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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九仞苦为山 难测风波亏一篑(3)

葛龙骧心中主意早巳打定。因为知道以白修罗宫玉这等身份,第一掌必然不会使出全力,以后则可能一掌比一掌更重。所以决定第一掌用师门绝学“弹指神通”,加上练到六成的“乾清罡气”硬搪一下;第二掌则倚仗昔日苗岭阴魔邴浩所传神妙无方的“维摩步”,予以闪避;第三掌定然威力极强,则用“维摩步”再加上东海神尼秘授的“散花手”,想来足能抵挡,第三掌过后,再看老怪如何动静。

他主意打好,方把“乾清罡气”,及“弹指神通”的真气提到十二成之际,殿顶金钟第二响的余音已在若有若无之间。邬蒙目光一瞬葛龙骧,见他岳峙渊淳,知道业已准备,遂伸手扯动丝绳。

白修罗宫五虽见葛龙骧气定神闲,沉稳得异乎寻常,但自忖除了诸、葛双奇、七指神姥及苗岭阴魔等人以外,放眼当前武林老一辈人物之中,罕有人能敌自己。这葛龙骧年岁太轻,根骨再好,似也禁不住自己五成掌力。所以根本身不离座,听得金钟三响之时,右掌微推,向葛龙骧发出六成真力。

黑白双魔武功极高,绝非妄自尊大。故而所发虽只六成真力,亦如浪卷涛翻,威势已非小可。

葛龙骧在白修罗宫玉右掌一扬之际,便即十指齐弹,逆击对方所发掌力,并在十指弹出后,跟着双掌齐推,加上了不老神仙的震世绝学“乾清罡气”。

自修罗宫玉小视对方,只以六成真力发掌。葛龙骧则因对方威望过高,是以全神应付。

所以双方所发劈空劲气一接之下,白修罗宫玉不但不曾击动葛龙骧,自己反觉真气微微一震。

这一来不由惊诧得大出意外。双方对掌,金钟未歇,刹那间又复三鸣。白修罗宫玉浓眉双挑,移山倒海地劈空一掌,这次用足了八成真力。

葛龙骧第一掌不曾吃亏,心中深知这是对方小视自己所致,毫未因而算满、仍照预计,施展苗岭阴魔邴浩所传“维魔步”之中的“鹿女听经”,欲前又却、似拒还迎地青衣一飘,便自脱出了白修罗宫玉的掌风以外。

一来葛龙骧这三年内外功力大进,二为“维摩步”是苗岭阴魔邴浩数十年心血结晶的罕世武学。所以白修罗宫玉只见葛龙骧以一种极为神妙的步法,闪过自己第二度所发掌力,仅仅青衫襟角为掌风略为拂动。

以西昆仑修罗二圣黑白双魔的武林威望,出手对付一个年轻后辈,居然两度无功、别说白修罗宫玉过分惊奇,连那坐在左首,低眉合目不大讲话的黑修罗公孙丑,也把双眼一开,殿中顿时多了两道冷电似的精光,向葛龙骧炯炯注视。

白修罗宫玉突然一阵纵声长笑,笑声足足延续有半盏热茶的时光。笑完自右首的修罗宝座之上,缓缓起立。这时邬蒙因双手暂时停手,加上那种极其静默的紧张气氛,竟自出神注意殿中变化,忘击金钟。

自修罗宫玉见自己业已起身,那青衫一袭,英姿飒爽的葛龙骧,依旧岸然卓立,毫无怯色。浓眉不由再度微扬,回头向邬蒙问道:“老夫尚有一掌未发,金钟何故停响?”邬蒙闻言慌忙扯动丝绳,便即又是“当”的一响。

自修罗宫玉缓缓往前,葛龙骧却一步不退,殿面金钟才敲一响,两人之间距离业已缩至八尺。葛龙骧“泰山崩于前而神色不变”的这份沉稳,真使白修罗宫玉对这年轻俊品人物的胆识功力,心中暗赞。

宫玉此时目光本来注定葛龙骧双足,防范他再用适才那种神奇步法闪避自己雷霆万钧的最后一击、但偶然一瞥之间,瞥见葛龙骧右手挽着“玄武真诀”,左手拇。中、无名三指,圈成凤眼,食指、小指半屈半伸,形式似花非花,颇为美妙;足下踏的却是两个阴阳卦象。

