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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悠悠众口(2)

他心中狐疑不解。蓝文侯又道:“这事一了,我才走出太湖的头一天,忽然接到报信,丐帮一江一 南大舵被人整个给拔了,四十九名分舵主都被剑剑斩绝,来人竟自称为赫赫大名的地煞董无公,我再一盘问那报信的帮众,那事发之时却正是董无公在太湖上泛舟之时,此人难道还有分身之术不成?”

其心心中思索蓝文侯为什么见了父亲之面竟不能识得,忽而灵机一动,恍然大悟道:

‘嗲爹最近几年苍老得很快,简直和我小时候变了一个人似的,蓝大哥看见父亲时只怕是三十年以前之事了,他骤然见到苍老的父亲,自然~时认不出来,何况他上次身中南中五毒,神智已不太清楚。”

其心转念又想道:“就是庄人仪他们制的父亲面具,也是照爹爹年轻时容颜所做,难怪我见那面具虽然制得微妙微肖,总觉和爹爹有点不同,原来就在神态年龄上有差,蓝大哥一看那姓奏的戴上面具,自然便会想起爹爹了。”

他疑念一释,又听蓝文侯道:“后来我仔细沉思,便断定—定有人冒地煞董无公之名,可是那湖上所见之青年,功力之高是我平生未见,除了地煞又有何人具此功力,那么血洗丐帮一江一 南大舱之人,一定就是冒牌的了,可是能一手摧毁四十余名武林高手,那人功力也是骇人听闻的了,这事一直没有结果,丐帮从此退出一江一 南,可是我心中还是以为那湖上所见青年才是地煞董无公本人。”

其心好生感激,他正色问道:“蓝大哥,如果天下人都说他是该杀之人,而你又明知他是正直善人,你却将怎样?”

蓝文侯不假思索地道:“只要为了正义,就是抛头颅也是小事,何惧天下之人?”

其心恳切地道:“蓝大哥,你真是血一性一汉子。”

他伸手紧紧一握着蓝文侯,只觉蓝文侯那又宽又大的手,传出股股热流,暖哄哄地流过心中。

蓝文侯道:“后来我将此事告诉周石灵道长,咱两个在多年以后,琢磨了许久,得到一个共同结论:那冒充地煞董无公之人,也是一个绝代高手,滥杀无辜,不顾道义,都是此人杰作,然后嫁祸地煞董无公,此人积虑处心,一定包藏着一个极大祸心。”

董其心暗忖道:“爹爹功力丧失,定与这冒他之人有关,我住在庄人仪庄中,他们有爹爹面孔的面具,但这些人武功毕竟有限,冒充爹爹也只能骗倒一般江湖中人,难道……难道他们后面另有主使之人?”

他想到此,心中不由一寒,对那姓秦的便起疑心。

两人商量一会,蓝文侯突然一掌灭了桌上油灯,其心推开窗子飞身而出,只见两条人影一闪而逝,其心还待去追,蓝文侯道:“小兄弟,这两人走远了,追也追不上,咱们不如分途去寻寻你要找的人,只要此人还在张家口,总不怕他跑到天上去。”

两人一纵而去,原来蓝文侯和董其心昨日出了张家口,夜里其心遇上了庄人仪家中蒙面神秘的姓秦的汉子,他心知庄人仪家中每个宾客都和父亲之事有关,他想父亲匆匆又赶到昆仑山去,不知是何事故,这姓奏的行动古怪,自己倒要探探,便跟踪而来,蓝文侯终觉不放心这个小兄弟,也陪他重折而回。

且说杜良笠和庄玲在外转了半夜,却找不到出一售之房屋,回来时经过前院,只隐隐约约听到蓝文侯和其心正在畅谈,便偷偷凑近了去听,才一走近便被蓝文侯发觉,两人连忙溜走,才一进了独院,只见屋内灯火全暗,杜良笠蹑步走近,正待上前开门,忽然一个低声音道;“杜总管,你瞧是谁来了?”

杜良笠一听那声音,心中又惊又喜道:“秦叔奚,原来是你。”

屋里那人把灯一亮,正是庄人仪在中那姓寨的独臂蒙面人,他躲避其心的追踪,无意之间发现杜公公行踪,便偷进屋中等待。蓝文候虽是老江湖,却又没想到追踪之人居然大胆无比,就在眼前。

姓秦的怎么会死而复生?这是一个大关键,他关系着其心后来的一生。

那姓秦的蒙面人打量庄玲一下道:“几年不见,小姐愈发秀丽了,杜兄这几年可好?”

庄玲抢着说:“秦……秦大叔,这些年来咱们可吃了不少苦头,秦大叔,你一向在哪里呀?”

秦叔奚黯然道:“这些日子,我哪一天不在想替在主报仇,可是想来想去,那一性一童的小厮武功高强,后面一定又有人指使,千万鲁莽不得。”

杜良笠道:“秦兄千里赶来,难道有甚大事发现不成?”

