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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天书·郁轮袍(5)

来源: 故事会 作者: 秩名 时间: 2015-09-16 阅读:

  管家所为都是秦王指派,秦王闻言咳嗽一声:“老四,说正题。”
  太史正音挥手让管家回避。管家退出后,太史正音将那本残破的《梦溪笔谈》塞入怀中,低声道:“根据已有线索,乐器自鸣我已推断出大概,其他的还是一头雾水。尤其所谓的‘乐神’究竟是谁,我难以判断。你附耳上来。”
  秦王听罢,拍案而起,嘴巴张得老大:“天啊,天下竟有如此诡事?”
  太史正音长吁一口气:“我也不敢相信,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少事情不能以常理揆度。稍后你马上派亲信快马入南京……”后面声音轻如蚊蚋。
  秦王皱眉道:“找这个干什么?”
  太史正音道:“这就是我请的神捕!此案能破与否,全在于他。法不传六耳,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即可。另外,派人去牢里盯着老五了么?
  “去了,老五戴着枷锁脚镣,大吵大嚷一宿,那个琴女哭天抹泪,除此之外,并无异常。另外按你吩咐,两人未曾碰触任何乐器。”
  太史正音沉吟片刻:“将他们浑身绑缚,嘴全部堵上,不让他们碰乐器及发出一点声音。继续监视。”
  两人密议一番,秦王离去。过了片刻,太史正音亦离开藏经阁,进入灵棚吊唁。灵棚中和尚们大吹法螺,超度亡魂。
  五 太史遗篇伤未竞,新声大吕爱无由
  雷蒙一死,哭得最伤心的是他女儿丽莎。西方人丧葬礼仪与中土不同,不烧纸,只供奉鲜花。丽莎采撷了一束十样锦,供在灵柩前,默默垂泪。丽莎面孔精致如雕琢,毫无瑕疵,皮肤滑如细瓷嫩似花瓣。一双蓝色大眼睛宛若浩瀚的海波弥漫着忧郁的雾气,让人不自禁地心生爱怜。太史正音眼光极高,一般人不入法眼,但对这梨花带雨的美人却生出一丝别样的情愫。
  吕大钟看在眼里,将太史正音悄悄叫出:“老四,乐神诅咒已杀死两人,你还敢捋虎须?”
  太史正音笑道:“我与丽莎这叫两情相悦,并非苟合,亦无潜在规则,乐神何事杀我?”
  吕大钟忧心忡忡:“但你我曾经以乐为名,祸害女子无数,乐神岂会轻饶?”
  太史淡淡道:“左右是个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另外,我倒要看看乐神有何本事,能杀掉大和武士!”
  又是斜月蒙咙,夜风送来脉脉花香,墙角春虫窃窃私语,窗外偶尔传来叫春的猫叫,应和着不肯歇止的笙歌,撩拨着某些人龌蹉的情兴。
  合欢殿,帘幕低垂,透出一片浑浊的晕光。殿内,那些诡异的乐器依旧按部就班,悬挂摆放。就在欢喜佛前,安置了一张合欢床。床上太史正音和丽莎相依相偎,说着四六不通的绵绵情话。
  床下,便是昨夜陈尸之处。丽莎问:“会不会有事,太史君,今晚?”
  烛火辉煌,太史正音的面孔却隐藏在阴暗的发髻下:“会,但不是你我,是凶手。你放心吧,合欢殿外的阴影里藏了数十个官兵和獒犬。”
  夜,渐渐深了。远处传来三更梆点。殿内寂静如水,波澜不起。只有合欢佛露出狰狞的笑意。
  丽莎战战兢兢道:“那么怪,笑得,神像!”
  太史正音笑道:“那才是男人露出本来面目之时。”说话间他嘴唇拱过,喘息声渐重。
  千钧一发,突然“叮”的一声。声音虽小,但在两入耳中,不啻晴天霹雳。太史正音一跃而起,抢到壁前,转经筒上一只银铃轻轻摆动,颤音萦绕。铃声此起彼伏,轻轻响动。紧接着,编钟法鼓木琴法螺,次第自鸣,嘤嘤成韵,正是当年王乐禅弹奏的那首《雨霖铃》!只是音调、音准、音色略有不同,更加凄厉怨怼。
  太史正音侧耳倾听,殿外似乎也有乐声传来,与这曲调一般模样,便如回音重奏。他按捺不住窥破秘密的欢喜,正要出殿查看,忽然,身后佛像处发出入声:“伶伦定律,天籁之音。郁轮袍曲,魔咒杀人……”声音瓮声瓮气。
  太史正音急回头,却见丽莎早被吓傻了,拥被缩在床里,瑟瑟发抖。他忙拔出太刀,两个纵身,跃上莲台,寒光暴闪,欢喜佛被一劈两半,人声戛然而止!
