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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貌假情真

只听得那黑漆漆的深洞中,姓姜的道:“瞽目神睛唐大先生请恕姜某被锁深窟,不能上来见利。”

唐君律遣;“姜六侠何出此言,唐某人毕生敬佩的便是贵帮十侠这等热血汉子,姜六侠昔年断指全信的故事曾叫唐某热血为之沸腾,咱们虽乏一面之缘,却是神一交一 久矣。”

地洞中传出一声叹息!

“唉,只是姜某这一生是完了——-”

唐君像岔开道:“姜六侠,你可知道贵帮金八侠已经过世了么?”

深洞中差六侠一声嘶然惨呼。“什么?唐见你说……”

唐君律适:“日前在扬子一江一 上,金限雕金八侠临终叫唐某将一物一交一 给姜六侠——”

洞中姜六侠道:“唐兄为敝帮之事奔波,姜某在这里代蓝帮主谢了……”

君律道:“姜兄何必言谢。在下依金八侠之言寻访到此院附近之时,忽然被五侠七剑中的蓝白黄三人阻拦,唐某不才,激战中遭暗算,被毁了一条胳膊,那……金八侠所托之物亦被夺了去

他说到这里,洞中美六侠道:“唐兄义薄云天,竟为咱们之事遭人暗算,废了一条手臂,姜某真肝脑涂地无以为报,他……他日若是——”

他原想说“他口若是碰着蓝白黄三人必要报仇”,但是忽然想到自己被困于此,如何能出得去,是以便猛然顿住了。

唐君慷慨然叹道:“只是唐共未能达成金八侠临终所托,实是惭愧不已——”

姜六侠道:“唐兄若是再说这话,叫我姜共何颜偷生,今生此世,只要姜某人能有脱离之日,唐兄有事姜某便是两肋插刀也在所不辞……”

唐君律遣:“唐某虽失了金八侠所托之物,但是此时天赐良机,正好借此机会助姜兄脱险——”

洞中姜大侠长叹了一声,那声音宛如一个垂死的叹息,在黑暗中显得好不凄凉,只听得他道:“唐兄美意可感,只是——只是——”

唐君律急道:“只是怎么?”

姜六侠道:“只是在下被紫金锁练穿了琵琶骨,眼下只是一个废人了!”

唐君律听了这话,全身不禁一紧,凡是练武的人听到被穿了琵琶骨便如同听到被判死刑一般,唐君律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话,姜六侠也没有说话,于是立刻沉寂了下来。

过了一会,唐君律忽然:“姜兄,敢问贵帮金弓萧五爷如今侠踪何方?”

姜六侠道:“萧五哥么——你到山西临汾……”

他话声还没有说完,忽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唐君律的身后响起:“好个山西临汾,你们还没有谈够么?”

唐君像是四川唐家仅存世上的高手,他双目全瞎,却有“曹目神睛”的别号,那完全是赞誉他耳力之佳,几乎可以完全代替双目,这时他虽一面与姜六侠一交一 谈,其实耳听四方,便是落叶掉针之一声 ,亦不能逃过他的巨朵。此时被人潜到十步之内.居然没有感觉,这一下可把他惊得几乎要失声而出了。

唐君像身法如电,他是侠义本一性一,立刻伸手先抓其心,要想把他藏妥安全之地,但是令他吃惊的是他一把抓了个空,其心竟然无声无息地不在原地了。

唐君律低呼一声:“小兄弟!”

却是无人回答,唐君律猛然向后一个翻身,他双足不见转动,身形却如一只鼓风而上的纸驾一般,扶摇而上。

黑暗中一个人飞快地窜了出来,他脚下穿着软橡皮的快靴,真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只听他大喝一声:“站住!”

紧接着便是虚空一掌飞出,掌风强劲,呼一呼作响,唐君律身在空中,反手一掌拍下,只听轰然震响,唐君律身若游龙,如同一个弹丸一般飞起五丈之高,一个翻身,便到了高墙之外。

黑暗中那人一个快步赶到,向着深洞中喝道:“姓姜的,方才那人是谁?”

