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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闯四关萧杰送六(2)

这当头目的把这银子包上揣怀里了,那些当兵的一看,眼都红了:“哎,头,你怎么被窝放屁——吃独的?我们呢?”“着什么急呀,等他们过去再分还不行吗?还急眼了。”他们光顾了银子了,也没检查,就这样几个人一核计:“妥了,萧老庄主,可快点呀,别叫我们大帅知道,叫他知道了,这事可就麻烦了。”“行行行,多谢!”

萧三爷心里这痛快呀,没想到顺利通过四关。一到海边就是我们的天下了,船不有的是吗。叫哥六个一登船,这一片压在头顶的乌云就满散了。萧三爷想得倒挺好,还没等他上马呢,就见飞虎关的里边,人欢马叫,灯球火把,亮子油松,“哗——”就闯出二三百人,全是马队,再往马上观瞧,一个个明盔亮甲各持刀槍。火把在两旁一摆照如白昼,正中间蹿出一匹大黑马,马上端坐一人,身高六尺挂零、金盔金甲绿纙袍,再看胸前挂着护心镜,后面背着护背旗,跨下马掌中平端大刀。往脸上看,面似油粉,四方大脸,剑眉虎目,鼻直口方,三绺墨髯。其实这人五十多岁了,看上去不象,就像四十左右。二目如灯,催马过吊桥把萧三爷拦住了。萧三爷一看吃了一惊,来的是谁?正是澎湖的大帅石朗。这就叫,怕什么,来什么,萧三爷就怕这个石朗,心中就一动啊。难道走漏风声了,有人给石朗送了信,他怎么知道我从这过?怎么亲自领兵把我给拦住了呢?三爷心里头虽乱,脸上可没露出来,赶紧从马上跳下来,紧行了几步:“我当是谁,原来是石大帅,小老儿礼过去了。”

“吁——!”石朗把马一带,把大刀往身后一背,看看萧三爷,

“我说,这不是萧杰萧三爷吗?”

“正是在下。”

“三爷,你不在萧家镇享福,领着这么多人,想上哪去?”

“回大帅的话,小老儿终日在家中闲坐,心中烦乱,准备到海滩捕鱼取乐。”萧杰没说做买卖。

“取乐子?”

“嗯,取乐。”

“你真有这份闲心?车上带的都是什么?”

“渔网和捕鱼的用具。”

“呵呵呵,三爷对不起,我要检查。”震三山萧杰知道,他要一检查,非把人查出来不可!他琢磨着那三关都草草了事,看来他这是成心。三爷就知道坏了,尽量把他拖住,不让他搜,那是最好。震三山萧杰想到这往前走了两步:“大帅,您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连我你也不相信?”

“三爷,你是最聪明的人,最近岛子上发生的事儿,您还不清楚吗?前天晚上我们玉王张其善,宴请来宾,您不是也参加了吗?我也参加了,咱都在场啊。在酒席宴前发生的事,难道您没看见?有黄三太等六个人潜入马公城,在这里说什么要捉拿三鼠,追回三宝,您说可笑不可笑。大清国的人敢跑到台湾来抓差办案,他们眼里头没人了。他们都忘了台湾澎湖根本不受大清国的约束,清朝的法律在这根本就无效,他们竟敢跑到马公城来折腾,我们王一爷 一怒之下当场把他们抓住。可没想到,有人把他们给救了,王一爷 把宝刀也丢了,您说这是怪事不?现在我奉了王一爷 所差,各关各寨,都在搜拿这六个奸细。我也是迫于无奈,不管是谁都要严格检查,老庄主,这不存在相信不相信的事,您的文凭路引我不看,主要搜搜您的车,来呀,搜!”

“嗻,是!”当兵的往上一蹿,把头辆车东西全给弄下来了,撤了满地。把车老板赶到一边去,伙计们也都撵走,又奔第二辆车来了,拿钩镰槍一顿乱挑,把东西全给扔下去了,慢说藏人,就是藏个鸟也得让人看见。这就奔第三辆车,萧杰可沉不住气了,那要把渔网一掀,六个人全得暴露。这可怎么办?事在燃眉,刻不容缓。萧三爷脑袋一热,往前一纵,把手一张:“等等,先别搜!”

