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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国(2)

故古人为之不然:使民夏不宛喝,冬不冻寒,急不伤力,缓不后时,事成功立, 上下俱富;而百姓皆爱其上,人归之如流水,亲之欢如父母,为之出死断亡而愉者, 无它故焉,忠信、调和、均辨之至也。故国君长民者,欲趋时遂功,则和调累解, 速乎急疾;忠信均辨,说乎庆赏矣;必先修正其在我者,然后徐责其在人者,威乎 刑罚。三德者诚乎上,则下应之如景向,虽欲无明达,得乎哉!书曰:“乃大明服, 惟民其力懋,和而有疾。”此之谓也。

故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教而不诛,则奸民不惩;诛而不赏,则勤厉之 民不劝;诛赏而不类,则下疑俗险而百姓不一。故先王明礼义以壹之,致忠信以爱 之,尚贤使能以次之,爵服庆赏以申重之,时其事,轻其任,以调齐之,潢然兼覆 之,养长之,如保赤子。若是,故奸邪不作,盗贼不起,而化善者劝勉矣。是何邪? 则其道易,其塞固,其政令一,其防表明。故曰:上一则下一矣,上二则下二矣。 辟之若屮木枝叶必类本。此之谓也。

不利而利之,不如利而后利之之利也。不爱而用之,不如爱而后用之之功也。 利而后利之,不如利而不利者之利也。爱而后用之,不如爱而不用者之功也。利而 不利也,爱而不用也者,取天下者也。利而后利之,爱而后用之者,保社稷者也。 不利而利之,不爱而用之者,危国家者也。

观国之治乱臧否,至于疆易而端已见矣。其候缴支缭,其竟关之政尽察--是 乱国已。入其境,其田畴秽,都邑露--是贪主已。观其朝廷,则其贵者不贤;观 其官职,则其治者不能;观其便嬖,则其信者不悫--是闇主已。凡主相臣下百吏 之属,其于货财取与计数也,顺孰尽察;其礼义节奏也,芒轫僈楛--是辱国已。 其耕者乐田,其战士安难,其百吏好法,其朝廷隆礼,其卿相调议--是治国已。 观其朝廷,则其贵者贤;观其官职,则其治者能;观其便嬖,则其信者悫--是明 主已。凡主相臣下百吏之属,其于货财取与计数也,宽饶简易;其于礼义节奏也, 陵谨尽察--是荣国已。贤齐则其亲者先贵,能齐则其故者先官,其臣下百吏,污 者皆化而修,悍者皆化而愿,躁者皆化而悫--是明主之功已。

观国之强弱贫富有征验:上不隆礼则兵弱,上不爱民则兵弱,已诺不信则兵弱, 庆赏不渐则兵弱,将率不能则兵弱。上好功则国贫,上好利则国贫,士大夫众则国 贫,工商众则国贫,无制数度量则国贫。下贫则上贫,下富则上富。故田野县鄙者, 财之本也;垣窌仓廪者,财之末也。百姓时和,事业得叙者,货之源也;等赋府库 者,货之流也。故明主必谨养其和,节其流,开其源,而时斟酌焉。潢然使天下必 有余,而上不忧不足。如是,则上下俱富,交无所藏之。是知国计之极也。故禹十 年水,汤七年旱,而天下无菜色者,十年之后,年谷复熟,而陈积有余。是无它故 焉,知本末源流之谓也。故田野荒而仓廪实,百姓虚而府库满,夫是之谓国蹶。伐 其本,竭其源,而并之其末,然而主相不知恶也,则其倾覆灭亡可立而待也。以国 持之,而不足以容其身,夫是之谓至贫,是愚主之极也。将以取富而丧其国,将以 取利而危其身,古有万国,今有十数焉,是无它故焉,其所以失之一也。君人者亦 可以觉矣。百里之国,足以独立矣。

凡攻人者,非以为名,则案以为利也;不然则忿之也。仁人之用国,将修志意, 正身行,伉隆高,致忠信,期文理。布衣紃屦之士诚是,则虽在穷阎漏屋,而王公 不能与之争名;以国载之,则天下莫之能隐匿也。若是则为名者不攻也。将辟田野, 实仓廪,便备用,上下一心,三军同力,与之远举极战则不可;境内之聚也保固; 视可,午其军,取其将,若拨麷。彼得之,不足以药伤补败。彼爱其爪牙,畏其仇 敌,若是则为利者不攻也。将修大小强弱之义,以持慎之,礼节将甚文,圭璧将甚 硕,货赂将甚厚,所以说之者,必将雅文辩慧之君子也。彼苟有人意焉,夫谁能忿 之?若是,则忿之者不攻也。为名者否,为利者否,为忿者否,则国安于盘石,寿 于旗翼。人皆乱,我独治;人皆危,我独安;人皆丧失之,我按起而治之。故仁人 之用国,非特将持其有而已也,又将兼人。诗曰:“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其仪不 忒,正是四国。”此之谓也。