  太史正音瞧着这块实心的铜疙瘩,冷笑道:“装神弄鬼,给我出来!”就在佛像旁有两株桫椤树。此刻乐声宕然一转,陡趋激烈,变成杀伐之音。那左边的桫椤树突然激灵一颤,陡然左右摇摆,恍如跳舞一般。太史正音大惊,瞩目看时,那树枝干如人臂膀,蓦地前伸,尖如利箭的枝尖猛地向他胸前插来。面对如此诡异之事,他显然没有准备,惊讶得如中梦魇,下意识往后一纵,“哎呀”一声跌下莲台,鼻口血浆溢出,就此一瞑不视。
  丽莎吓得惨叫一声:“啊,人来!”
  埋伏在殿外的武士一拥而入,为首者正是秦王。他来到桫椤双树前,仔细查看,右边桫椤树枝干较粗较直,上面枝权如伞,四面披垂,叶如鸟羽。左边这棵枝干较弯较细,上面枝权上举,叶形如针。若不细看,倒有些相像,但是细看,两者绝非同种。秦王略有所悟。
  翌日清晨,殿内棺木又多了一具。东瀛乐团也加入了哀悼者的行列。
  一座漆黑的密室。两个声音撞击墙壁,引出重重回音,荒腔走板变了音调。一人道:“乐器自鸣我已破解了。只要得知殿外乐声从何而来?凶手便无法遁形!”
  另一人道:“是韦驮殿中的琵琶声,也是自鸣。最奇怪的是,埋伏在寺内的武士听得,当时伴随着其他琴声,共七处有疑似《雨霖铃》曲声响起。你看看我画的这张草图。”
  窸窣的翻纸声响了一阵,先前那人道:“寺内诸多宫殿内都有乐器供奉,这七处曲曲折折,连成了一线,尾处在合欢殿,源头却在七星阁中的玉衡宫中。除了玉衡宫外其他宫殿夜间都无人住宿看守,附近的侍卫过去勘察,其他几处没发现有人。只有玉衡殿灯光闪耀,玉衡殿居住的是吕大钟,难道凶手是吕大钟?我之所以不令寺内夜间禁止笙歌,便是麻痹凶手,避免打草惊蛇,诱使其再次作案。果然,凶手露出了狐狸尾巴。”
  另一人道:“吕大钟是见风转舵的性子,最善钻营,趋利避害,尤其好色,怎么可能是涤浊荡污的乐神?”
  先前那人道:“每个贪官都认为自己是清官。道理是一样的。另外,以保护为名,软禁丽莎。欢喜佛发出入声之时,丽莎就在佛前,可那个太史到了佛前,人像就停止了说话,十分奇怪,丽莎伪装人声的嫌疑不能排除。而且当时屋中并无旁人,桫椤树也没刺中那个太史,他跌下莲台,头颅并无碰撞外伤,却口鼻流血,诡异暴毙。同音能让乐器自鸣,难道还能让人暴毙?如果吕大钟真能隔空以乐声杀人,为什么丽莎没死?难道乐声也选择人么?”
  另一人迟疑道:“丽莎是洋人,汉话说得不流利。何况当年之事她并未在场,不可能听到乐神诅咒,如何效仿?何况她也没有杀人动机。”
  先前那人道:“有可能效仿!因为这两天我仔细检查了雷蒙的尸体,发现他的耳朵有几道极细的疤痕,似曾动过手术,并非天然生成。而我重金贿赂一个西洋乐师,他道出了一个惊天秘密!那就是雷蒙的耳朵是根据狗耳改造的,这对耳朵奇异无比,能听极远,比狗耳朵还灵。这就是巨耳教的秘密。若他当时便在竹里馆外,我们和王乐禅的谈话以及乐神诅咒又怎能逃过他的耳朵!所以我现在要推翻当初的推论,凶手除了辋川五友外,还可能是天生异象的他人。”
  另一人吃惊非小:“雷蒙的耳朵竟有这般神通?”
  先前那人道:“雷蒙已死,虽然他女儿丽莎耳朵正常,但不能排除其是否别有神通。所以我和你说话选择了隔音的密室。记住,如今虽然吕大钟定为疑凶,但疑点颇多,除了你我,任何人都不能排除嫌疑。”
  偏殿中。秦王正襟危坐,面沉如水。左右府尹大人各级官吏相陪。阶墀下跪着五花大绑的吕大钟。
  秦王一拍惊堂木:“吕大钟,你如何杀死雷蒙、临潼王和太史正音,还不从实召来!”
  吕大钟强作镇定:“王爷,小人冤枉啊!雷蒙死时,小人离他甚远。其他二人死时,小人更是都不在现场,如何能杀掉他们?”他们辋川五友乃是私交,甚至连亲属关系在外人眼中都滴水不漏。几人效忠秦王,目的是称霸乐坛,名利双收,阅尽天下美色。吕大钟为了顾全家小,自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秦王冷笑道:“世上有一种法门,能隔空弹琴。隔空杀人怕也不在话下吧!”
