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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迷走轨迹(4)


  “可不是。正如您所说的,但如果是那样,假如三件一套齐全,例外是有可能的,你说是吧?”
  “哦,是三件一套吗?”
  冈崎吃惊地问道。被追究了事件责任的田坂首相为证明自身清白,答应向预算委员会提出三件资料,这被称作“三件一套”。准是联想到了这件事。
  “唉,是的。一件是,在势和集团内部有朋友;第二件是,通过这路子掌握了情报;第三件是,用这情报企图进行恐吓。——如果这三个条件齐全,清野就有被杀的必然性了。”
  “说的也是,可是……”冈崎不快地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清野部长不是那种干恐吓的人。”
  “这我知道。但如果刚才列举的三件一套中的第一件和第二件齐全,掌握了贪污的秘密,那么对于对方来说,也许这是跟受到恐吓程度相同的威胁。”
  “在那以前,部长不可能掌握着秘密呀,你所说的都是假设,而且只能说是缺乏现实性的假设。”
  在清野家说话的时候对势和集团的舞弊表示了强烈关心的冈崎,抑或对浅见的构思方式感到了某种危险,调子渐渐低了下来。可能是精神作用的缘故,口吻也冷淡起来。
  虽说是弱肉强食的商业社会,但在那里像卡特尔那样,一种互相支撑繁荣的体制在起作用。表面上对不正之风表示严正的态度,实际上在某种阶段以前自净作用也发挥作用,不希望第三者介入引起混乱。在政界所说的“永田町①理论”在财界和产业界也存在——
  ①东京都千代区一地名。日本的政治中心地,国会议事堂、首相官邸、议员会堂等都在这里。
  就是说冈崎,既然是生活在商业社会里的人,对浅见那样的自田职业的人,在最后也许会本能地产生拒绝反应。即便如此,也不能责怪他。冈崎和浅见,毕竟扞卫的世界不同。车子在沿荒川的道上向西前进。一没有了人家,河的对面便看到了殡仪馆的高高的烟囱。
  “那里是将清野部长火化的殡仪馆。”
  冈崎大概是想离开沉重的话题,指了指玻璃窗的遥远的那一头,说道。
  一回到家,浅见立即给藤田家里打了电话,请他备全势和集团的资料。
  “哦,势和集团出来了。”
  藤田佩服似地说道。《历史与旅行》这一杂志与政治和经济几乎无缘。因为是这家杂志的总编辑,所以他当然有远离尘世之处。
  “不愧是浅见呀!没有想到清野事件有这种背景。”
  “不,就连我起初也没有考虑到。那种世界的事情我一无所知。”
  “是吧,我也算是完全不了解的。OK,我问问西村,他大概很熟悉吧。”
  关于势和的资料的传真,星期一的早上由西村裕一直接发了过来。从发送人的地方印着“株式会社つ一キ①”来看,好像是使用了公司的传真机——
  ①即“株式会社つ一キ”,つ一キ股份有限公司之意。“つ一キ”发“KOUKI”音,原书均使用了日文片假名,直至最后才知道意思,为保持原书的风味,本译着也均使用了片假名。附属于这四项的一切事业。
  很像是商人西村的做法,是认真地用文字处理机印刷的,但前文写进了这样一段话:“久疏问候,谅你很辛苦。拜托了。”
  据资料,势和集团其母体为“株式会社势和”,是一个下面拥有十几家系列公司的企业群。
  章程里记载说,“势和”作为主要的事业打出了四根支柱:第一是住宅建设,第二是娱乐设施开发,第三是建材、建设机械的制造、贩卖和租赁,第四是综 合开发规划,以及资金八亿多日元,就规模而言并不怎样,甚至小得出乎意料。特别是,正如冈崎指出的,并没有多少大型土木工程的实绩。势和集团能成为大型项 目的最有力企业,总觉得很不自然。
  当天晚上,浅见和阳一郎在书房里面对面坐着。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但好久没有和每天都很晚回家的哥哥这样单独谈话了。
  “怎么?身边出什么危险的事了?”
  刑事局长在关上门的同时问道,好像还是担心着这件事。
  “不,并没有出什么事。”
  浅见没有说在银座被一个可疑的男子盯上的事。
  “是吗?那就好。……那你的调查怎么样了?”
  “越来越难了。我最怕的是和政治啦、经济界的问题有牵连。”
  “哈哈哈……那就撒手别管了。”
  “那可不行。既然警察不认真干,我就不能弃置不顾吧。”
  “嗯。面对警察厅刑事局长说这话,太过分啦。”
  “但这是事实,没有法子。”
  浅见像是兄弟吵架时一样撅着嘴。哥哥苦笑着别过脸去。
  “算了。那,你要跟我说什么呢?”
  “想问问关于势和集团和加部议员的事。”
  “嗯……”阳一郎眯缝着眼睛看了一下弟弟,“从我的立场来说,有些事就是你也不能说,你想知道什么呢?”
  “首先,只是一个中型的住宅建设行业的势和集团,为什么参与了娱乐设施开发、高速交通网、新都市计划等可以说与自己身份不相称的大型项目呢?”
  “那只是企业的经营方针使它这样罢了。看看现在的日本企业,大大小小都染指于相似的事情。日本的企业一直和膨胀经济齐步扩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 始,名叫多角化的经营现代化路线开始像金科玉律一样被人说起,企业像章鱼一样将触角伸向四面八方,以图企业的安定。比如说,不是谁都没有料到新日铁开始养 殖比目鱼吗?”
  “尽管如此,从势和这个企业情况来说,参与那样大规模开发是很不自然的、首先不是很勉强吗?”
  “也不能那样说。资金有了头绪,只要能赚钱就什么都干,可以说这就是当今的社会,而且,如果是金融紧缩的时代姑且不说,现在是银行拼命地想把钱借 给你嘛。在大阪,贷款给一个普普通通的饭食店的老板娘几千亿的钱,使这笔款变成了呆账,这种傻事也是天下的大银行干的。比起它来,投资给势和集团可以说还 比较规矩,像是搞实业的。”
  阳一郎说了一些对社会现象的讽刺的话,就他而言还难得这样。
  就连以资本主义守护神自居的他,也对诸如汽车、电机厂商利用金钱游戏取得的收益要大于通过本来的制造业取得的利益的异常事态感到难以容忍。
  “但是,一个完全没有实绩的企业要想参与这种项目,也有许可的问题,可以考虑某种政治力量参与了进来,不是吗?”
  “哎,也有这种情况吧。”
  “那就是加部议员,这已经是明朗了吧?”
  “这种事我不能说。”
  阳一郎别过脸去。
  “但用不着哥哥你说,媒体不是不停地在作像是这方面的报道吗?”
  “也许是这样,但这和警察干的事不相干。”
  “媒体的报道捅到了真相吗?”
  “无可奉告呀。斗胆说的话,有抓住了真相的,也有估计错误的部分。”
  浅见没有吭气。对哥哥的那副冷淡态度,已经不是什么令人不耐烦,而是生气了。
  “只是一点想请你听一下,就算是我自言自语。”阳一郎到底于心不安似的,闷闷不乐地说道,“媒体尽在说加部议员的事,但那样巨大的项目,光靠那位先生的意向是动不了的。”
  说罢,刑事局长闭起嘴,指了指门。
  “这就是说,更大的人物参与了进来,是这意思吗?”
  浅见问道,但哥哥只是目不转睛地向他投来冷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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