洞中姜六侠冷冷地哼了一声,不作答复。那人厉声道:“姓姜的,老夫劝你放明白一些,快告诉老夫那厮是谁?”

姜六侠沉声道:“杜良笠,你逞的是哪一码子威风?方才那位仁义大英雄的姓名怎能告诉你听?怕你脏耳听了去拍辱了人家的英雄名声!”

微光之下,那人银须根根可数,正是那杜老公,他怒哼了一声,狠狠地道:“姓姜的,你别以为老夫不知道那人是谁,嘿嘿,老夫从他身法上看不出是谁么?”

姜六侠哈哈大笑道:“你既知道何必问我?”

杜老公一顿脚,不再言语,他关好了地洞,转身走了出来,暗暗赞道:“姓姜的委实是条铁铸挣的好汉,唉,看不出一个叫化儿帮会,却全是如此英雄人物!”

这时,人声传来,几个大汉跑了过来,叫道:“杜老,出事了么?”

杜老公道:“没有,没有,你们快回去,各自留神!

这时候,董其心在黑暗中摸上了床 ,他暗暗自语道:“好险呀好险,方才我若是招呼唐瞎子一道逃走,那就一定会被社老公发现了,希望唐瞎子能逃走……”

他把被子扯了一扯,睡在床 上,这时,门外有人走过,他听见那个浓重鼻音的声音:“杜老,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老公的声音:“我发现的时候,有一人正在和一性一姜的谈话,他们谈什么就没有听真了。”

那鼻育道:“是丐帮的么?”

杜老公道:“那就难以断定了。”

那鼻育道:“那厮跑了?”

老公轻嗯了一声。

屋内,其心也轻轻吁了一口气。

小玲觉得生活愈来愈是无聊,她每天练练轻功,遍山漫野地跑来跑去,在主人离家前,曾经再三吩咐杜公公要好好服侍这娇女,可是小玲怎会听这老人的话,尽管社公公再三向她说好话,请她别乱跑,免得晒黑了,回来主人一大发脾气,小玲仍然我行我素,不理杜公公近乎哀求的劝说。

这日她从山中回来,手中提了两只雉鸡,一进门看到董其心正在园中除草,她瞧着其心便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以为其心定会上来看看自己的猎物,因为那野雉毛色五彩缤纷,委实漂亮,谁知其心只漠然的瞥了一眼,又一心一意的拔草。

她心中大不高兴,走近其心道:“喂,你看这雉鸡有几斤重?”

其心站起身道:“小姐您好!”

小玲吸嘴道:“你这人耳朵聋了是不是,我问你这只鸡有多重?”

其心瞧了瞧道:“总有五六斤吧!”说完又蹲下一身去拔草,小玲点点头道:“算你还有几分眼色,喂,拔草是很有趣的么?”

其心未答。小玲忽然气道:“好啊,你既然这等一爱一拔草,明天把我后院的野草全给清理干净,如果我发觉有一根未拔,你可小心了。”

其心抬头看看小玲,道:“是,小姐!”

小玲呆了一会,快快而去,走了很远,跨过花园圆门,又回头看了其心一眼,只觉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看样子是个极聪明的孩子,再也想不到他会是这么一个大笨童。

小玲把雉鸡往厨房里一放,道:“晚上我自己来烤,把鸡毛替一我好好拔下留着。”

她说完便回到房一中,心中忽然无聊起来,怔怔出了一会神,不由又想到其心那专心一致的模样,她心中忽生奇想,付道:“他年纪比我还小些,怎么一点也不一爱一玩,我觉得好玩的事他竟无一点兴趣,真是一个怪物。”

她转念又想道:“我三番四次寻他霉气,他并不生气,好像一个木偶似的,哼,他又敢怎样,我告爹爹他可受不了,一个小佣人有什么稀罕,要他走路他便得走。”

