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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六回 错里错安贵妃五更拼命 疑上疑文丞相一旦骄人

玉叔、阿锦惊问其故,文恩说:“从溺根至小竟,一片奇痒,万分难过!”两人忙替他摩抚,越摩越痒,满面流泪道:“再痒一会,定是死了!”玉一奴一向阿锦说道:“前日刚吃了靳直的活脑,问刽子买继晓的脑髓合成丸药,又是早晨吃下,替一人送了许多归房,想必药力、春兴一齐发作,故此奇痒。顾不得你我害羞,爬上去替他摩擦,或是煞得些痒也未可知。”

阿锦推玉一奴一,玉一奴一推阿锦,正推不了,忽然文恩大叫一声,一股一陽一精一直射而出,一精一一射完,其痒即住。玉一奴一喊道:“好了,长出头来了。”阿锦急看,只见管中突出一个滚圆的和尚头儿,连根竟有三寸,成了雞一巴之形了。三人俱大欢喜。文恩便如弥勒佛,捧着肚皮,张着臭口,呵呵大笑。玉一奴一、阿锦便如定光佛,低着脑袋,撑着眼皮,睁睁地看。

自此,便常把皮布袋儿去装那矮胖和尚,将肉身布施,醍醐浇灌,只顾养成他金刚坚固无量法身,向莲花香中,妙明心里,颠头播脑,讲那般若波罗密多经了。

是晚,素臣酒醒,才知两女夹睡在床 ,觉胸背俱极受用;记起东宫恩旨,便不去推拒,仍复睡去,四更同醒,两人复浑身按摩,更觉骨节之中,都极爽快。因向二女道:“我感东宫之意,不敢复辞;以后由你们拥抱摩按,却不能有实事到你。当俟及笄之年,厚备奁资,为择金婿,以酬汝劳耳!”二女暗忖:只怕不能同睡,若常睡一处。那有脱白之理?便也不来辩,即唯唯而应。素臣起床 ,即秉烛修书,差文恩夫妇,至丰城迎接家眷。

初八日微明,皇帝于御幄旁,连设三座,一东宫,一楚王,一素臣。其余诸臣,分班排立。降旨:封素臣为吴一江一 王,赐教坊女乐二十人,督宣、大、太、固四镇师,援救延绥,搜灭套虏,于十二日出师,令兵部详检辅臣亲王督师典礼奏闻。素臣力辞王爵、女乐,力任搜套。太子慌奏道:“皇上銮舆反正,急需贤臣辅政,以致太平。援救延绥,只须文白简择良将,授以成算,虏即可平,何足烦劳元辅?且文白久疾之后,积劳未息,时正严冬,不宜蒙犯霜雪。乞皇上收回督师成命,但封王爵,以昭圣眷!教坊靡亵之乐,亦不足辱元辅视听,并乞改赐钟鼓鼗祝之器。”楚王亦如太子所言,竭力陈奏。素臣仍力辞王爵、女乐,力任督题。皇帝无奈,准了素臣之奏,免赐女乐,俟平虏后回朝,另议赐赉,改封护国公,世袭罔替。其余功臣,俱俟初十论功封赏。

朝罢,东宫着急,复竭力求免素臣之行。皇帝屏去内侍宫人,密谕太子道:“文白机谋不测,神勇无敌,兼之深得民心,前自岛至莱,拥挤而观者数万人,至于马不得前。次日彼即托病卧车,观者愈众。朕驾一过,即不欲观,而俱以不见文白为憾。此等人使专国政,非国家之福也!朕故非常礼之以示恩,加封王爵以满其志,复赐女乐以纵其欲,皆为社稷长久之计,岂不知其优于治术乎?且今东西大定,所虑者,惟南倭北虏;北虏现在狂獗,故藉其力以廓清之;北虏既靖,即令南征;南倭既平,即多赐美一女 音乐以娱乐之,不使得操政柄,亦不使再与兵事,方保无患!汝当切记,勿为所卖也!”

