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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紫阳救劫

天山神丐听了琼一娘一细说毕瑶被劫经过后,心中暗吃一惊,他知道峨嵋四老武功自成一家,功力深厚而且与青城邛崃岷山等派互通声气,雄视武林,虽未明起发难,但已形成武林隐忧,目前固然有一青城弟子也被擒获作为人质,但要使峨嵋释放毕瑶而不再起争端,那末免太过于困难了。

苍鹰老人与天山神丐俱有同样见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正在盘算如何解决此一难端之际,忽然天山神丐一声大喝:“何方朋友?敢来此间窥视!”排山运掌,震窗而出。来人在神丐发话后,还分明发了一声冷笑,可是等神丐出窗,双目四瞩,四周静悄悄的,却杳无人影。苍鹰老人跟踪而出,略一停身察看,蓦地冷笑一声,右掌往上一扬,伽蓝掌力业已打出,对着破殿屋檐直袭,那檐下突然飞出一条灰影,身形快得出奇,人在空中,手上拂尘忽然向前一扫,一股纯一陽一劲风如天龙飞舞,硬向枷蓝掌力直撞而来,苍鹰老人竟被掌风撞退了一步,那神丐一见大怒,纵身一跃,腾空约五丈多高,应用龙一虎掌,掌势如山,向来人劈去。这时他已看出来人是位老尼,忽然想起一人,拟中途缩手已来不及。那老尼将袖袍一拂,使的竟是铁袖神功,恰将神丐掌势挡住后,身一子突然向后一转,天龙摆尾,人在空中往后退去,一招千斤坠,已降落地上,苍鹰老人正想用巴山秘传苍鹰掌向前扑击,老尼已满面含笑道:“贫尼老肋,不足以当两位居士神拳。”又向天山神丐笑道:“小别十年,丰神依旧,而功力却愈来愈高,当真可喜可贺了。”

她用手指着苍鹰老人继续说道:“如贫尼所料不差,这位大约是四十余年未曾出现江湖的苍鹰居士。”说得苍鹰老人不觉一怔。

天山神丐哈哈一笑道:“我道何人有此功力,原来是庐山青莲师太,师太名重江湖,佛驾降临,大约与令徒的事有关了。”说完又介绍了书鹰老人,两人自不免互道仰慕之意。

青莲师太会过了苍鹰老人后,又对神丐一笑道:“江湖劫运已逐步而起,敝派无法不介入漩涡。峨嵋实力已成,声势至为浩大,山内蕴藏一绝世高手,此人百余年来未问世事,道可通神,此次小徒毕瑶被劫,恐要引起绝大一波澜。即令师兄鸟巢青蒙二老亦由本门掌教函请下山助力,如峨嵋之役引出此人,合天山庐山之力,能否制一服 他,还是难料。不过,不动手也不行,此间逆事重重,贫尼就推算所得已略知一二,倒是有一少年受伤,伤势能否痊愈,却无法推算出来。此人果是何人门下弟子?卦中竟屡次出现,但是不解,尚请老友见告一二。”

天山神丐正要答话,琼一娘一已姗姗而出,一见师叔,忙上前明见,青莲含笑命起,仔细把她看了几眼,点了点头,看到她项下挂着的紫龙佩及身上背着的轩辕剑,脸上露出惊异之色,随出声一叹道:“太古神物确实不凡,看来江湖浩劫,或容幸免,但佩玉系昆仑掌教结合之物,难道此子果是昆仑门下高弟么?”随又向琼一娘一看了一眼,黯然一叹道:“妮子劫运重重,弄得人家一身情孽,纵然三生缘空,倒牵连了正主不少,到头来,万里奔波,害她流了不少眼泪,而痴情公子麻烦更多,此中因果,先看看他们伤势再说。”

