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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坎坷人生(3)

孙帆扬心中一喜,只见唐瞎子手持长杖点打而来,他行走平路原来不需竹杖,可是翻山穿林,却非借拐杖而行不成,唐瞎子以耳代目,他一走出林子便道:“孙镖头,我唐瞎子千里迢迢被你着人唤来,你却和人打斗,这是待客之礼吗?好好好,看我唐瞎子薄面,两位先住手再说。”

孙帆扬陪笑道:“唐大哥,骂得对,小弟知罪了。”

他边说边退,收刀而立,白三侠因丐帮上次在庄人仪在中,抢救姜六侠脱难,得助于唐瞎子之报,是以也不好意思再打。

白三侠道:“唐兄别来无恙,敝帮蓝帮主久想拜见言谢,只是百事相缠,强脱不得身来。”

唐瞎子道:“原来是白三侠,好说好说,江湖上谁不知你丐帮一个个都是仁人志士,济人若溺,终年马不停蹄,我唐瞎子好生佩服。”

白三侠道:“唐兄忒谦。”

唐瞎子忽道:“我瞎子原在汉中开棺材铺,暗自查看那毒害江湖好汉的主儿,后来有事东来,一路上并不放过可疑之人,直到孙兄相召,这才匆匆赶来,孙兄金刀是北方武林一绝,多我一个瞎子又有何用,我瞎子一想,孙兄多半已是发觉了下毒之人,唐门弟子在毒中打滚,孙兄自然想到我瞎子了。”

孙帆扬忙道:“唐兄一身功力小弟如何敢看轻了,唐见猜得不错,这下毒之主儿已入河南境界,三天之内,毒死十几条好汉。”

唐瞎子缓缓道:“我最近几天发现许多蛛丝马迹,这下毒之人手法既狠,行一事又极端隐密,绝不留下活口,唐瞎子想遍了脑袋,也想不出中原有此能人?”

白三侠插口道:“难道又是西域凌月国来的?”

他原是任意猜臆之语,谁知唐瞎子大声道:‘正是如此,我瞎子前天在一处深山中,发现了一极无人敢信的大事。”

他歇了口气,众人都拉长耳朵静听,要知近一个月北方武林中人暴毙之事,每日总有数起,人人都自不安。

唐瞎子道:“那千毒翁老胜竟然被人毒死荒山之中,我瞎子心中一惊,仔细一想,原来竟是此人来了,我竟会想不起来。”

众人侠声问道:“这人是谁?”

唐瞎子道:“西域五毒病姑。”

众人脸色齐变,比听了凌月国主更不知惊恐了几倍。唐瞎子道:“既是孙兄相召,我瞎子好了也要斗斗她。”

唐瞎子用毒之名虽是无人不知,可是那五毒病姑几十年前入了一次中原,几乎造成武林大乱,此人名气实在太是惊人、众人对唐瞎子并未有多大信心。

白三侠似乎还有急事,他向唐瞎子告别,又对孙帆扬道:“你辱骂我丐帮,异口自有人找你,你如不能有所一交一 待,嘿嘿,管你帆扬镖局分遍天下,也叫你冰消瓦散。”

他说完也不等孙帆扬开口,手一抖长剑插一入身旁一株槐树之上,和古四侠扬长走了。

孙帆扬手臂运劲,力透掌心,轻轻拔一出长剑,振臂一抖,那剑子齐腰而折。

名扬北方的子母金刀孙帆扬,他将断剑顺手抛去,其心心中忖道:“丐帮又和孙帆杨绍了死仇,我要如何化解?”

唐瞎子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孙帆扬简单地说了一遍,只见唐瞎子也是神色一变。

孙帆扬道:“唐兄你看看丐帮是不是欺人一大甚?”

