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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乱花总是迷人眼

雪地一片自茫茫,不了情也装,睁开一双儿女眼,千里唯有梦,哪有衣带香。

寒风急似马,载不得半点心肠,伸手千尺去,仅见雾与霜,放眼望,百峰刀山样……

吴畅在“妙月庵”等了有百天,直到百亿飞花从天降,白了山岗,也没见到慕容素的踪影。望着满天飞舞的雪花乱了天地,他感到有些发冷。这也许是错觉,但真实的事实是:他浑身冰凉。冷也许来自心里,来自他不愿承认的隐秘一处,但这无关紧要,更可怕的是与冷同行的还有绝望。在看不透的无边的雪天里,这绝望格外沉重。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山岗上,几乎成了“雪人”,却浑然不觉。他两眼冷视着前方,仿佛欲看穿什么。寒风怒吼了起来,天空中形成无数雪花的漩涡。雪下得更紧了,几乎要挡住人的视线,似乎它要用这天的大手把过去的一切与现在截然分开,让人无法追忆。

也许它成功了,吴畅此刻极力追寻三个月前的心境却办不到。这不在于时间的长短,而是他失去了某种先机。

依稀里,他记得中律门毁于一场大火,薛不凡吃了一刀,那不是致命的一刀。

在一旁,也许还有什么,他却记不起来了。

他曾经设想过会有什么,但没办法证实。

雪越发大了,吴畅仿佛感到自己在向下降,沉进雪海里去。若成一片雪花,那又怎么样呢?

蓦然,他觉得眼前有什么闪现了一下,忽地记起:在薛不凡逃走的瞬间里,有两道人影追去。不错,确有两个人在追薛不凡。

吴畅此时记起这事完全是无意的,而追踪薛不凡的两个人却是有意为之。薛不凡受了伤,这时追他无疑是对的。薛不凡毕竟不同凡响,要追上他也不易。

黄宁与妹妹几乎用了全力追赶,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没有缩短,反而更拉大了。

两人心下惊疑:他的轻功这么惊人,怎么会被吴畅一刀击中呢?真是不可思议。

眼看追不上了,他们便想停下来。忽然,薛不凡先他们站住了,他们立即追了上去。

薛不凡停下来并不是等他们,而是为了疗伤,所以,他们追到了近前,他也抬眼翻他们一下。

黄宁不在乎这些,他追踪不凡不是想讨几分热情的。

“薛大门主,想不到你也有这样的时辰。”

薛不凡仍然专心治伤,淡然道:“天有十二时辰,我能让它们合而为一吗?”

黄宁笑道:“那你该知道一件事吧?”

“什么事?”

“江陵大侠是何人所杀?”黄宁冷然地问。

薛不凡一怔,马上哈哈地笑起来:“你小子想打听这事,好得很,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帮我一下,这也算个条件吧。”

黄宁加思索地说:“好,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要先讲出你知道的一切。”

薛不凡叹了一声,说:“我本不想讲的,可事到如今,只好告诉你了。凶手不是别人,正是与你爹齐名的‘铁剑客’左云。”

何家兄妹吃了一惊,呆然无语。

片刻,黄娇说:“不可能,他与我爹……”

薛不凡嘿嘿一笑,说:“世上没有不可能,只有不知道。”

黄宁稳了一下悲愤的情绪,问道:“你凭什么说是左云干的?”

“我派人查过件事,错不了。你该为我做事了,不要耍滑头。”

“为你做什么?”

“挺容易的,去到断魂桥边叫唤几声就行。”

“我不知道断魂桥在什么地方。”

“我可以告诉你。从这里向北去,翻过十一座山就到了,多说有百里。”

黄宁沉思了一会,说:“这不会是好事吧?”

薛不凡淡笑道:“那要看你相信什么了。”

黄娇插言道:“好事你不会让别人做的。”

薛不凡扫了她一眼,抛出一脸好笑:“我并没有强迫你们去做,这不过是条件而已。”

黄宁盯了他一阵子,忽道:“我会去的,你不必担心,只是我怀疑你的为人……”

薛不凡乐哈哈地笑起来:“我的朋友几乎全完了,怀疑我对你并不是一件坏事。”

