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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患得患失(3)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飞环派向来有秘传内媚之术,不过这一派还算谨严洁身,所以武林中并无艳事绯闲,直到那孟夫人出道,方始为世所知,不过她赋性也不能说是天生淫荡,大概是伤心人别有怀抱吧!总之我看出她至深的心底,老是有一股悲郁之气,这是一件极为深刻难忘的创伤,因而她很放纵,藉以麻醉自己,为师清清楚楚的看出这一点以後,便与她分手,悄然离开,当然,话说回来,也许我娶了她,她以後便不会与旁人勾叁搭四,但你们当能了解,假如有这种恐惧的话,不如让开的好,免得作茧自缚,对不对?”

雷、宗两人都连连点头,他们一向对严无畏的推理,甚表佩服的。严无畏仰天轻叹一声,又道:“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极不满意於她曾经芳心暗许过旁人,换句话说,我得不到一个完整的她,这岂是我这种性格之人,所能忍受得了的。”

雷世雄道:“弟子虽然不至於如此,然而却颇能了解师父的心意。”

严无畏向宗旋望去,又道:“杨燕眼下已在孟夫人身边,她一定将本门内媚之术,传授与她,再加上她放纵大胆的观念,薰陶之下,影响之大,难以测料,你有武功之时,也还罢了,目下失去了武功,最好暂时休提婚嫁,免得祸生肘腋,转成大累。”

宗旋岂敢反对,方在寻思,忽然有人来报说,孟忆侠要见他。他匆匆而去,见到孟忆侠,先动问他的伤处,得知情况尚好,这才询问他何事见召,孟忆侠说道:“信鸽已经回来,带得一信在此,家母已在附近数十里之内,假如你能安排的话,即可谒见令师了。”

宗旋看过来信,大意是说决定孤身前来,谒见严无畏以求情。他拿了此书,又匆匆回去谒见师父,说出始末。

严无畏道:“这釜底抽薪之计,虽然不甚妥当,但用心甚佳,所以为师不曾阻止你,现在怕只怕孟夫人把端木芙等人引来。”

宗旋道:“难道她不管儿子生死了?”

严无畏道:“天下之事,往往不可以常理推断。”

宗旋沉吟道:“眼下如果若被迫与敌方大决战,果然至为不利。”

严无畏道:“为师直至今日,方始有了把握,是以甚感愉快,那就是为师数年来的内伤,再有七日时间,必能澈底痊愈,因此,无论如何,也得拖过七日之限,那时不管敌方势力何等强大,为师也能击溃他们。”

雷、宗二人无不欢欣鼓舞,喜形於色,雷世雄道:“既然如此,何不等过了七日之限,方始接见那孟夫入呢?”

严无畏道:“她个人无法伤害於我,只怕她的行踪被端木芙蹑住而已。”

宗旋道:“关於孟夫人之事,弟子无可献策。至於端木芙这一帮人,只要师父伤势完全痊可,则弟子倒是已熟筹一计,逐步实施,定可把他们通通诛除!”

他随即把计策说出来,连严无畏那麽深沉多智之人,竟也大为动容,连连颔首赞许,雷世雄更不要说了,简直佩服得无以复加,猛夸宗旋是诸葛复生。

严无畏仰天大笑道:“老夫武功既能复元,再加上阿旋运筹帷幄,这锦绣江山,已稳入我囊中矣,阿旋,你去说与孟忆侠听,叫他请孟夫人来。”

宗旋衔命去了,此时一些高级部属陆续谒见,报告消息和领取机宜。在这些报告之中,大部份是关於端木芙、罗廷玉等人的行踪。在独尊山庄广大有力的触角之下,各地都有消息,但只有扬州一地的报告中,说是见到端木芙等人。人数甚多,却未侦悉他们的动向。

严无畏甚喜,笑道:“扬州距此有数百里之遥,可知孟夫人的行踪未有漏。目下就算让他们知道,也不是朝夕可至了。”

话虽如此,严无畏仍然不曾大意放松,当下指派了两人,率领得力部下,加强防务。

一个时辰之後,一辆马车迅快驶来,路上并无拦截查问之事发生。甚致抵达寺门之时,任伺人也觉得此地不似是独尊山庄目前的总部所在。因为经过小心的观察,仍然看不出半点大批人马聚居此处的迹象。

马车停在寺门外,那车把式道:“夫人,此地便是无量古寺了。”

车内没有反应,车把式也就不再言语,瞪大双眼,四下顾盼。他的目光锐利如隼,一望而知必是身怀绝技之士。

过了一会,车一掀,出来一个明眸皓齿,媚丽照人的美妇,乍看甚是年青。假如她就是孟夫人的话,实在不易使人相信她已有一个像孟忆侠那麽大的儿子。她态度从容,徐徐下车。

当她往寺门内走时,车把式唰地跃落她身边,道:“夫人,还是让小人随侍进去吧!”

孟夫人笑一笑,道:“已经讲好了要我单身入寺,你也不想少爷被害吧?”