青莲与二老进了庙,先到袁玉英房一中察看玉英伤势。此时玉英伤势已痊,浮肿已逐渐消退,一见师叔二老入房,忙欲勉强起身为礼,青莲忙止住她道:“你还是躺下吧,不必多拘俗礼!”旋将她手臂上伤处看了一眼,不觉双眉一皱道:“这是江湖上禁用之物,百毒黄蜂刺,除苗疆公孙虚之清灵散可以解除其毒势外,其他无药可解,但毒针如钻人一体 内,除用刀划开取出外,只有用内家罡力吸取,但除乾元太清、青灵太乙、般若金刚等诸罡力外,其他罡力则不可使用,然能运用上列罡力者,江湖上尚不可多见,治疗玉儿伤处之人,功力自不在小,大抵就是那受伤的少年吧!我们且过去看看他的伤势。”

青莲偕二老及琼一娘一等四人进入麟儿房一中,麟儿见进来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尼,因自己伤势奇重,又见她走在二老前面,知是一位前辈神尼,忙点头为礼,神尼看了看他脸上气色,又用手探了他一会儿脉息,顿时脸上现出很严肃的形色,郑重说道:“贤侄心脉受伤奇重,并扩及肺腑,全身一穴一道业经闭住,伽蓝内力蕴在身上,发泄不出,如将百一穴一打通,因心脉受伤奇重,伽蓝内功发泄一出来,心脉承受不住,则一发而不可收拾,结果至为危险,故必须使用一种至高内力,先将伽蓝罡力余毒化解,并将全身奇经八脉打开,将伤势逐步疏导,俾心脉加强,而后肺腑伤痕则自能逐渐痊愈。欲疗此伤,除昆仑掌教紫一陽一真一人外,江湖上还找不到第二人,但昆仑离此太远,恐远水难救近火了。”说完,黯然一叹。

只听得琼一娘一全身发一抖,热泪纷抛,颤声说道:“师叔,有无方法延长他一点时间,待弟子骑着神鹰西去昆仑,跪求他师父下山,挽救他一条一性一命,师叔道可通神,可否为他推算一下,以点察他到底有无方法解救?”

青莲师太一声长叹道:“痴儿痴儿!但愿你一念情痴,能挽救他一场劫难,贤侄伤势,据我推算所得,确有挽救可能,但如何救治,则非师叔可知了,他目前已由二老用内功助他清醒,已竭尽所能,我的天龙罡力,对他亦无法帮助,神鹰虽快,来往昆仑至少也需两日以上,此时端的无法可想,据我看,只好静挨机缘吧!”说完,脸带伤感,与二老一同出房,青莲师太由琼一娘一陪赴玉英房一中,二老则同至殿左一房间内,分别养息。

琼一娘一将下山经过,—一向师叔禀明,自己与麟儿情形,也毫不隐瞒地向师叔细述,青莲也点头示可。

青莲师太笑问琼一娘一道:“你把青城女弟子擒来后,安置在什么地方?”

琼一娘一一怔道:“我倒把她忘了呢,她有三处一穴一道被我闭住,目前把她放在神龛中,这妮子心一性一颇傲,但可一爱一之处极多,待我把她放出来给师叔看看。”说完,忙转身出外,走入神龛中,见玉仪蜷伏一在一角落旁,龛内黑暗异常,但琼一娘一一双神目能暗中见物,见她星目含泪,不觉顿生怜悯之心,忙把她一穴一道打开,告诉她自己师叔来此,请赴师妹房一中一见,玉仪只好由她摆一布,跟在琼一娘一后头进入房一中,也以晚辈之礼见过,低着头,不肯说话。

青莲师太笑道:“劣侄女无礼,委屈了姑娘,同是武林一脉,哪有留人作质的道理?姑娘今晚屈宿一宵,明日即可自一由回山,本门女弟子被劫,我们将上峨嵋与之理论,此庙房屋无多,待贫尼着琼儿搭铺与姑娘歇息吧!”

琼一娘一笑向玉仪道:“姊姊恕小妹无礼了,瑶姊被劫,气昏了我的头,一时失手,收招不住,委屈了姊姊,仔细想来,真感不安呢!”

玉仪含羞带愧,脸现忸怩,对师太答道:“小女子学艺不一精一,莫说被俘,就是被杀,也无怨言,承师太美意,拟释被俘之身,愧不敢受,小女子愿随同师太同赴峨嵋,届时恐以武力而定高下,常闻胜者王侯败者贼,小女子能否重获自一由之身,到时再说吧?”