石朗就是一愣:“萧杰,你想阻止我例行公事吗?”“非也。石大帅,没这么干事的。我萧杰犯法的不做,犯歹的不吃,该纳税我纳税,该干什么我干什么,我是个守法的良民,你搜东西没这么搜的。你看全都给我抛到车下,摔的摔,扔的扔,这是多大的损失,您这是成心跟我过不去呀?”“嘿嘿嘿,三爷,对不起呀,您受点损失,您就当忍个牙疼吧,这在特殊的情况就得特殊对待,搜!”当兵的二次往上一闯,萧银龙急了,往上一纵,“咣!”就是一脚,把当兵的踹个爬虎,正好嘴啃到地上。

您说这事有多巧,正好地上有块小石头,尖还朝着上,正磕到门牙上。“咔”一声,把门牙给撞折了。把这当兵的疼得“嗷嗷”直叫,捂着嘴退归本队。石朗一看就翻了脸:“萧杰你干什么?哎呀,你们爷俩眼里头没人了,竟敢暴打官军,对抗本帅的军令,你们是活腻味了吧,今天叫搜我也得搜,不叫搜我也得搜,既然你们把军兵给打了,你们现在就触犯了刑法,干脆跟我到衙门走一趟吧,带走!”这就要绑这爷俩。

萧家父子一看,打吧!除了打没别的路可选了。萧杰把外衣闪掉,从腰中“呛啷”一声把刀拽出来了。萧银龙一看他爹亮家什了,把大褂闪掉,从背后一伸手,“噌”拽出“判官双笔”。四十名伙计一看老主人少主人要动手了,全把大衫闪掉,一伸手把齐眉棍、七节鞭全拽出来了。“怎么的,怎么的,动武是怎么的?”“哗——”拉开了阵式。石朗一看:“嚄!姓萧的,你这是成心造反哪!想要动武,好唻,本帅我奉陪!”再看石朗手中托着大刀,一抬腿从马上跳下来,抡大刀直奔震三山萧杰,两个人并不搭话,是当场动手哇。萧杰说得明白:“你把我战败了,我这车你随便搜,没收也行,如果我不败你想搜我的车,势比登天还难,那两辆车的损失,你如数给我包赔!”石朗说:“行!我要是从你车上找不出弊病来,我给你赔不是认错,你拿命来吧。”

那位说石朗为什么亲自来检查呢?不是没有原因的,今天白天他就接到张其善的手令。张其善跟他是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谈,派人送手令的时候告诉他,飞虎关严格布防,不管任何人禁止出入,就拿萧杰也好,孟凯也好,是我的好朋友也不例外,现在我对这几人怀疑上了,那六人找不着,肯定跟他们有关系。石朗就注了意了,要不他怎么亲自来呢?他在帅府里坐着,把人派出来了,说萧杰也好,孟凯也好,如要过关速报我知。萧杰这车刚一到,有人就给他送信了,所以他满身披挂,这才出关。他现在也察觉到了,这六个人肯定在车上,不过在哪辆车上,他可叫不准,要不他怎那么认真呢,把车上的东西都给扔了下来,这是有目的的。

咱们书归正传,两个人这一动手,萧三爷是把短刀,石朗是把大刀,这两种兵刃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就拿萧三爷来说吧,那是堂堂的侠客,飞檐走壁,会各种软硬的功夫,施展开这把刀,运用自如,快似猿猴。石朗呢,马上的将军,讲究顶盔挂甲,冲锋陷阵,包打前敌。现在从马上跳下来舞大刀,跟萧三爷动手显得笨了点,但是因为他全身披挂,刀槍不入,碰一下没事,再说他这把大刀长还沉。兵刃这东西是一寸长一寸强啊,所以石朗沾光就沾到这上而,别看笨,但是他占着一定的优势性。因此这两个人打了个平手,不分上下。