那车把式叹口气,道:“依小人看来,今日的局面凶险无比,决计不是说话就可以解决的,况且小人留在此地,也是有死无生的。”

孟夫人道:“在人屋檐下,岂敢不低头,谁教阿侠被人家抓住了呢?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是,假如我母子无恙,你也不会有事的。”

她又笑一下,艳丽非常。可是眼角的鱼尾纹,却显示出无情岁月的无比力量。只见她有如一朵彩云般,冉冉走入山门,穿过广场,拾级直入大殿。

大殿内香气缭绕,和一般的寺院全无区别。她脚步一停,望住一个跪伏在佛前的僧人身影,但见此僧动也不动,但依稀传来喃喃诵经之声。

孟夫人看了一阵,才走过去,用脚轻轻那僧人一下,使他抬头回顾,才吐出呖呖莺声,道:“敢问大和尚,入迷途中,何处才是方便法门?”

那僧人不觉呆了,盂夫人又道:“大和尚,你此刻心中所转的念头,一定不敢说出来,可是你决计无法瞒得过我佛。”

她话锋咄咄迫人,对方更是呆了。孟夫人摇摇头,道:“你没有渡迷津的宝筏,我还是找别人的好。”

她走了数步,那僧人才如从梦中惊醒,道:“女菩萨往那儿去?”

孟夫人道:“我若是知道就好啦!”

僧人重重咳一声,道:“按理说贫僧乃是出家之人,不该哓舌,但既蒙女菩萨下问,又不得不说,我佛常言:“回头是岸”。这话教人深省。”

孟夫人道:“噫!你这和尚不算得是痴人,那麽你可敢回答我,早先你心中转的何念?”

那僧人露出尴尬之色,道:“恕贫僧不多说了。”

孟夫人笑道:“何必怕羞呢!你既然觉得我还看得过去,不妨多看几眼。若是动了凡心,那就回头是岸,蓄发还俗,你看如何?”

这孟夫人不但话中暗藏机锋,而且十分大胆露骨,迹近猥亵。那僧人面上一热,急急低下头去。

孟夫人摇摇头,道:“怪哉!我还以为你是假扮的僧人,谁知却是真货,由此看来,对方手段之高明,远在我意料之上。”

她一迳转身行去,经过好些禅堂静舍,也看见不少僧众。而这些僧众,个个皆是真正的佛门弟子,全无作伪。

盂夫人忖道:“假如不是已列明了地点,我几乎怀疑是走错了地方呢!”

她终於走到最後面的门户,从外表看来,此寺到此已经到了底,出得此门,便离此寺了。孟夫人迅即推开那道木门,放眼望去,但见一排参天古树的那一边,又有连绵屋宇。不过一眼望去,便知道那是佛教中人建造的。门边突然闪出两个人,一男一女,皆过中年,气派风度,都不同凡俗。

孟夫人道:“贤伉俪必是天下知名的詹教主及夫人了。妾身居然劳动了你们大驾,实在极感殊荣。”

詹氏夫妇上来与她见过礼,詹夫人道:“盂夫人如果不见怪的话,我倒想讲句闲话。那就是我们也许是不意碰上的,接你之人,还未过来亦未可料。”

孟夫人道:“诚然有此可能,不过我知道你们一定是奉命先与我谈谈的。”

詹先生道:“夫人此言有何根据?”

孟夫人道:“听说严老庄主一则自视甚高,多半认为我一介女流,不足重视。二则我一路行来,已知道贵庄一直不间断地传递消息,你们身为独尊山庄的高手名家,地位甚高,焉有不知消息之理?”

詹先生道:“孟夫人越说,兄弟疑惑越多。”

孟夫人道:“这话一定是指後一项了,贵庄遍传消息之法,虽然天下无双,但我却不难察觉。照我猜想,大概是每隔若干丈,便埋植一根特制的木柱,传递消息之时,但须以指轻弹木柱,下一站之人,伏地即可听见。只不知我猜得对也不对?”

詹氏夫妇都诧讶注目,詹夫人道:“这样说来,敝主上可能把你看轻了。”

詹先生道:“单凭孟夫人指出敝庄传递消息之法一事,敝主上就非得相见不可了。”

他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孟夫人先行,一面说道:“孟夫人如何能听得见那暗号呢?”

盂夫人走到一株古树之下,忽然停步,说道:“有烦两位去向严老庄主先容一句,请告诉他说,假如他无法测破我的绝技,那就快点放了犬子,好让我们母子离去。”

詹夫人双眉一皱,,道:“孟夫人霎时间便想反客为主,未免太过份了吧?”

孟夫人道:“贤伉俪如果担待得起,转传此语,相信严老庄主必会有所裁夺。”

詹先生道:“这话甚是,那就有劳你在此稍等一会儿了。”

盂夫人道:“还有一点,那就是一不许向犬子迫供。二不准询问宗旋。”

詹先生慎重地道:“这番话定必代为转奉敝主上。”

詹夫人道:“此是节外生枝之举,依我之见,乾脆就请孟夫人指点几手,强存弱亡,没得话说。”

盂夫人道:“假如严老庄主真是像我想像中的枭雄人物的话,他一定会尽力解决难题,而不单单凭恃武力,欺负一个孤身闯关应约之人。”

詹先生道:“好啦!我这就去报告,但你万勿到处乱走,以致发生误会,迫得敝庄非动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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