唐瞎子道:“此事只怕其中尚多可疑不明之处,我老唐出手去和五毒病姑斗那是义不容辞之事,如说我和小兄弟作对,莫怪我唐瞎子反脸无情。”

他斩钉截铁地说着,其心又是一阵激动,他和唐瞎子不过见过几次,上次中了“南中五毒”,蒙他出手相救,此时唐瞎子对自己又如此信任,真不知要如何报答他了。

孙帆扬冷冷道:“那么唐兄只管自便,咱们也不敢留下大驾。”

唐瞎子脾气暴躁,他反唇相讥道:“你别以为我是奉召听命的,我唐瞎子不过为了斗斗那自命天下无双的五毒病姑,这才巴巴跑来。”

孙帆扬道:“那更不敢劳动大驾,就是不借唐兄之力,那五毒病姑又岂能奈何我们?”

唐瞎子怪笑一阵道:“老孙你不用激我,我唐瞎子好容易找到这等对手,岂会轻易放过,哈哈老孙,不是我唐瞎子夸口,这弄毒下药的玩意儿,我唐某人还有点小小把握,如我唐瞎子不成,就是中原生灵活该倒霉。”

他此言虽狂,其心亲身经验过他解毒本事,是以并不觉得他在一胡一 吹,只是想到五毒病站诡计多端,手法神出鬼没,不禁暗暗为唐瞎子捏把汗。

唐瞎子又遭:“三日之内,我瞎子必和五毒病姑见个真章,如果瞎子命大,自会通知你老孙一声,不然大伙儿可要特别当心了。”

他冷冷说完,又持杖而去,孙帆扬原想就帆扬镖局的力量,联络北方最大力量丐帮,再加上唐瞎子的本事,声势目是浩大,心想那凌月国主虽是厉害,也可无惧于他了,却未想到不但丐帮蓝老大大反常情,不肯为拯救武林尽番心意,就是唐瞎子也是维护卖国贼子董其心,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心中失望,领着各地镖头镖师走了,其心这才跃下树来,找了一处干净地方,靠着一株大树睡去。

次晨一早,他走过了城镇,赶紧地往西而去,走了半个时辰,前面山坡起伏,已然走入山区,那山径渐渐崎岖,而且愈来愈是险恶,其心忖道:“古人说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只怕就是指这种地势,如果半山腰站上几个人,用硬弓强一弩一一封,端的是网中之鱼,怎么样也逃不过劫数。”

他正在边想边走,前面是个急弯,一眼望去,只是茫茫深渊,山弯那一边却看不到,他才一举步,摹然头顶上呼地一声,其心往山岩边一贴,一只箭矢疾飞而过,好半天才落到远远山谷之中。

山腰里忽地出现十几个汉子,人人都是占据脸要,手中握着硬弓,对准其心立身之处。

其心知此时形势千钧一发,自己虽有上乘功力,可是在此处却无施展余地,看来有人早就算定自己必走此路,在这险恶之地下埋伏了。

其心忖道:“如非乘机闪过这个山弯,今日便要在此活活被困,成了箭靶。”

他知不能再考虑拖延,当下贴着山地直纵过去,那山腰众人一声呐喊,箭失如雨般射一了下来,共心紧一贴山腰,借着几块突出大石作掩蔽之处,连纵数次,已然走近山弯,身旁破空之古不绝,只要他身一子一露,那么从高处发出箭失,饶他功力通天、也是必死之数了。

他默察地势,从这最后掩藏之处,离那转弯之处还有十文左右,却是一无藏身之物,凭他功力,这十余女之程,中间非落地一次,如果就在这身形起落之间,山中突然万箭齐发,他连闪躲余地也没有。

其心沉吟着自下形势,这是唯—一条死中救活之路,只要转过山弯,那些人便再射不到自己,可是能否安然纵过这段路程,他心中却漫无把握。

那山腰里的人停止了箭矢,四周静悄悄的只闻山风飒飒,其心白暂的脸更加白了,额角沁出汗来。

他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目下虽在紧要关头,仍是冷静地要想出个万全之计,忽然灵光一闪,他心中忖道:“这样虽也危险,但成功之数总比较大些。”

他不再犹豫,突然双足一登山麓,一个身一子疾如箭矢竟向千丈深渊飞去,那山腰众人万万想不到他会如此,略一沉吟,其心暮然在空中打了个圈,身一子又平飞回来,两手攀着绝壁边上,整个身一子都悬在空中。