黄宁心里怦怦直跳,不想再说什么。他有种莫名其妙的紧迫感,想拔剑杀人,想大喊大叫,可什么出。

他怔了好一会儿,猛地拉起妹妹,向北飘去。

薛不凡脸上露出得意的好笑,他相信走上断魂桥的人是不会有另外的结果的。而黄宁不是傻子,他为什么乐于去断魂桥呢?这其中的秘密怕是外人难以知道了。

吴畅在三个月后的雪天里更不会知道什么。

他满眼里是雪,他的一精一神也似雪花在山野里飞扬。但他心里明白,把全部一精一神寄托在雪花之上是靠不住的,心比雪更可靠。

他长呼了一口气,降下自己的体温,想与满眼的雪走到一起去,合而为一,雪虽然不可靠,但透过它,也许能看到灵异的东西。

在他正要和冰魄雪魂契合的当儿,妙月庵里突地响起女人亮丽而清越的笑声,极似慕容素的声音,这声音在雪天里犹如一把热烈的火焰要驱走满天的一陰一霾。

他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立即收摄心神,刚才眼前一闪,无疑是道人影,会是她吗?

他身形旋动了一下,犹如一团雪飞入庵堂里。可以想象得出,他的心情是异常激动的。

三个多月总算没有白等。他的动作快极了,然而他还是扑了空,妙月庵里除了他并没有另外的人在。四周的雪地也没有被踏的痕迹,仿佛那笑声来自雪海深处。

他恨恨地“哼”了一声,一脚踢飞许多雪。雪粉向一旁落下,更增添了他的寂莫。

忽然,他发现香案上放着一块白绫子,他弹身纵了过去。不用问,白绫子是来人放下的,可四周并无足迹,可见来人的轻功己到了“踏雪无痕”的境界。

吴畅对自己的目力是相当信任的,可他竟没有在雪上发现来人的痕迹,这实在让他吃惊。他绝不相信是另外的理由:脚迹被雪掩盖了。

雪虽然下得很紧,但没法儿在瞬间掩盖许多脚印。“踏雪无痕”并不是说对雪连轻微的压迫也没有,明白,人还是能看出来陇去脉的。

现在的情况显然是:役有人来,笑声是白绫子携来的。白绫子是从天而降。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吴畅长叹了一声,把白绫子打开,鲜红的字仿佛流淌的血般映人眼帘,触目惊心。

他急忙去看,一股哀伤之情油然而生,殷红的字只能给他带来血一样的沉重。

别相恋,别思念,千头万绪斩断,只当往事不好看;我已赴天南,永不回转,望君见字放声笑,雪天里别烦,处处有红颜……

他的心颤一动了一下,眼睛有些发涩,是痛是苦说不清楚。但有一点是明了的,人家离开他了。也许对方是好意,他却感受不到一点亲切的意味。寒冷一下子又裹紧了他。

眼前的红字霎时也变成一滩血。

他好久没有动,目光滞迟。若这上面的话没有错、那他永远也见不到慕容素了,自然也见不到胡仙,那他就永远欠下了一笔债。

他是不想欠债的,可选择的权力在人家手里,这让他又哀又急又无可奈何。他把目光投到反光的雪里,感到一种格格不入的力量在伤害着他,这让他六神无主。

他想极力收掠一些有趣的往事来宽慰自己,至多也不过记起那美妙的琴声。这使他非常失望,难道是这场雪隔断了与往昔的联系吗?

在这里呆下去还有价值吗?他眼里的神色迷乱起来。

忽然,一声清啸在远处响起,声震雪野。吴畅的一精一神也为之一振。一股旋风吹着雪扑讲妙月庵来,在院内直打漩儿。旋风在院内愈来愈大,吹着地上的雪几乎要形成粗一大的血柱。

吴畅被眼前的奇景惊呆了,不知所措。不过他多少还是有些明白的,这不可能是传说中的“鬼”回家,“鬼”一般不在雪天旦出现的。它也许冷,倒极可能是人在作鬼,而搞这样的鬼耍,那一定不简单。

雪柱儿越来越高,突然,雪往猛地塌了,被地上的风儿一吹,又形成十几个尺高的小雪柱,景观颇为美妙。

吴畅心中一动,忽地想道家有种“雪尸”神功,这种功夫练到极至,人雪即没,人雪难分。其威力他没教过,不过可以想象,能入雪而没的人绝不好对付。

他不由打了个冷战,向后退了一步。他是否有些怕了?连自己也说不清。

正当他惊疑不定时,旋风陡然没了,雪柱儿乍然不见,似乎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他长出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松一弛下来。

蓦地,一个冰冷的声音不知从何方来,极其刺耳:“姓吴的小子,你在这没呆够吗?这个清净的地方,可被你糟踏尽了,你若不快滚,我就让你永远也走不了!”