秦叔奚道:“咱们报庄主之仇时机已至,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不仅能够把姓董的小贼除去,就是丐帮那些家伙也可一网打尽。”

杜良笠沉声道:“此话当真?”

秦叔奚缓缓退:“西域凌月国主亲自到了洛一陽一。”

杜良笠大震道:“凌月国主,那么中原武林岂不要遭殃?”

秦叔奚道:“地带了九个徒弟,一路进入中原,杀了不少高手,凌月国主三十年前到了中原一次,和中原群雄争斗,结果和你们庄主结下了一段一交一 清。”

杜良笠点点头道:“你的意思要我们到洛一陽一去求他出手报仇?”

秦叔奚道:“正是此意。”

杜良笠沉吟半晌,他向庄玲望了望。庄玲道:“只要报了爹爹妈妈的仇,我们辛苦一点也算不了什么吗?”

杜良笠道:“小姐好志气。”

庄玲心中忖道:“董其心,你骄傲心狠,总有人能制住你。”

她不由又想起董其心那洒脱可一爱一的面孔,她连忙把那面孔驱出脑海,她暗暗道:“父仇不共戴天,我一定不能心软。”忽然齐天心那张漂亮面孔又浮了上来,她只觉心中一乱。

秦叔奚道:“杜兄最好明日就动程,小弟避开蓝叫化子姓董那小厮,再相机在洛一陽一会合。”

他说完便从窗口出去,杜公公喃喃道:“庄主夫人一陰一灵不远,助老一奴一一臂之力。”

庄玲眼圈一红,看看天色不早,便进了寝房。杜良笠凝视着那闪闪的灯火,默默地盘算着……

次晨一早,杜良笠届妥了车子,便又兼程赶回去,他俩人一路跋涉而来,又原路返回,庄玲对旅途生活枯燥,十分不耐。

马车踏着黄沙滚滚的道路,不一会走进了一个林子,朝一陽一初开,林中静悄悄的什么声响也没有,杜良笠抬眼一看,脸色大变道:“谁在这林中杀人?”

庄玲一瞧,前面草丛中果然血迹斑斑,那赶车的人心惊胆颤,勒马不敢前行,杜良笠庄玲下车走去,才走了数十步,那血腥之味愈来愈重,忽然眼前一暗,树木甚是密茂,两人拨一开小树,只见不远之处几株冲天古木,上面悬着七八具一尸一首,每具都是全身伤这,惨不忍睹。

杜良笠皱皱眉沉吟道:“这口外之地怎的也这么不安宁?”

庄玲闭上了眼不敢再看,她忽然想起一事,叫道:“杜公公,那不是昨天卖狐裘给你的人吗?”

杜良笠照他所指一瞧,正是那一胡一 家老店中的伙计,他略一考虑,心中已有几分明白,叹口气道:“这些都是一胡一 家店伙计,他们纷纷席卷而逃,却是逃不过一胡一 君噗手掌,人为财死,此言看来真是不错。”

庄玲道:“你说是那姓一胡一 的回来下的手吗?好毒的手段,那……那……那真是可怕。”

杜良笠知她心意,忆道:“那姓齐的一定走了,一胡一 君噗才敢回来下手,其实,就是十个一胡一 君噗,也不是他的对手。”

庄玲大为放心,突然林中蹄声大作,杜良笠闪身护在座玲前面,只见对面树丛深处,一骑一人如飞而至。

庄玲借在晨光,看清楚来人,她心中狂跳不已,原来那来人却是齐天心,他背上背了一个汉子,气息全无,想是死去多时,赫然正是那一胡一 君噗。

庄玲匆匆赶回中原,早上竟忘了着男装。齐天心瞧见了她,连忙下马将一胡一 君噗抛在地上,凝目看了庄玲一眼,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杜良笠道:“这厮定是以为阁下走远,便想回来重振威风,先下手杀人,立个下马威,想不到毕竟逃不过阁下手中。”

齐天心点头道:“我一时疏忽,倒叫这几人白白送死,真是叫人不安。”

杜公公道:“生死有命,这也怪不了谁?”

齐天心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他忽然失声道:“庄姑娘,你……你就是……你扮装那姓张的男子,我竟被你骗过了。”

庄玲见他这时才发觉,心想你这人粗心大意得很可以了,她抿嘴道:“我姓庄,谁又装什么大男人了,真是奇怪。”

齐天心见着了她,心中甚是喜欢,忙说道:“庄姑娘,你们怎么也千里迢迢跑到塞外来?真是凑巧,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

庄玲粉脸一红,这正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她远来张家口,固然是为了避仇,但少女芳心,却另外暗藏了一份心思,庄玲好像秘密被人拆穿,又是羞涩又是恼怒,好半晌才道:“我们到处受人欺侮,只好东逃西躲了。”

她半真半假,但想起身世楚楚可怜,不禁真的悲从中来,眼内珠光闪烁。

齐天心道:“谁敢欺侮你,我替你出气。”

他激动之下,冲口而说,庄玲听得甚是受用,她幽幽道:“像你这么高的武功,自然没有人敢与你作对了,可是你可知道,我……我们……别人看我们一老一小,好像是天生该被欺侮似的。”

齐天心叫道:“倒底是谁欺侮你,你告诉我个姓名总可以。”

庄玲道:“我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总之有很多人便是了,喂,你……你……真愿和我们作朋友吗?”