他此举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眼前他身一子被岩壁所遮,成了死角,只有一双手露在山径上,众人眼看瓮中之鳖竟然逃过埋伏,气愤下纷纷往那双手射来,双手一松,只留双手食指勾住身一体,缓缓前进。

他这目标大为减小,上面之人再也奈地不得。其心小心翼翼地移动身一子,他估量已到弯曲之处,正想翻身上路,头才一抬起,忽然呼地一声,一把长剑迎头削来。

其心头一缩,他内功一精一湛,反应极是迅捷,竟是后发先至,比那剑子快了半分,闪过这出其不意的一招。

他心中惊愕紧张,如果适才头再抬高半寸,那么纵是天大高手,也难逃破脑之危,他长吸一口真气,突然剑子又砍来,这次却是攻他双指。

其心心知间不容发,他足下一点一块突出岩石,暴然长身,意是迎刻而来,眼看剑子离肩半寸左右,他瞧得清楚,右手一夹剑尖,运劲一拉,劈手夺过剑来。

他身一子站定,只见山弯这边地势较宽,可是恶峰孤立,怪石磷峋,却是寸草不生,形势更是险恶,山路站着五六个人,都是仗剑而立。

他这几招一精一妙之极,真是一气呵成,那道才用剑攻击其心的是个老者,他双目尽赤,剑虽被其心夺去,身一子一挫,双拳打了过来,尽往其心要一穴一招呼,其心闪了两招,只见他招招都是拚命,只攻不防,简直像是恶汉撒野,哪里还像是武林中人。

其心乘隙一勾,那老者翻身倒在地上,他双手一撑站起身来严又向其心攻到,口中嘶叫道:“小贼,你还我女儿来。”

其心一怔奇道:“什么?”

那老者只是拚命。其心又绊倒他几跤,顺手点了他一穴一道,那拦在路上的其中一人道:“董其心,你以为逃过了难关,你再向上瞧瞧着。”

其心抬头一望,山上一个个身形从石后露出,总有二三十个,比起那边人更多,他心中一凉,脸上不动声色地道:“孙帆扬,在下与你无冤无仇,你三番四次要害我,这是什么道理?”

原来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子母金刀孙帆扬,他哈哈一笑,随即脸色一沉道:“姓董的小子,你还装什么蒜,老夫今日便想为武林除掉一个败类,哈哈,真是大快吾怀。”

其心沉声道:“谁是武林败类,你这老头混混沌沌,偏生个一性一又强,却自以为是,快快闪开,我不愿和你动手。”

那倒在地下老者身一子虽不能动,口却还能骂人,他破口骂道:“小畜牲,小狗贼,你背叛祖宗还要混赖,你为虎作怅,杀了多少武林同道,又害了多少一妇女贞节,你……你小贼,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其心心中沉思,只听见他最后一句,心中一凛,那老者又继续骂道:“有这样的贼父,自然会生出这种贼种来。”

其心怒气勃生,目前来去之路都被封锁,逃生之路甚是渺茫。他嘶声道:“孙帆扬,你不要一逼一我杀人。”

他望着那满口污言的老者,胸中流过一片杀机,感情愈来愈是膨一胀,他大喝一声道:“住口!”

从孙帆扬背后走出一个人,冷冷地打量其心道:“小贼,你是天良发觉了吧!你作恶多端,玷污了我义女,还出手杀了她,天下也只有地煞这种魔王,才生得出你这种贼骨头来。”

其心一惊,怎么这些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此人正是无敌神拳楚颠,那老者之女拜他做了义父,其心一言不发,伸手一掌,飘飘忽忽,已近楚颤心脉,楚颠一闪,只觉脉门一紧,被其心手到搞来。

孙帆扬小凉不已,正待抢救,其心顺手又抓起地下老者,他心中不断狂呼:“其心!其心,你此时可千万不能杀人。”

那老者还是骂个不停,其心激动之下,理智已渐薄弱,他一振双手,忽然人群中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其心,你再杀人,姑姑便死在你面前给你看。”

其心决服一瞧,想不到伊芙竟在那五、六人中间,她长衫大袖,帽子戴得极低,是以其心竟未注意。

其心动内大震,他力道已发,救之不及,那两人身一子疾如箭失,被抛向深渊,孙帆扬大怒,一刀砍向其心,其心忽然双脚一踏,依样平身飞去,竟是后发先至,硬生生在空中将那两人拉回。

孙帆扬心中忖道:“小贼呀小贼,你这身功夫不去为国为民做番大事,反而投身卖国,真是可恨!”