无疑对方憎恨吴畅的,可他声音很怪,不男不女,吴畅分辨不出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面对恫吓,吴畅不由有些迟疑,就这么被个不露面的人吓跑了,那怎么行呢?可自己确也要走了,卖给他个面子似乎也无不可

没有拿定主意,那人突地叫了起来了,仿佛已忍无可忍:“吴畅,你到底滚不滚?”。

吴畅淡淡地说:“你不妨先滚给我看。”

“好小子!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吴畅笑道:“你又不是我老朋友,怜借我干什么。”

那人喝一声,仿佛天空中炸开只响雷,顿时无声无息了。吴畅不由觉得奇,这小子搞什么鬼,怎么说打反而溜了?

他正不解,忽见眼前人影一闪,“啪”地一声耳光响,旁边现出一个人来。吴畅冷笑不语。

来人六十多岁,通身皆白,连眉毛也不例外。他人显得挺老,一精一神却十分好。他冲吴畅哈哈一笑:“小子,挨了一巴掌滋味如何?”

“我正想问你呢。”吴畅笑道。

白老头一怔,问道:“刚才挨打的不是你?”

吴畅笑道:“你的记一性一真不好,那就摸一下你自己的脸吧,也许现在还是热的呢。”

那人勃然变色:“弄了半天是我挨了打,那我的一掌打哪儿去了!”

吴畅乐了:“我并没出手,你的那一掌哪里去了现在我想你该明白了。”

“放肆我怎么可能打自己呢?定是你小子捣了鬼,迷惑了我老人家。

吴畅微笑着摇了摇头,说:“你是什么人,好象与我有什么仇似的?”

“不错,老夫就是与你有仇。你小子水一性一杨花,骗人感情,害得小女远走天涯。”

吴畅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哭笑不得:“前辈,我又不是女人,水一性一杨花与我是不适合的。再说我也不认识你的女儿呀?”

“胡说!你就是水一性一杨花,不是好东西!我女儿就是被你害的,她柔肠寸断,泪洒天涯!”

老头子还动了感情,泪水都出来了。

吴畅更迷惑了,这是怎么回事呢?他审视了老者一会儿,见他不象是干掉泪不伤心,心中不由一颤,轻声道:“前辈,请问您大名

“老夫慕容天,这你该知道我女儿是谁了吧?”

吴畅顿然无语了,这老人家还真差一点成了老丈人呢,但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如何害了慕容素。她已远走天涯,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这难道是自己的过错吗?

他瞥了慕容天一眼,有些感伤地问:“她到底去了哪里?真的永不回转了吗?”

慕容天叹了一声,说:“我的脸还有些疼呢,要我回答你的问题,你的脸也必须有些疼。”

吴畅一呆,马上说:“可以。”

慕容天一掌劈了过去,把吴畅打了一个跟头。

吴畅右手捂了一会儿脸,叹道:“这下恐怕要痛上一阵子。你说吧。”

慕容天得意地一笑:“他们三个去了‘白坟山’,永远也不回来了。不过你若赤心一片,也许能感动她的,我最了解自己的女儿。但是,,你要赶在另一个人之前找到她才行,否则……”

吴畅见节外生枝,大急:“赶在什么人之前?”

慕容天笑道:“自然是赶在另一个追求者之前。她虽然被人毁了面,却不乏追求者,白玉龙就是最有希望成功的一个。你要赶在他之前找到小女才好……”

吴畅的心仿佛被刀砍了下子,顿时难受万分。他不相信慕容素会轻易答应什么人,但她毕竟是回绝了自己,那一切就难料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白玉龙,这名字好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慕容天赞道:“是个了不起的人,听这名字,多么动人啊!与小女是否有缘就难了……”

吴畅不快地“哼”了一声,把脸转到一边去。

慕容天见吴畅不乐了,忙道:“你很不错,这我知道。你们两个人相比,各有各自的长处,希望你真正地去追求,去拼搏……”

吴畅心中很空,很乱,有些不耐烦。他咬了一下牙关,问:“‘白坟山’在什么地方?”慕容无道:“在太华西部,居‘虎狼滩’中央。你到了那里,会找到的。”

吴畅沉默了一刽儿,转脸问道:“你愿去吗?”

慕容天连忙摇首:“我为她伤透了心,不愿再见她了,永远不。”

吴畅望了一眼满天飞雪,迈步而去。他并不十分相信慕容天的活,可他没有别的线索,只有去“白坟山”。心中有一点希望也许比什么都没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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