太子大惊失色,泣奏道:“文白一精一忠,皇上奈何疑之?”皇帝笑道:“王莽、曹操未篡位时,何尝不忠?文白果必可信乎?即使文白别无他肠,其一党一 如龙生、白祥诸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使文白大权在握,一旦卒然而起,如黄袍加身之事,能保其必无邪?铁面已发悖逆之言,说文白若做皇帝,当分半个天下与他;朕彼时既在岛中,尚敢昌言如此,何况密谋私室!此辈当缓缓图之,急恐生变!吾儿更事不多,殊少远虑;此后须刻刻留心,不可过信也!”

太子泫然泣下,知圣意已定,不敢再言,拭泪而出。暗忖圣度浑穆,不事别白有之,何忽猜忌若此?必有进谗之人,当留心察之!因密嘱真妃,共为觉察。真妃因差宫女去候问何、陆二妃,即探听皇上动静。何妃、陆妃俱由素臣而进,平日又敬信畏服,知东宫贤明,与素臣鱼水,故一入宫去,便与张、真二妃倾心吐胆。真妃兼通武事,更是讲得投机,两妃初入宫,无心腹宫人,真妃即选四人送进,两妃即为信任,凡事倚托,故真妃与何、陆两妃,更为亲密。

是日,皇帝驾幸陆妃宫中,候问陆妃宫女名婷婷,系陆妃心腹宫人袅袅之妹,送过密书,即杂在宫人中伏侍,夜宴毕,皇帝携陆妃入幄,诸宫人便都散去,独袅袅,娉娉二女,在幄中承应。娉娉亦系真妃所送,与婷婷相好,婷婷故得仍留在房。袅袅等承应帝妃上床 ,便退出幄外,与婷婷俱坐于地窃一听 春声。皇帝幸过,抱着陆妃笑语道:“宫中美貌者颇多。朕所爱惟贵妃一人;今得卿与何妃,可称三绝。贵妃得飞燕内视之术、故年长于朕,犹如处子,一交一 合之趣,妙不可言,两卿虽少逊贵妃,而力量过之,任朕之颠倒起落,不以为苦,且能颠倒起落以息朕之劳,增朕之兴,甚惬朕怀。文白早晚出京。朕即召贵妃入侍,与卿等长枕大被,作一联床 胜会也。”陆妃不敢答应。皇帝亦沈沈睡去。

婷婷见皇帝已睡,无可探听,便悄悄出来。却见窗上似有人影,忙掀帘出视,只见一人在墙头爬过,大叫一声。袅袅,娉娉一齐赶出,问知缘故,开了院门。见墙外花影之下,跌死一人,满头血裹,合宫宫女齐出细看,认得是贵妃宫中宫女小娥。近墙一棵梅树,踏断一枝,假山石上鲜血淋漓,知是头撞石上而死,因同进房回奏。

皇帝已被惊醒,陆妃亦披衣起坐。袅袅奏到:“一奴一婢在房,忽见窗上人影,从墙头爬出,大叫一声,开门出去。那人已跌死在地。满头流血,一奴一婢们细看,是贵妃一娘一娘一宫中小娥。验明墙外踏折梅树一枝,假山石上鲜血淋漓,请旨定夺。”皇帝暗忖:这贵妃连日见朕不曾召幸,疑朕弃他,故遣小娥来探。出墙误踏枯枝,头撞石上,以致跌死无疑。待召幸时,问他为何如此性急,把一个伶俐丫头,枉死掉了?倘被太后知道,又是一桩过犯!因降旨:小娥已死,仍送贵妃宫中去,不许张扬。

众宫人便把一尸一首,舁至贵妃宫外叫门。贵妃因皇子天花犯了险症。正自着急。保圣夫人与贵妃狼狈,替他私取民间血孩,假作皇子,谋夺东宫,两人一交一 好,犹如一人;今被凌迟,更加吓怀。复因皇帝回銮,绝不召幸。册克何、陆二妃,都是文白所进,必在皇帝跟前,指斥他的罪恶,慌惧非常。故打发心腹宫人小娥潜来探听,一则窥皇上意旨;二则探陆妃言语。小娥本属跷捷,因在窗外听得长枕大被之说,心里欢喜,一俟皇帝睡去,不见声息,即从墙内假山,飞身上墙,急欲回宫报喜,却因帘内有人出看,心里一惊,慌忙踏上梅树,可可踏上枯枝,一一交一 跌落,脑袋碰在崚嶒石上,登时头破而死。