  “王爷,你说什么我不懂!”
  秦王摔下三本残书:《刘宾客嘉话录》、《庄子》、《梦溪笔谈》。吕大钟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秦王道:“《刘宾客嘉话录》记载,洛阳某僧房中的磬经常不敲自鸣,僧人惊恐成疾,以为有鬼作祟。他一朋友曹绍夔发现,磬自鸣时,都是寺内敲钟之时。便取铁锉,将磬磨去几处边角,从此磬再也不作响了。僧人甚是奇怪,曹绍夔解释道:‘此磬与钟律合,故击彼应此。’另外《庄子·杂篇·徐无鬼》中有这样一段:‘为之调瑟,废于一堂,废于一室。鼓宫宫动,鼓角角动。音律同矣。’宋代沈括在《梦溪笔谈·补笔谈·乐律》也做过类似试验:将琴弦调好,剪些小纸人夹在琴弦上。弹动其他琴弦,凡与它音律相同的琴弦,其纸人就发生跳跃颤动。类似例子还有很多,讲的就是同声相应之理:凡是音律相同,弹这根弦时,那根线便会跟着震颤发声,不懂的人便以为有鬼魂作祟。太史正音被杀时,你用七琴连环接力之法,在自己房中弹琴,震动静云轩中箜篌,以此类推,直到震动韦驮殿中的琵琶,韦陀殿中的琵琶又震动合欢殿中的乐器,对不对?”
  吕大钟面色惨白,一咬牙:“不错,是我!杀死雷蒙、临潼王和太史正音的就是我!”
  秦王的三角眼猛地立起:“为何要杀他们?”
  “因为、因为他们觊觎妙音,我爱妙音,决不允许其他人染指!”
  秦王五官扭曲:“这么说来,所有染指妙音的人,你都想置其于死地了?”
  吕大钟吓得一激灵:“不、不,雷蒙、寺史两个洋鬼子,在我大明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多少无耻女子还以跟他们上床为荣,我杀这两个狗日的杂种,是替天行道!”
  “那临潼王呢?”
  “临潼王以伪琴为由,要挟妙音,这种人不杀难解我心头之恨!”
  秦王冷笑道:“你以教琴为名,诱奸女子无数,当真是五十步笑百步!说,你是用何种方法杀死三人的?”
  吕大钟眼光迷离,充满正义感:“我已被正义的乐神附身,只要杀光这些玷污圣洁音乐的垃圾,就能洗濯去我满身的罪恶,这些垃圾就等着正义的审判吧!哈哈!”
  秦王怒道:“胡说八道!什么乐神附身?”
  吕大钟傲然道:“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我早已解开了梵天宝盒的秘密!”
  一语出,秦王大惊,急忙屏退左右,离开宝座,逼到吕大钟身前:“你解开了梵天宝盒的秘密?梵天宝盒一直由我保存,你如何解开的?”
  吕大钟满脸的大胡子微微抖动:“每年三次,你召集弟兄们进密室研究宝盒。就在去年端午之夜,研究到半夜,大家都倦了,也是你大意疏忽,你们到外边找女人过夜,独我留在室内。那时我忽然听到那盒子传出人声,说他是王乐禅的鬼魂,也就是乐神。他先指责我坑害良家女子,又说只要我能杀光玷污音乐之人,便能洗清罪孽。又说那首《雨霖铃》便是杀人乐曲《郁轮袍》。”
  秦王如听天方夜谭:“盒子能说话?你骗三岁孩童么?”
  吕大钟道:“起初我也不相信,以为见了鬼,但当时室内根本没有任何人。我拿起盒子侧耳倾听,那人声确实是从盒子里传出来的,而且就是我们当年杀害王乐禅后,乐神像发出的那种像是掐着脖子说话的声音。当时我吓坏了,王乐禅的鬼魂说,他已附在我身上,要等这些人在行淫时,我弹奏《郁轮袍》曲将其杀死。他把杀人名单告诉我,其中便有雷蒙、临潼王、太史正音……当时我认为太过荒诞,但是前日雷蒙当众调戏琴女,我偷偷拨动琴弦,果然雷蒙死于非命!那时我才真正相信,我就是乐神转世,地狱判官!”
  “胡说八道!”
  吕大钟道:“还记得临潼王私会妙音吗,我在思过崖弹了《郁轮袍》曲,便隔空将其杀死!我问过妙音,他死时和我弹琴之时恰好同时,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神琴魔音么!”
  秦王的脑袋乱成一锅粥,从怀中取出梵天宝盒:“你若能再让它说话,我便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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