伊芙慢慢走了过来,孙帆杨将老者一穴一道解一开,手举一面红旗正待挥去,但见伊芙愈走愈近,他怕箭关无眼,伤了武当周真一人唯一女徒,只是举在空中挥不下去。

伊芙忽然拔剑直刺其心,似乎气怆已极,其心一怔闪过,只见伊芙不住向他施着眼色,他心念一动,上前足起手攻,打得十分激烈。

孙帆扬心中急躁不安,他思忖只要红旗一挥,其心立刻便成箭猖,这武当女徒怎的如此不省事,就是那王老头也是讨厌,偏生要什么亲刃小贼,几乎破坏了大局。

忽然伊芙一声惊叫,已被其心擒住举起,其心大声叫道:“谁敢上来,我就是一剑。”

孙帆扬急得目毗皆裂,可是他知伊芙是周石灵最钟一爱一的弟子,一时之间方寸大乱,其心又叫道:“如果再施暗箭伤人,孙帆扬你可是自作自受。”

他举起伊芙作为挡箭牌,大摇大摆走了,孙帆扬一冲动便待挥动红旗,可是只见伊芜高高地被举在空中,秀发散乱,面气苍白,他忽然想起独生一爱一女,不觉杀机大减,颓然坐到地上。

其心走了很远,这才将伊芙放下,伊芙俏一脸一板道:“其心,我虽是救了你,却是容不了你,你想想看,你所行所为还像是人吗?”

其心摇头道:“我可从来没干什么不可见人之事。”

伊芙一凛,说道:“难道那些杀人,还有对女子……女子无礼的事都不是你干的?”

其心点头不语。伊芙忽然柔声道:“其心,只要你诚心悔过,不再跟那蛮子做走狗,你有什么冤屈,姑姑能得设法替你洗清。”

其心听他柔声说话,他这一路上饱受困气,更感到亲切无比,他几乎想向伊芙倾诉内中秘密,可是想到如果此事周石灵知道,定是遍传天下,打草惊蛇,反而引起凌月国主防备。

其心正色道:“姑姑,请你给3祖说,董其心将来自然会有个交代。”

伊芙望着他轻轻地道:“其心……总要先脱离凌月国主,不再为他作恶才成,你……

你……唉!真的如此贪心富贵荣华吗?”

她目光中洋溢着千般怜一爱一,就像慈一爱一的母亲,绝望地瞧着日益坠一落 的孩子,作最后的规劝,又像是年轻的妻子,望着伤重元救的丈夫,恨不得代他受苦。

其心望着那眼光,真令他心碎了,他心中一痛,忖道:“姑姑也不信我了。”

可是此时胸中突然冒起一股豪迈的勇气,仿若促使他担起世上所有的重担,他痴痴地望了伊姑娘一限道:“姑姑,我听你的话便是。”

其心说完便走了,伊笑呆呆看着他的背影,、对于这个深沉的孩子,她愈来愈是不了解了,但心中却有一个结论:“其心不是那种人,还有……还有其心真的长大了,长大得不但不再需要人保护,反而可以保护我了。”

忽然她心中闪过了一个念头,雪白的脸上变得通红。

在远处,其心走着走着,那树枝上秋蝉已开始鸣叫,其心胸中千潮万思,他心中哺哺地道:“知了,知了,你一天到晚鸣叫,你知道什么了,人间的愁苦吗?世情的坎坷吗?”

回头一瞧,伊芙仍呆站那里,山风飒飒,她衣袖飘起!

在那绝谷中,齐天心暗暗一凛,他知道下面所有的一切将关系他两代一生,而且这是埋藏了几十年的武林秘史,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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