单说小侠萧银龙,今年十五岁,萧银龙在本套书中是头一个美男子呀,不但长得漂亮,功夫也好,他的兵刃也特殊——“判官双笔”。就象支毛笔,但是比毛笔大得多,杆长二尺八,再加上笔尖有三尺三,一对儿,是五金制造的,那笔尖可不是羊毛的,而是纯钢的,铁板都能给扎透。这对笔有特殊的招数,专点人的穴道。萧银龙自幼受异人的传授,本领高强啊,要没有他爹压服着,他早就不干了,他一看他爹跟石朗动手,沾不了光,萧银龙就受不了,大吼一声跳过来了:“爹,杀鸡还用牛刀吗?我来对付他!”说着话晃双笔奔石朗双目便点,石朗用大刀一架,“嘡啷啷”把双笔崩出去,天空中闪了一溜火星。萧三爷趁这机会打垫步跳出圈外,扶住这第三辆车,“呼呼”直喘气。他一看儿子跟石朗打起来了,萧银龙这能耐不次于他爹呀!双笔上下翻飞,专点石朗的穴道。石朗是全神贯注,决不敢有半点疏忽,看这意思一半时分不出输赢来。

咱们单说车上这六小,别看人在车里藏着,耳朵可好使,外边发生的事。说的话,他们都听得见,贾明有点受不了,捂得直冒汗,他左边是杨香武,右边是黄三太,贾明就对黄三太说:

“师哥,这滋味太难受了,还不如出去痛痛快快打一仗,在这闷着,什么时候出头哇?三哥,你让我出去得了。”黄三太在他屁一股上狠劲掐了一把,压低了声音说:“兄弟忍着点,不能因小失大,你看他们怎么打都没有关系,因为石朗没有证据,如果咱几个一露面,让石朗抓住了证据,都走不了啦,岂不给三叔带来了麻烦?你再忍一忍吧。”

“哎呀,这也太难受了,我说小瘦干,你把我骨头顶得真疼,你往那边点。”他往旁边踹扬香武。他们就在里边活动开了,动弹、动弹,贾明就把脑袋探了出来,仗着天黑别人没看着他,贾明一看,呀!萧杰正在这喘气呢,他的小辫正顶到萧杰后腰上:“三叔哇,咱爷俩商量商量,你让我过过风行不?你没看今儿个这形势呀,人家都发现了,藏也藏不住了,干脆咱就跟他拼了吧。您要允许我伸手,石朗算个屁呀,到那儿一拍,就给他打个狗啃屎,我一晃脑袋咱就过了飞虎关了,我说三叔,您看怎么样?”“回去!”萧三爷一抓“冲天杵”又给他塞回去了,用渔网把他盖上,心说就你惹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呀,你要不出来还好点,你要是一出来可就真麻烦了。

正在这个时候,可了不得了,就见关前南北东这三面,人欢马叫,灯球火把,就好象长潮了似的。“哗”萧杰就是一愣,定睛一瞧,坏了!张其善的人马上来了,往左边看正是总兵马成,手中端着大叉;往右边看正是总兵李平,手中端着钉钉狼牙棒,后面还有迭玉关的总兵白康,骑着马晃着大刀,三路人马全到。光他们三路还不说,在后面绣旗高挑,出现五百御林兵,五百飞虎队,跑在最头前的是一匹大白马,马鞍桥上端坐的正是玉王张其善。萧三爷一看心头当时就缩紧了,完了!今天我们是插翅难飞!这时“哗——”人家军兵合严围了个圈儿,把他们的十五辆车,四十名伙计,十名车老板,萧家父子围在当中。

