭碧云峰邪教之毒手。此恩此德,不敢相忘。”

徐冰女侠一听,不由暗向肖飞雨使眼色,因为她隐隐若若听到了小魔女在交战中与甘骐的一些对话,巳感到眼前这位剑术神奇的少女,是碧云峰方面的人。果然,小魔女本想回谢,一听“碧云峰邪教”这五个字,顿时面色—沉,柳眉扬了扬,说道:“我怎敢受此大礼?肖掌门,你道小女子是何人?”

肖飞雨愕然:“女侠不是一枝梅么?”

原来肖飞雨一心运功排毒,对刚才之事竟是一无所知。

小魔女一声冷笑:“我不是什么一枝梅,刚才那位面如僵尸的奇侠,才是真正的一枝梅,我不过受他所托前来罢了。”

徐冰女侠惊讶:“什么!?刚才那位青衣奇侠是一枝梅?”

“是他,我不过是个冒牌货。”

肖飞雨愕异:“那姑娘是何人?”

“肖掌门,实不相瞒,小女子便是碧云峰人,中原武林人士所称的小魔女白燕燕。”

话一出口,不但肖飞雨怔住了。连远处看顾赵子荣的肖小琳也惊愕了。

肖飞而有点茫然地问:“姑娘既是碧云峰人,为何出手相救,伤了自己的人?”他不大相信这样一个行侠仗义、侠肠义胆的奇少女,会是邪教中的人物。

小魔女语含讥讽,微笑说:“小女子心目中并不看重门户派别,只知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小女子此来,一是受一枝梅所托,二是报三年多前武夷少侠董子宁相救之恩。当年要不是董子宁侠肠义胆,摒弃门派之见相救,小女子早已丧身在峨嵋贼道净清的掌下了,哪能活到今天?肖掌门,你要相谢,请谢董子宁好了,小女子不敢接受。”

这一席话,说得肖飞雨尴尬异常,作声不得。门派之见,正邪之分,在他心里已是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消除的。徐冰女侠却是个性格鲜明的人物,通情达理,胸怀开朗,对正邪之分不那么看重。她总感到,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一些奸诈小人,哪怕他身在名门正派,也是邪。所以董子宁从小在她的影响下,在关键时刻,便将门派之见抛在一边了,形成了董子宁鲜明的性格。而肖飞雨就不同了,他认为邪就是邪,正就是正,邪教的人,就算干了些好事,始终是个邪派,正邪之间,如水火一样,绝对不能相融。

小魔女停了停又说:“肖掌门,你以为今日伏击你们的是碧云峰人吗?固然,覃长老、刀京秀是碧云峰人,但他俩不是真正的碧云峰人,我与他们还有一些仇怨哩!正直的碧云峰人,不想与中原武林人士结怨,也不愿与你们为仇,更不屑于这些暗算别人的举动。小女子敢说一句,这些蒙了面孔的人,没几个是碧云峰的,从他们的武功招式来看,恐怕还是中原的武林人士哩!”

徐冰不由点点头,用剑尖挑开了就近一蒙面人尸体的面布,一时愕然:“这不是峨嵋玉清道长的大弟子空虚道人么?”

肖飞雨一怔:“怎么是他?徐冰,你看清没有,千万别认错了。”

“难道空虚我能认错么?”徐冰又一一挑开其他尸体的蒙面布,有的面熟,有的不认识,在挑开最后一个尸体的面罩时,徐冰说:“飞雨,你来看看,这是不是马大侠的门下?”

肖飞雨走近一看,这不是马大侠的门下弟子又是何人?半晌出声不得,他一下跌进了困惑不解的迷雾中去了……

徐冰女侠说:“飞雨,我们应该清醒了,我一直藏在心里的疑团,今日总算得到了释疑。武林中是有那么一伙居心叵测的人,在挑动我们与碧云峰人的仇杀。看来,二师兄的弟子王平野是死在玉清弟子的手下,我们冤屈了宁儿,废了他的武功,害得他至今生死不明,不知流落何方。”

肖飞雨说:“徐冰,没有实据之前,我们可不能乱说,提防中了别人的离间计。”

肖小琳这时忿忿地说:“爹!我看玉清道长和马大侠,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肖飞雨一瞪眼:“琳儿,你怎能对父辈们这样胡言乱语的?”

肖小琳嘟哝地:“什么父辈,三年前我和荣哥在祁一陽一松树林里遭到一伙蒙面人的暗算,其中一个使弯刀的妇人,我就疑心她是马大娘子俏夜叉。”

徐冰说:“是呵!明目张胆的敌人和真小人,我们并不害怕,最可怕的是那些满口侠义的伪君子,那才防不胜防……”

“徐冰,你不要说了!”肖飞雨转身向小魔女一揖说:“今日相救之恩,不敢相忘,他日必报。”

小魔女已知道他这句话的含意,意思说,他日报了今日之恩,以后便与自己再无牵挂,依然邪是邪,正是正,再无来往。便微微一笑:“古人云:‘施恩莫望报,望报莫施恩。'小女子今日出手,只不过以报董子宁之恩,怎敢望肖掌门相报的?”