白修罗宫玉武学渊博,知道葛龙骧右手所挽“玄武真诀”,是准备施展他师门绝学“乾清罡气”与“弹指神通”,足下所踏卦象,可能就是适才所施展的神奇步法;但左手那种似花非花的姿势,却好似极熟极熟,偏偏一时竟又想它不起。

白修罗宫玉忽然瞥见葛龙骧衣襟被自己掌风拂动,末复原状,襟旁露出一粒核桃大小,黑沉沉之物。顿时恍然大悟,葛龙骧左手奇形指法的来历已自想出,面上突现一种奇异光辉。

刚待吩咐邬蒙停击金钟一响,丝毫不用功力双掌一推,人便仍自纵回修罗宝座之上。葛龙骧以为他这最后一掌,无疑石裂天开,猛裂无比、所以丹田提足“乾清罡气”,右手“弹指神通”,左手“散花手”,足下暗踏“维摩步”。把自己所会的几桩当世绝学,一齐准备妥当待敌,哪知自修罗宫玉居然虚应故事似的,双掌空推,便即纵回.心头也真弄得大惑不解。

白修罗宫玉回座以后,向黑修罗公孙丑说道:“大哥,想不到西昆仑之上,居然能够再见到玉簪贼婢的沉香手串与她独门的‘散花手’法。”说完,转对葛龙骧面容一冷,突罩寒霜说道:“老夫兄弟言出不二,三掌既过,你妻伤我门下之事已不追究。但另有事比此重要百倍,望你据实直言,不可对老夫丝毫瞒哄。”

葛龙骧虽然一时迷茫,但他何等聪明,一听白修罗宫玉向黑修罗公孙丑说话之言,立时知道教自己散花手法的东海神尼(前身玉簪仙子),定与黑白修罗双魔结仇颇重。听白修罗宫玉一问,葛龙骧昂然答道:“我葛龙骧虽然年轻学浅,但自重人格,从无虚言,老前辈问我莫疑,疑我莫问!”

白修罗宫五点头说道:“好一个‘问你莫疑,疑你莫问’,少年风骨嶙峋,委实可爱!

老夫想先借你襟旁之物一观,那可是一十八粒沉香手串?”

葛龙骧解下沉香手串,上前递与白修罗宫玉说道:“老前辈所猜不差,这十八粒沉香手串及散花手法,均是东海觉罗岛上的一位神尼觉罗大师所传所赠。”

白修罗宫玉接过沉香手串,细一审视,目光遥望远天,似是遥想当年往事。片刻过后,突然目中神光一闪,把沉香手串交还葛龙骧,诧声问道:“这分明是失踪江湖很久的玉簪仙子之物,你怎说是东海觉罗岛的什么神尼的……”

葛龙骧收好沉香手串,不等白修罗宫玉话完,便即答道:“东海神尼觉罗大师,前身正是苗岭阴魔邴浩老前辈的爱侣玉簪仙子。”

这回黑修罗公孙丑也自开口,几乎是与白修罗宫玉同声发问:“东海神尼觉罗位居何处?

怎样走法?”

葛龙骧合掌低眉,肃容笑道:“神尼与邴老前辈四十年深嫌化解以后,心愿俱了,业已西归极乐:老前辈何处可寻?”

黑白双魔闻葛龙骧此语,同时各自惊得一怔,两人脸上均现出一种大失所望之色。

就在此时,一名值殿侍者报道:“呼延赤、段子超引来玄衣龙女及七指神姥的弟子冉冰五,在殿外求见。”

葛龙骧自天心谷情天生变以来,魂牵梦绕,无时不在想煞爱妻颜色。加上闻报是与冉冰玉同来,足见那一场百口难办的风流罪过,可能业已不需自己大费唇舌解释,自然益发喜形于色。白修罗宫玉却向侍立在旁的活尸邬蒙说道:“呼延赤、段子超,不奉我修罗令符,擅自引外人妄登昆仑,应按门规惩戒。准备蚊筋神鞭,当殿各鞭四十!”邬蒙脸上神色一惨,但不敢多言,躬身领命。自殿后取来一具朱漆铜盘.盘中放着一根卷成一堆的紫色长鞭。