“吁——!”张其善把马带住,一点手把石朗叫过来,石朗一看王一爷 来了,不能再打了,虚晃一招跳出圈外,把大刀挂在马的得胜钩上,擦了擦汗,分獭尾,撩战裙来见张其善:“王一爷 ,您怎么来了?”“嘿!我早就听到信儿了,听说萧庄主要捕鱼作乐,真叫人可发一笑哇,萧庄主在这没?请过来!”萧三爷硬着头皮说:“这不是王驾千岁吗?”“对!打开天窗咱说亮话得了,明人不做暗事,你是堂堂的侠客,干什么藏头藏尾的,竟用谎言欺人呢,你认为你做的事机密呀,怎能瞒得过本王的眼睛啊,嗯?你早也不捕鱼,晚也不上海滩,单赶这个时候你无缘无故上什么海难,你骗谁,黄三太就在你家里头,这是千真万确,就是因为马丢了,我光顾了追马去了,给你留了个喘息的机会,你认为本王完事了,没有,我走啦,我在你萧家镇留下眼线了,你干什么我清清楚楚,你们商量好了,你想借捕鱼为名把这六个奸细护送出海,你不是做梦吗?三爷,我张其善这个人,一交一 了不弃,弃了不一交一 ,我承认你是好样的,爱惜你是个英雄,咱还是好朋友,可有一样,你赶紧把六个人给我一交一 出来,然后承认个错就完事了。往后该怎么走动咱还怎么走动,我决不伤你一根汗毛,这够意思了吧?话又说回来了,你就是不一交一 还想顽横,你看看今天这个形势你走得了不?慢说你是个侠客,你就是个剑客,能不能是这些人的对手?当兵的还用伸手吗,一个个往你眼前一站,一刀一个随你便砍,就把你累死,能把这些人砍光不?何况这些人带胳膊带腿还要伸手哇!三爷我把话可说完了,这是最后的一次。我现在就问,这六个人你一交一 不一交一 ?”

萧三爷一听坏了,但是萧杰也有主意,你没抓住人证物证,我就来个不承认,我看你能怎么的?想到这震三山一笑:“张王一爷 好样的,这么大个澎湖岛、马公城你不怀疑别人,竟怀疑到我头上来了。干脆我也告诉你一句痛快话,我没见过六人,根本我就没藏,今天我奔海边捕鱼,实属确实,那你叫我怎么办?”

“好,萧杰,搜!我就不信今天搜不出人来。”这当兵的往上一闯这就要搜哇,小英雄萧银龙一看不好,一晃判官双笔:“我看你们哪个敢动?谁动我给谁放血,给你扎个透眼儿。”张其善一瞪眼:“萧杰,这怎么回事?你难道还要纵子行凶不成!”骑虎难下。正在这时候,三鼠在张其善身后呢,这仨小子也骑了三匹马,有谁呢?飞天鼠秦尤、过街鼠柳玉春、盗粮鼠崔通。这仨小子在大清国作了案,夜入皇宫,偷来三宝,在大清的国土上呆不住了,这才漂洋过海来到澎湖,现在把三宝给了张其善了,做为进见礼,就凭着这三件宝贝,巩固了他们的地位,现在他们的安全有了保障了,全得依靠张其善。张其善要是嘴一歪歪,仨人的命就没了,他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怕双方和解,如果凭着一交一 情一说这事完了,他仨的命就悬乎,所以越打得激烈是越好,最好出了人命他仨才痛快呢。秦尤想到这,计上心来,把马往前一靠:

“王驾千岁,我说几句行不?”

“贤弟,有话请讲。”

“王一爷 ,我没跟您说吗?这个老匹夫震三山萧杰就是胜英的磕头把兄弟,他们跟胜英是狼狈为奸哪,我看抓我们哥仨事小,取三宝也是借口,他们这是乘机打台湾,夺取马公城,王一爷 您可不能心慈面软哪,一定得把这个老东西铲除,以绝后患。不然的话,那可就悔之晚矣!”

“嗯,贤弟放心,本王主意已定,绝对跑不了他。不过呢?治人要治个心服口服,咱们得有证据,你凭白无故的就伤人,恐怕也不太合适!”

“对对对,当然是,当然是,王一爷 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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