持国之难易:事强暴之国难,使强暴之国事我易。事之以货宝,则货宝单,而 交不结;约信盟誓,则约定而畔无日;割国之锱铢以赂之,则割定而欲无厌。事之 弥烦,其侵人愈甚,必至于资单国举然后已。虽左尧而右舜,未有能以此道得免焉 者也。譬之是犹使处女婴宝珠,佩宝玉,负戴黄金,而遇中山之盗也,虽为之逢蒙 视,诎要挠腘,君卢屋妾,由将不足以免也。故非有一人之道也,直将巧繁拜请而 畏事之,则不足以持国安身。故明君不道也。必将修礼以齐朝,正法以齐官,平政 以齐民;然后节奏齐于朝,百事齐于官,众庶齐于下。如是,则近者竞亲,远方致 愿,上下一心,三军同力,名声足以暴炙之,威强足以捶笞之,拱揖指挥,而强暴 之国莫不趋使,譬之是犹乌获与焦侥搏也。故曰:事强暴之国难,使强暴之国事我 易。此之谓也。

【翻译】

天地万物,同在一个空间,但形体各不相同,它们没有固定的用处,却对人们都有用,这是一条自然的规律。人类群居在一起,同样有追求,但要求获得 满足的方法却不一样,同样有欲望,但满足欲望的智慧却不同,这是人的本性。人们对事物都有自己的看法,就这一点来说,聪明人和愚蠢的人是相同的;但是人们 对于肯定的事物有所不同,从这一点上来说,聪明人和愚蠢的人是有区别的。如果人们地位相同而智慧不同,谋取私利而不受惩罚,放纵私欲而没有止境,那么人们 将奋起争斗,而不可说服了。如果这样,那么有智慧的人就无从治理;有智慧的人不能治理,他们就不能建功立业,功名就不能成就;功不成,业不就,那么人们之 间就不能分辨尊卑、贵贱、上下等级;人群没有等级差别,那么君主与臣下的关系就不能确立。没有君主来统制臣子,没有上级来控制下级,那么天下的祸害就会因 为各人的为所欲为而不断发生。人们都喜爱或厌恶同样的东西,但是喜爱的多而东西却少,东西少就会发生争夺。所以每一个人的生活需要要靠各种行业的物品供 养。但是一个人不可能兼通各种技艺,一个人也不可能同时管理各种事物。所以人不能脱离社会,否则就会陷入困境,但如果群居而没有名分规定,争斗就会产生。 要挽救忧患,排除灾祸,没有比明确职分和等级差别更好的了。强大的胁迫弱小的,聪明的畏惧愚蠢的,下层民众违反君主,年少的欺凌年长的,不根据礼义道理来 治理政事,像这样,那么年老体弱的人就会有无人扶养的忧虑,而身强力壮的人也会有分裂相争的祸患了。人们对事业都很厌恶,对功名利益都很喜欢,如果各人的 职事没有名分规定,那么事情就会难以兴办,人们就有互相争夺功劳的忧虑。男女的结合,夫妇的区别,结婚、定亲、迎亲如果没有礼制规定,那么人们就会有失去 婚配的忧虑,而有争夺女色的祸患了。所以聪明的人给人们制定了名分。
使国家富足的途径:节约费用,富裕民众,并妥善贮藏盈余。节省费用必须按照所规定的等级标准执行,使人民宽余必须依靠政治上的各种措施。节约费用必定就有剩余的财物,使人民宽余人民就能富足。人民富足了,那么农田就会得到治理,多施肥,得到精心 的耕作;这样生产出来的谷物就会增长上百倍。国君按照法律规定征税,而臣民按照礼制规定节约使用。这样,余粮就会堆积如山,即使时常被烧掉,也还是多得没 有地方贮藏。君子何必忧虑没有盈余呢?所以,知道节约费用,使民众富裕,就一定会获得仁义善良的美名,而且还会拥有堆积如山的财富。这是什么原因呢,就是 在于节约费用、使人民宽裕。不知道节约费用,使民众富裕,就会使人民贫穷;人民贫穷,农田就会贫瘠、荒芜;农田贫瘠而且荒芜,那么生产的粮食就达不到正常 收成的一半。这样,即使国君大肆侵占掠夺,得到的还是很少;如果还不按照规定节约使用它们,那么国君就会有贪利剥取的名声,而且粮仓也会空虚匮乏。这没有 其他的缘故,而是因为不懂得节约费用,富裕民众。《康诰》上说;“庇护民众,就像上天覆盖大地,遵行礼义,顺从德行,就能使你得到富裕。”说的就是这个道 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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