青莲师太微微一笑道:“姑娘言之有理,既如此,望姑娘暂时屈留一时,同上峨嵋后,再谈释放之事吧!”

琼一娘一已把床 铺摊好,嘱咐玉仪即刻安歇,又向师叔师妹两人告了罪,轻移莲步奔向麟儿房一中。麟儿见琼姊姊进了房,睁着两只失神的眼向她看了一看,目蕴泪光,这对琼一娘一好比万一弩一穿心,那眼泪如断线珍珠,纷纷向下直落,她暗自忖道:果真麟儿有个三长二短,自己还不是与之同归于尽,以身殉情。本来,人生百年,不过弹指一瞬,彭殇无别,夭寿难齐,只要能同枕共一穴一,以一身长伴玉郎,何必斤斤计较于生死?想到此处,心安理得,手探玉郎心房,颇觉跳动迟缓,忽然,心中萌起一念:曾闻玉郎言及,天音乐谱与太清罡力练时可配合使用,并将人一体 须看作三百六十周天,按天体运行之理锻炼起来,事半功倍,这种功夫,自己已形成初步基础,而且乾元罡力已有三成火候,何不用本身功力帮助麟儿,先将他体内伽蓝内力余毒排除再说。想及所谋不差,忙把麟儿轻轻抱起,玉掌紧一贴着他的背部,用嘴对着麟儿的口,按乾元罡力的方法运气行功,把丹田发出的热气,直从自己口中,输向麟儿体内,这样一呼一吸,配合着麟儿呼吸。

麟儿觉着心脉加强,同时丹田中透进一股热气,使本身感觉舒适轻松,忙把本身呼吸时间尽量加长,以配合琼一娘一呼吸,使心脉慢慢恢复正常,可惜的是琼一娘一功力不深,本身真力消耗太大,逐渐难于支持,加以连日逆事重重,未能盘坐运功调息,致体力过分疲乏。而麟儿方面,因心脉加强后,心神较以往舒畅,如对方继续行功运气,则体内伤势痊愈极快,否则,倒易产生疲劳,这—来,两人突然感到异常疲乏,人于不知不觉之间,双双睡倒。

蓦闻窗上当的一响,好似有人用小石子打在窗户上,如在平日,琼一娘一早已闻声跃出,但本夜情况特殊,人在梦中,恍如未觉,玉英房一中的青莲师太已闻声跃出窗外。察看之下,似见一条黑影,快如电闪,飞入殿旁一株百年虬技密叶的大松树上,两只神鹰突从树上飞起,盘旋天际,嘎嘎而鸣。青莲师太武功已臻绝顶,手挽拂尘直向大树扑去,落在一根很小的枝干上,利用游蜂戏蕊的绝招,人在松枝上,一摇一摆,看着欲倒,实际摆一动的越厉害,枝不断,人不落,表现的内力越高。忽然树顶上有人感叹了一声:“好绝技,好轻功!”

青莲师太心中愤怒异常,一式白鹤冲天,人已离技而起,一伏身,大鹿搏兔,排山运掌,打出天龙罡力,只见一股纯一陽一劲风,由树顶盘旋而下,状如螺旋,直向下压,只见树枝纷飞,百年古松的虬技密叶,宛如遇上了无数利刃。蓦从松树上,发出一股柔和之力,将下袭的天龙掌力托住,待下袭之势稳住后,突从树内又卷起一阵劲风,将上下两股力量一齐吹散。青莲师太正待再度出手,天山神丐与苍鹰老人早已分别出室,树上的人恰于此时飞上殿顶,那身形快得惊人,在场三位高手不觉一齐怔了一下,立即采三面包围之势,不约而同,排山运掌,打出了三种不同的罡力,青莲的天龙、神丐的一陰一陽一、苍鹰的伽蓝掌。都是江湖上一等高手,来人功力再高,也无法抵御,可是那道装来人一点也不惊慌,只见他大袖一展,依然打出一股柔和罡力,将三种不同袭击之劲力分别抵住,然后右掌微往上一抬,微风起处,各种罡力消灭于无影无踪。只见他头戴莲花道冠,身着紫金八卦袍,足踏登云履,面白无一胡一 ,修眉入鬓,仙风道骨,意态悠闲,左手挽着一只拂尘,静立殿头,对青莲师太等三人笑容满面施礼道:“三位为搭救小徒,想来此已久,厚谊浓情,无任感荷,贫道有礼相谢了。”说完,又复合什为礼。

青莲师太微微一笑道:“道长莫非是名震寰宇、领袖武林的紫一陽一真一人么?”