在冷四下一看,杜公公已经走开,她大胆瞪了齐天心一眼,只见他朗朗丰采,实在潇洒之极,脸上一片坦诚,和那冷漠深沉得像石头一般的董其心,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齐天心点点头,庄玲道:“如果我们是坏人,很坏很坏的人,你也愿意和我们作朋友?”

齐天心一怔,口中茫然道:“你怎会是坏人?你怎会是坏人?”

庄玲心中一喜,不觉笑靥如花。齐天心结结巴巴地道:“你………庄姑娘现下又要到何处去?”

庄玲道:“我们又要回洛一陽一去。”

齐天心面露喜色道:“我在此地还有事要办办,我一日后也要到洛一陽一去,那时咱门又可相见。”

他坦然而言,神色甚是诚挚,庄玲又羞又喜,只见齐天心目光中流露出一种难言的情意,她正待开口说两句好听的话,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

齐天心道:“省一娘一路上珍重,我……我这就去了。”

庄玲黯然低下头去,待她抬起头来,齐天心已放马而行,她招招手,齐天心又走了过来,庄玲柔声道:“我脾气不好,你别见怪。”

齐天心虽有满腔情意,但却说不出来,他只点点头道:“你脾气很好,很好,就是你生了气,我……我也不去怪你。”

庄玲道:“你永远不怪我?我乱发脾气你也和我作朋友?”

齐天心道:“永远不怪你。”

庄玲只觉眼角一酸,流下两行眼泪,她忙挥袖措去,轻叹一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好……你……你去吧!”

她呆呆看到齐天心影子消失在来路上,这时杜公公也叫赶车的把车赶了过来,马鞭一抖走过了林子,又是漫漫黄沙,一片大地。

杜公公忽道:“如果那蓝文侯和董其心赶回,又碰上咱们,咱们可要装得使他们不起丝毫疑念。”

庄玲道:“他难道认不出我?”

杜公公道:“小姐这三年模样大变,已是个如花少女,那厮一定认不出来,我老儿戴上人皮一面具就可以了。”

庄玲道:“那咱们也改了称呼姓名,他便不会怀疑了,好,杜公公,咱们就父女相称。”

杜公公大惊道:“这个折杀老夫了。”

庄玲道:“你就依了我。”杜公公望着她,对于这个娇惯了的小女孩,他可是没作手脚处。

他们走远了。过了半天,这路上来了两人,正是蓝文侯和董其心。

董其心道:“蓝大哥,咱们既然追丢一了那独臂人,此处也不必多留,咱们快走吧!”

蓝文侯道:“小兄弟,我知你的意思,但你的事也很重要,咱们分道扬镳如何?”

董其心道:“那么我再从大哥一程。”

其心陪着蓝文侯再走出了张家口,漫长的黄土道,就只有他们两个行者。

蓝文侯抬眼望了望四周,风沙在空中飞舞着,他叹了一口气:“小兄弟,送人千里,终有一别,你到此为止吧!”

其心道:“大哥你这就到开封去吗?”

蓝文侯道:“是啊,我得日夜兼程,而且全走小路间道,定要在那三个异服狂人之前赶到开封……”

其心皱了皱眉头,有一个问题他一直藏放在心里.到了这时候实在忍不住了,他问道:“蓝大哥,不知那三个家伙是一齐赶到开封还是分头行一事?”

蓝文侯道:“据我猜想,他们必然是一齐先到开封作案……”

其心想了想道:“开封城有雷二侠在,再加上大哥你,那三个异服狂人虽然厉害,但要想在开封城里杀人作案,只怕便没有那么安稳了,我担心的是……”

蓝文侯道:“你担心什么?”

其已造:“如果那三个家伙不先到开封去呢?他们先到洛一陽一……或是长安,那边无论是穆十侠和萧五侠,或是白三侠与古四侠,只怕……都非那三人敌手!”

蓝文侯叹了口气道:“我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咱们摸不准他们究竟先到哪里,咱们只好如此分配了——’”

其心道:“若是他们先跑到洛一陽一,白三侠和古四侠两人怎能敌住?以他们两人的一性一子,必是一拼了之,那岂不要糟?”

蓝文侯呆了半晌,长叹道:“中原武林高手如云,若不是个个挟技藏诸名山,管天下事的大担子,又怎会落到我蓝文侯这等不成才的身上来?罢了罢了,一拼罢了,我不管谁又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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