她想到爹爹快要回来了,她大声叫道:“老五,把烤架放在后院里,我可要好好烤这两只鸡,真肥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新月初上,小玲在熊熊的一堆柴火前烤着她的鸡,老五不时添柴驱烟,生怕呛了这娇养小一娘一娘一。过了一会,鸡肉渐渐烤熟了,透出阵阵甜香,老五笑口大开,那满布皱纹的脸更深刻了,他不停地说:“小姐真好本事,老五就是十里之外,也能闻得这香味,垂涎不已,赶来求食。”

小玲虽顽皮好动,可是这烹任之术却极高明,她也以此自豪,当下笑道:“谁像你这馋鬼,好像几十年没吃过东西一样。”

这时候其心已跑到后院拔草了,那扑鼻鸡香,惹人食欲,其心心中忖道:“香是够香了,可是火功太急,如果用酱和姜再抹上几次,把火弄小些,肉一定更酥些。”

他瞧瞧小玲,火光映得她圆圆小一脸一半通红,一半一陰一暗,神采极是生动,正在此时小玲烤好了鸡,抬起头来,目光正好和他相接,只见他还在拔草,小玲想起刚才的命令,心中有一丝歉意,可是见其心那毫无怨尤的平静脸色,她又觉得气往上冲,很不开心,地暗自忖道:“你别以为什么都不在乎,我偏偏要你在平。”

其心低着头,再也没向这边看一眼,小玲觉得无味,她见老五和杜公公都眼睁睁望着那烤鸡,便用手拉开,将一大半掷给两人,自己只留下一只鸡腿。杜公公老五连忙躬身谢赐。

小玲吃了两口,便不想再吃,她本来兴致极高,可是忽然之间,只觉意兴阑珊,那两个老人狼吞虎咽,吃得不亦乐乎。

她把剩下的鸡脚随手抛在火中,忽然嗅到小花衫上有股油腻味,便回屋去洗浴换衣。

月亮渐渐上升,微风清凉。小玲推开窗子,她换上了一袭淡绿色行衫,十分合身贴切,她年纪虽然幼小,可是自幼练武,身材长得极为均匀,迎面晚风吹动裙带,婷婷玉立。

她见院里远处还有一个黑影,心念一动便施展轻功走了过去,那个小佣人董其心还在拔野草,她站在其心身后很近,见其心丝毫没有发觉,不禁甚是得意。她正待大喝一声吓他一跳,忽然听见其心自言自语道:“今天差不多了,明天一定能清理干净,免得被小姐责骂,说不定会被辞退。”

他用步子量着剩下的面积,走到院中假石山后。小玲听得真不知是何滋味,她心中想:“我真是这么凶恶的女孩么,这姓董的小笨人真没出息,男子汉大丈夫能够如此恶气吞声的倒数他第一,如果是我呀,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偏他相貌堂堂,却一点男子气都没有,可怜可怜。”

她虽这么想,可是内心毕竟有些不安,忽然一股甜香从假石山后透出,小玲暗忖道:“小笨人不知在烧什么?味道倒怪不错的。”

她闲着无聊又轻手轻脚地闪在石山穷,只见小笨人捧着一个烤好的红薯,正津津有味地吃着,脸上露出无比的安祥和满足。

小玲想道:“他真容易满足,瞧他自得其乐也有趣得紧。”

她见其心兴高采烈吃着,不禁感到那烤红薯是美味食物,她又不好意思向小笨人讨来吃,灵机一动,沉着脸走了出来,冲着其心道:“叩畏,你哪里偷来的红薯。”

其心转过身来,并无半点惊慌之色,说道:“上次老五把他种的红薯给小姐,小姐嫌它不甜便把那一袋不要了,小的见丢一了可惜,这便收了起来。”

小玲冷冷道:“谁说我不要了,哇,你胆子不小啦,竟敢偷吃我的东西。”

她口中说得极是严峻,心里却正相反,她不住观看其心脸色,其心装得胆怯地道:“小的以为小姐不要,这才敢拿来吃。”

小玲摇手道:“算了算了,下次再拿我的东西可不饶你。”

其心垂头不语,他把另外几个烽好的红薯双手捧给小玲,站起身来装得满面羞愧一言不发地走了。

小玲怔怔捧着塔红薯,忽觉自己被人羞辱一般难堪,她怒声叫道:“给我站住。”

其心转身站住,小玲气得满脸涨红,可是也说不出任何理由来责骂其心。其心结结巴巴地道:“小姐,你……你……有什么吩咐?”