自修罗宫玉又对报信侍者说道:“玄衣龙女柏青青与本门仇怨已解,可以客礼相待,请放殿中落座。七指神姥之徒在龙门山杀我门下弟子两名,居然也敢来西昆仑!可命呼延赤受刑以后,在殿前擒住此女。”侍者领命传言。刹那之间,带来了面带懔惧凄惨之色的麻面鬼王呼延赤、雪衣无常段子超与柏青青、冉冰玉二位女侠。

玄衣龙女柏青青见黑白双魔如此分派,哪肯自己入殿落座而把冉冰玉一人留在殿外?连葛龙骧也自殿中一跃而出,与柏。冉二女并肩而立。葛龙骧见爱妻玉容清减,柏青青何尝不觉葛郎憔悴?彼此交换无限深情而带有歉意的一瞥以后,碍着冉冰玉在旁,并无交言,只是互相不大好意思地把头一低。柏青青玉手伸处,递给葛龙骧紫电剑,准备夫妻二人以紫电、青霜剑合璧,会会这名震天下的修罗二圣黑白双魔。

葛龙骧方自把剑接过,白修罗宫主一阵冷笑说道:“小辈们不识抬举,呼延赤、段子超之刑暂免,可与邬蒙三人把殿前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替我擒住。”

活尸邬蒙深知葛龙骧夫妇功力,麻面鬼王呼延赤、雪衣无常段子超则刚才在峰下,以两根修罗棒尚斗不过玄衣龙女柏青青一人,但师命难违,只得硬着头皮,各抽出修罗棒,准备出战。就在三人略显迟疑,尚未走下殿阶之际。黑修罗公孙丑眼皮倏地一睁,喝道:

“且慢!”向白修罗宫玉说道:“二弟,崔老婆子已来,我们还让小一辈的胡闹什么?”

黑修罗公孙丑话声方落,修罗殿顶有人朗声长笑,宛如坠絮飘云般的飘下一条白影,正是大雪山玄冰峪的七指神姥。她站在葛龙骧夫妇及冉冰玉身前,手指殿内,高声叫道:“公孙丑老儿的耳力还不错,比你那泥塑木雕似的二弟强多了。”

白修罗宫玉此刻脸上好不难堪。知道一来七指神姥功力过高,二来自己传命呼延赤等出战,发话分神,以致人到殿顶,均未发现。羞怒交集之下,一声暴吼:“老虔婆休要张狂,叫你尝尝这泥塑木雕的宫玉厉害!”左手长约四尺二寸,风磨铜所铸的修罗宝杖往地上一点,“叮”的一声,像只巨鸟似的扑出殿外,右掌狂抡,打出一股劲疾无伦,重若泰山压顶的劈空罡气,直向七指神姥当头击到。

七指神姥面容骤冷,“哼”的一声,两只银色长衫大袖向上一翻.卷起一阵强烈寒飚,迎向宫玉。两位绝代高人,便自硬对一掌。自修罗宫玉被七指神姥双袖所卷寒风,震得在半空中倒退数尺。七指神姥也为对方掌力逼得足下往后连换两步。葛龙骧等人,更是觉得罡风拂动,劲气排空,几乎站不稳脚。

这样势均力敌的一击而分,七指神姥心头微觉担扰,黑自修罗兄弟二人的脸上却略现喜色,因为七指神姥试出白修罗宫玉在内家真力方面,已与自己仿佛,尚有一个可能更高明的黑修罗公孙丑,绝非葛龙骧夫妇或冉冰五所能应付?

此时黑修罗公孙丑也自修罗殿中拄着那根修罗宝杖慢慢走下阶前,与白修罗宫玉并立一处,向七指神姥说道:”武林十三奇窃名多年,我就不信他们那几手功夫,就准能胜得过我们这几个穷荒老怪。你若肯与公孙丑兄弟合作,以三人之力创教中原,放眼宇内.常无敌手!

今徒伤我门下之事,自然也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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