矿妃正在盼望回音,忽听一片叫门之一声 ,已是吃惊,及宫人开门出来,飞报进来:“小娥脑浆迸裂,说是跌死在假山石上,万岁爷把一尸一首发来,来人都一哄的散去了。”贵妃登时冷汗直淋,暗忖:小娥跷捷非常,那里是跌死,明是打死的了!皇上之情已绝,不日就有祸至,如何是好?呆哭一会,吩咐:“把小娥一尸一身暂搁宫外,派人看守,不知可许棺敛,须明日请旨定夺哩!”宫人答应出去。到天明时,说皇子已经气绝。贵妃这一吓,更是雪上加霜,忙去后院,抱着皇子,大哭了一场。细想:皇子虽假,皇上只认是真,即有祸事,亦可轻减,久后尚有回心之日;今此根已断,必无望矣!苦苦切切的,哭了一会,千思万想,忽萌短见。乘着众宫人去奏报皇帝、各宫,收拾皇子之空,解下汗巾自缢而死。皇帝早朝才罢,正想皇子天花险症,夜来不该把小娥一尸一首发去钝着他。忽内侍奏闻皇子凶信,又惊又苦,深悔失着,怕贵妃苦坏,忙着内侍去召,那知正接着报死宫人回来奏闻。

皇帝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叫一声,哭晕了去。吓得内侍宫人,魂飞魄散,喊叫的喊叫,报信的向各宫奏报,登时把皇后各妃嫔及太后、东宫陆续赶至。皇帝已醒,却昏沉不语,东宫立传太医,诊过了脉,奏道:“皇上受惊太重,当进抱龙丸,豁痰去惊,心一清,即能说话矣。”东宫等心略放定。忙送下药丸。果然说出话来,但舌音蹇涩,吩咐要往何妃宫中。太子搀扶上辇,送至何妃宫内,复令太医入视,太医奉:“病已去半,再进一丸琥珀丸,安神定志,即可痊愈。”太子大喜,忙令进药,再服下去,果然说话更觉便利了些。传旨:请太后回宫,皇后及诸妃嫔各散,但留陆妃一人,与何妃同侍汤药。贵妃嫔葬从厚,皇子也须成礼。东宫领旨,谆托何、陆二妃同心伏侍,自去料理贵妃及皇子丧事。

到晚来。奏闻皇帝,请暂缓素臣师期及论功行赏。皇帝准停论功礼,不准缓师期。东宫无奈,兼因边警甚急,也便遵旨传谕。素臣带以神、天生、飞一娘一并奚奇等十二将,檄调固原镇兵一千,其给事素臣者,止留成全、伏波,文容夫妇在府,其余俱随带出征。令玉麟、碧云、翠云领兵三千赴浙,授与密计,初十日,素臣祭告朝社及武成王。十二日黎明出师。太子因有丧服,令大学士安吉代行推毂之礼,赐金符至节,黄钺白旄,以壮军容。百官祖道都门,烜赫异常。

素臣令天生、飞一娘一、元彪、宦应龙、叶世雄、袁无敌、张大勇领东兵一行,由榆林踰红儿山,涉白盐滩,直至红盐池五十里外,东西两路,分设八伏,每伏兵百名,惟天生、飞一娘一近口之伏,各领兵二百名,截杀老营败兵,及东西两路回救之兵。令金砚潜入套虏老营。以神在口外接应。令奚奇率华如虎、华如蛟领京兵五百,并调固原兵五百,去援安定,至会宁驻扎。命叶豪率马成龙、马成虎领京兵五百,并调固原兵五百,去援秦州,至治坊驻扎。各限以时日,授与密计。自带拣存京兵五百,飞卒二十人,及熊熊、鸟鸟、春燕、秋鸿四妇女而已。

素臣在路纵一情 声色,略无设施,惟不至纵军虐民耳。初出京时,尚日夜趱行,走至后来,更是迟慢,到夜即住。十五一日,更闭军门,不收一揭,不见一人。以后止宿之处,凡有美娼,俱令侍宴,歌舞谑笑,必至大醉。