小玲瞪着大眼,半晌才骂道:“喂,小笨人,生我的气么?”

其心惶然道:“小的怎敢。”

小玲道:“那你怎么把这红薯都给我?”

其心答不出话来,他想了半天,道:“小的已经吃饱了,是以还给小姐。”

小玲跳脚骂道:“好啊,原来是你吃剩下不要的了.谁稀罕啊!”她边骂边就把山薯用力摔在石山上,摔得稀烂。其心眼中神色微变,只一刻间,又恢复没事的样子,悄悄地走了。

小玲气犹未消,她摔完了红薯,发现其心已走得无影无踪,她忽觉气愤大消,好像是做错了一件事一样,不知何时眼睛一热,流下眼泪来,但她口中还哺哺道:“小笨人敢欺侮我,明天就叫他滚蛋、”

她站了很久很久,觉得心身一交一 瘁,便回房睡觉。第二天又是个好天气。枝头鸟语花香,她被黄驾几声唤醒,精神焕发,昨晚上不愉快的事已经忘得干净。

她吃过早饭,对杜老公道:“我今天要去打猎,要几个人替一我提猎物去,杜公公,你陪我去。”

杜老公道;“小姐,你就歇歇好吗,明地主人就要回来,老一奴一还有很多事要做,不然一定陪小姐去。”

小玲不悦道:“什么大不得的事,难道比我打猎还重要。”

杜老公对这小姐可没办法,他陪笑道:“就财!”老五跟你去提猎物好了。”

小玲摇头道:“老五笨手笨脚,那怎么成,我一跑快他便跟不上。’”

杜老公神秘一笑道:“老五真的如]比笨么!小姐你走慢一点不就得啦!”

小玲道:“驰嘴太碎,跟在后面磅咦叨叨说个不停。这个我可受不了。”

杜老少好生为难,他想了想道:“小姐你怕罗嗦,小人现倒有一个人跟去是最适合,就是小姐老是和他生气,这也不妥。”

小玲心如杜公公所说的是小笨人,心中忽发奇想,如果和小辈人一次到深山去,那时猛兽多得很,小笨人一定怕得不得了,再也不能保持平常那副气人尊容。她想到此,不由怦然心动,对杜老公道:“好啦。即然没有人跟去,便叫小笨人去算了。”

老杜公叫过其心,吩咐道:“好好服侍小姐,免得老一奴一挂心。”

其心茫然答应,小玲非常高兴,她向其心招手道:“喂,快点准备,咱们这就动身。”

其心点点头,飞快从室中取来小姐的弹弓和箭袋,又牵过一只大狗,小玲见他做事伶巧,心中竟感到说不出的高兴。

其心跟在小玲身后往山上翻去,小玲不敢放快脚步,伯将其心拉下,其心背着箭袋,身一子挺一直,颇是神气。山径上遍是野花,空气很是新鲜,其心只觉精神大振。

她伸手要过弓箭弹弓,放出大狗前行搜索。

走了一会,山势渐渐陡险,两边石壁如刀,脚下是松散的沙砾,两人愈爬愈高,回首来路,已在白云之中,小玲伯其心失足跌下,她回头道:“喂,你看清楚我踏脚的地方再上,石头松得很。”

其心点点头,小玲又继续往上翻,其心始终跟在后面,她不禁暗忖道:“这小笨人看来文弱不堪,其实脚程倒还不错。”

忽然那大狗从斜径远处奔向前,汪汪大叫,小玲喜形于色叫道:“老黄发现狐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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