肖飞雨嘴唇颤动了一下,再没说什么,对徐冰说:“徐冰,我们走吧。”说完,自己掉头而去。

肖飞雨这样离开,徐冰女侠感到十分过意不去,慌忙对小魔女道歉说:“白姑娘,我也不把你当外人看待,我那老头子太过固执了,望姑娘看在我的面上,别跟他一般见识,”

小魔女一听到徐冰说不将自已当外人看待,想起她是那浑人的师母,更有一种亲近感,便说:“徐前辈言重了,小女子怎敢怪肖掌门的?”

“想不到姑娘武功这么高,心地这么好,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小魔女一笑,真是如美玉生辉,说:“徐前辈,你心里没骂我是小女妖吗?”

徐冰不由笑起来,说:“姑娘,碧云峰人我虽然接触不多,但我在马家庄接触过碧波仙子,现在又接触了你,你们的侠肝义胆,行事光明磊落,待人真情实意,没半点虚假做作,中原武林一些名门正派的人,又有几个及得上你们?要是这样的人称为小女妖,我倒愿意做个老女妖了。”

小魔女不由笑起来:“徐前辈真会说笑话!”肖小琳在旁也笑道:“妈,你成了老女妖,那我就成了小女妖啦!叫爹和大师伯、二师伯骂去吧,那才好玩哩。”

徐冰女侠笑骂道:“你真是越说越没上下了!”她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甘骐,对小魔女问:“姑娘,这个人要不要我们帮助,将他扶到前面,找一个地方将他安顿下来?”

小魔女刚想说:“那太好了!”而这时甘骐突然一个翻身,一口鲜血喷出,挣扎一会,便再不动弹了。小魔女忙用手背在他鼻下试试,没半点气息,说:“他死了,想不到我的丹仍然救不了他,也是他命该如此。”

徐冰说:“看来他也是一个烈性汉子,剑术也少有,可惜走错了路,我们将他埋葬吧,别让他葬身野兽腹中。”

小魔女说:“徐前辈,这些小事小女子还做得来,你们先走吧,要不,肖掌门在前面等急了,说不定前面仍有些蒙面人,肖掌门一个人就危险了。”

徐冰女侠一想也是,便说:“姑娘,那我们先走了,愿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姑娘,你一个人行走江湖,诸事多加小心。”

“多谢前辈关心。”

小魔女目送她们远去,心想:江湖上人称徐冰女侠人品高,武德好,见多识广,谈吐不俗,果然如此,可惜她配了个固执糊涂的肖飞雨。小魔女转身想把甘骐草草地埋葬,蓦然见远处山峰有一红一绿两条人影,如疾燕似的奔来。小魔女暗暗奇异,这两位是谁?轻功可俊得很可!转眼之间,这两条人影已出现在眼前,竟是两位比自己还年轻的姑娘,穿红衣的那位少女,生得眉一精一眼灵,一脸的聪明秀气;着绿衫的那位少女,一双明亮而大的眼睛,黑得竟似晶莹的黑宝石一般。她们一下瞧见地上卧着不动的甘骐,衣襟几滴血迹,不由脸色一变,吃惊地叫起来:“二哥死了。”

原来这两位少女,正是甘氏双壁甘伶和小菊,她们在途中碰上了受伤的阿禄和阿喜,惊讶地问,“谁将你们伤成了这样?”

阿禄阿喜将情形一说,甘伶说:“活该,谁叫他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那丑妇人没将你们都杀掉?”

阿禄阿喜素知这位小姐性格怪异,喜怒无常,与常人不同,吓得不敢出声。小菊说:“伶妹,我们赶去看看,别叫二哥伤在那妇人的剑下。”

“要去你去,我才懒得理他们的事。”

“伶妹,说什么他也是我们的兄长,再说,阿禄阿喜说得那丑妇女的剑法这么一精一奇出神,我们去会会她不好?”

这一下,挑起甘伶的好胜心:“好!我们去看看。”

这样,甘氏双璧便赶来了。

她俩一见甘骐惨死于地下,一时手足情重,怒从心起,甘怜嗖的一声拔出剑,指着小魔女问:“我二哥是不是你杀害的?”

小菊又悲又痛,但比较心细,说:“伶妹,别乱来,阿禄说是一位丑妇人,她可不是呵!别怪错了人。”

甘伶定神一看,眼前立着的是一位亭亭玉立、明丽秀美的姑娘,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也一时愕然,问:“你是什么人?杀害我二哥的丑妇去哪里了?”

小魔女一听她们的口气,便有所戒备,现在见甘怜第二次问自己,冷冷地说:“你管我是什么人不好?用得着你问么?”

甘怜一怔,她从来没碰过有这么傲慢的口气对自己说话的人,便说:“你不说,我二哥就是你杀害的了!”

小魔女扬扬眉:“你怎么说都可以,就算是我杀害他的吧,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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