道者含笑答道:“贫道正是司马紫一陽一,神尼过誉,愧不敢当,此番因闭关期间心灵忽生警兆,与大师兄互相推算结果,得知小徒嘉麟身罹重难,不得不启关而出,万里飞来,意图挽此一劫,竟想不到为此事却惊动三位了。”又向三老一笑道:“天山道友盛情可感,另一道友,贫道虽素未谋面,但就刚才所发伽蓝掌力及此间出现两大神鹰,曾闻大师兄谈及,大约系巴山苍鹰道友无疑,小徒年幼天真,蒙道友等如此一爱一护,真使贫道感激不尽。”

苍鹰老人哈哈一笑道:“常闻昆仑掌教名重武林,今日一见,果然不虚,老朽为师兄一涵禁锁四十余年,承令徒搭救,庆获自一由,却不料他一时不慎,为敝派师兄所伤。师太与我等三人,因所一习一 功力不同,欲图挽救,均有心无力,正拟派人恳请道长下山,却不料道长先知,万里驰援,挽救此一武林美质,稍释老朽罪愆。老朽还有不情之请,敝师兄一涵道人及师弟磨镜叟所作所为,不仅为贵派所难容,亦为武林同道所共愤,还望道友他日巴山之行,看在先师份上,稍事宽容,则感激不尽矣!”

紫一陽一真一人笑答道:“目前江湖上劫运重重,贫道所关注的为如何消弭此一浩劫,寻仇报复之事,系属匹夫所为。麟儿幼不更事,独闯大巴山头,弄得一身情孽,即此已逾常轨,吃点小亏,适足以磨练其心一性一,此事绝不记在贫道心上,惟令师兄如联络江湖异派与武林侠义为仇,声势浩大,弄得难于收拾,那倒可虑了。未来之事,一时也说不完,道友暂可不必管它,烦请带路,一察小徒伤势如何?”三人让紫一陽一真一人走在前头,因麟儿有救,俱怀着满心欢喜,同入殿内。

进入麟儿卧室,薛琼一娘一与袁玉英俱跪下叩见,紫一陽一真一人一笑道:“两位姑娘不必行此大礼。”右手微招,一股罡力即将二人托住,拜不下去。琼一娘一眨眨大眼睛,对道人望了一望,一见就知道是麟儿授业恩师紫一陽一真一人到了,不禁惊喜一交一 集,想起玉郎有救,也想到人家恩情似海,粉目中纷纷落泪,重又扑到真一人面前,跪下叩首道:“真一人一大约是鳞弟恩师昆仑掌教了,庐山弟子薛琼一娘一特此叩见,一身罪孽,还望真一人见谅才好!”

真一人忙用手把她扶起来,笑向青莲师太道:“此女慧质兰心,与小女倩霞互相伯仲,他们之事,你我倒得成全,贫道拟把她收为义女,令与小女倩霞同效英皇并事,第不知高见如何?”

青莲满脸含笑,向琼一娘一喝道:“你还不拜谢你义父的恩德?”

琼一娘一喜在眉梢,笑在心头,不觉盈盈拜倒。

真一人忙赴榻前,把麟儿细看了一看,只见他睡得甚香,但心脉依然微弱,人颇清瘦,显见得受伤极重,不觉心生怜恤,黯然一叹道:“痴儿痴儿,一念情痴,伤重至此,晚来半日,纵令真仙下凡,也难搭救了。霞儿一性一至贞烈,琼儿亦刚劲不凡,果有不测,何以处此二女?”说完,手按全身,一阵推拿,遍通奇经八际,然后轻微一掌,拍向命门,低喝道:

“还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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