此时一胡一 虏已破延川,延安大震,幸宣、大两镇总兵,辽东卫指挥援兵到来,才保住了延安。虏中新兵又到,日望京兵援救,探闻素臣亲自督师,将士气势百倍。延安城守游击邢全久从山东调来,与指挥尹雄,俱系素臣旧识,更加欢庆,酌酒相贺道:“文相一至,虏不足平矣!”续后探子报到说:“文太师只带五百老弱军士,几十个美一女 俊童,日日歌舞快乐,夜夜沉醉欢娱。”尹雄等俱不信道:“文相天人,岂有如此作为?”无奈络绎探报,俱是一般。邢全道:“莫非有计?我们接见自知。”因赶出一站,于二十六日接见。

素臣因是公相督师,不敢怠慢,两人都披甲挂刀,野外跪接,中军接揭送上,素臣在深沿伞举目一观,把头一回,两边四个美一女 ,中吆喝一声:“起去!”一队鲜衣美貌的童男女,手弄丝鞭,簇拥着如红云捧日一般,疾驰而过了。两人爬起,目定口呆,面面厮觑,只得紧跟上去。候下定了营,再投揭禀见时,地方官差人送女娼四名,亦在投揭,中军一并投进。只昕一片声吩咐出来,先传官妓入见,把两人气得要死,气了一会,听了一派乐声歌声,却不来传他二人。邢全自耐得;尹雄按撩不住,向中军嚷道:“军事紧急,本职们岂能久待?公相欲见则见,不欲见则发放回去,怎如此沦落人?”

中军喝道:“胡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赐着黄钺白旄,休说你两个小兵!”邢全道:“此位现是国戚,晋封都督,怎说是小兵?”中军道:“便是皇亲国戚,驸马公侯,触怨了公相,也都军法从事!快噤声,留这脑袋回去,好做吃饭家伙!”尹雄大怒,暴跳如雷。邢全忍气,死力苦劝。却幸里边传出,唤二人入见。邢全道:“彼虽无故旧之情,我当循尊卑之分;进见时,还宜尽属礼以尊朝廷。”尹雄撩上了气,仍是报门,从牙门疾趋而进,至阶下连叩三首,道:“末将等介胄在身,不能全礼!”素臣道:“二位俱系故人。不必过礼!”因即询边事。邢全道:“旧虏不退,新虏踵至,势本危急;但巩昌比此更危。此地有指挥谋勇俱备,新添了宣、大二镇兵将,现在列营而守,尚可勉力支持。巩昌城守单弱,只林选一人前去救援,更属可危。请公相钧旨,还是拨末弁等赴援?还是公相亲往?”素臣道:“本阁部奉旨援延缓,未奉援巩昌之旨,不特不便亲往,亦不敢遣将援救。”邢全瞪目不敢复言。

尹雄正色道:“大将在外,有利于国家,专之可也;公相曾为末将等指示。今巩昌旦晚即破,公相当以民命为重,亲往救援,若但遣末将去,恐犹无益,况可坐视不救乎?”素臣作色道:“阃以外,将军主之,此古昔之事,非可行于今日。本阁部此时行动俱有退制,惟知遵奉诏旨,不似当年未有职守,可以自如。且此番督师,亦止严督军将,奋力破敌,有退却者,立斩以徇,使边将畏法忘生,以成戮力之功耳!若亦如当年喊呼跳跃恃战,岂不辱朝廷,而失辅臣之体耶?”说罢,拂袖而入。中军便来吆喝,帐后便闻笙歌。两人气得面色铁青,肚皮鼓胀,踉跄而出,连夜赶回本营。

宣、大两镇都来探问,尹雄把头盔掷地:“只恨当初瞎眼,认得这半段头豪杰!不说军法从事,便说辅臣之体,把平日本领,竟束之高阁了!虏何日得平?城何日得复?”因将前事告诉一遍,两手摩肚,绕帐而去。大同总兵屠文道:“二位故一交一 ,尚且如此;弟辈见时,更可知矣!军令固贵于严,但至大势不敌,亦难尽人而知;专讲体统,更失我们时雨之望,奈何!”宣化总兵汪鉴道:“公相富贵已极,本该快乐;但战阵之上,却是险地,非行乐之地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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