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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泷井从正面这么一问,立夏反而张口结舌了。
  她模模糊糊地感到朝永的户籍有些可疑,好像为了隐瞒什么,而从中做了手脚。然而什么地方改了,又是怎么干的,她自己也说不清。
  “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泷井把乎伸到空烟灰缸里,熄灭了烟头。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我进入这个公司的前一年,在我家的转包公司的经理科,有一个工作了三年的短期大学毕业的女职员,贪污了大约一千万日元 的巨款。被察觉后,此事构成了刑事案件。经警察调查,那个女人在四国的高中毕业后,在当地的银行就职期间,也曾因贪污被解职了。”
  “那么,短期大学毕业……”
  “她哪里上过什么短期大学,被银行解雇后;在乡裹住了没多久,就来到了东京,在快餐馆工作期间,同出生在东京,短大毕业的一个女孩结成了朋友,那个女孩是个有钱人家的姑娘,短大毕业后没有工作,好像整天就是游游逛逛。
  就在那段时间,那个女孩突然出国没有踪影了。于是最开始的那个女人,因为是这个女孩的朋友,就使用她的户籍,加入了公司……”
  “是吗……?”
  “我也不十分清楚为什么入社的时候,没有发现。总之,在她开始贪污直至被发现的三年中,用的是别人的名了,别人的户籍,而且一点儿也没引起别人的 怀疑,平安无事地过去了。因为户籍上没有贴照片,也没有户籍和她本人的号码,——这次的情况也是如此,我之所以认为它非常简单,就是因为我想起了刚才讲的 那件事。”
  “这么说,朝永君在入朝永家的户籍之前的户籍,是借用他人的……?”
  “嗯,如果他不是静冈县人,那就只能朝这方面考虑了。当然利用他人的户籍,手法也有种种。根据他的情况,是否也有很合适的行踪不明的朋友,而且七年未生死不明,已经宣布失踪,”作为死人处理了呢?照理推测,也应该存在这样的可能。”
  立夏子又开始产生了白天在区派出所,把朝永的户籍誊本放在手上时的那种不愉快的感觉。
  “如果这种想象成立的话,也就是说,如果七年前朝永借用他人的户籍结了婚的话……那我们怎么样才能搞清楚呢?”
  “是啊……”
  泷井又习惯性地拇指来回摩擦着下额。
  “朝永氏已经死了,如果要寻找他原来所用的户籍的主人的话……”
  “那么,那个人是失踪了呢,还是——”
  突然在头脑里掠过的想法,使立夏子中断了自己的话。
  姑且先把朝永敬之看成是草场一,那么在福冈犯了杀人之罪逃到东京的草场,采用什么方法,得到了石上敬之的户籍。
  摇身一变成了石上,成功地做了朝永家的入门女婿呢?这种情况下,对朝永说来,最大的威胁不是石上敬之吗?如果石上把事实泄露出去,朝永不就马上原形毕露了吗?进而他过去的罪行不也就真相大白了吗?这一点必须考虑到。或许,朝永把石上敬之……
  一直注视着立夏子表情的泷井,不一会,就好像猜透了她的心思似的,他唇上露出近似苦笑的笑容。
  “朝永绝对不会干杀害石上的这种事呀。如果他这么干的话,不就等于把好不容易搞到手的户籍一笔勾销了吗?”
  “这么说来,石上敬之现在仍在什么地方活着呢。”
  这种想象又给立夏子的心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恐怖。
  通过永代桥过了隅田河,从门前仲街的很大交叉路口朝着海的方向向右拐,有牡丹古石场街和越中岛相连。在那一带,隅田河分流为晴海运河。分流不久,就都注入了东京湾。
  江东区壮丹X街*号。
  在朝永敬之的除籍证明上,这样记载着他在迁入港区南吉夜以前的住址。也就是说七年前石上敬之从这个住所搬了出去,在移入南青山的同时,石上敬之就变成了朝永敬之。
  不过,居民登记和实际住所不一样,这种情况!经常发生的。当然我们不希望如此。立夏子边想着昨晚泷井说的这句话,边在牡丹X街的周围转游着。
  雨后,清澈的阳光铺满了大地,由于连绵不断的秋雨到昨天才结束,所以路面和各处房子的墙壁仍然显得湿漉漉的。东面因为和木材堆集场相毗邻,连这一带都能嗅到发潮以后的木材的味道,古石场河那乌黑的河沟里,漂浮着无数根圆木。
  河上,有二、三个穿着印有字号上衣的年轻人,手操顶端带有勾子的长棍子,一边把粗木头推一推,转一转,一边让它们向前移动,立夏子感到很新奇,就停下脚步,站着看了一会儿。
  泷井今天早晨出发到千叶县的一个建筑现场去了,今明两天都没有空闲时间,户籍方面余下的问题,他想自己去调查。他建议立夏子在中野的公寓躲进一段时间。然而,天一亮立夏子就又按捺不住了。她想,如果警察已经开始监视她的话,这个公寓也不是个安全的避难所。……
  关于朝永之事,她想亲自落实。这句话,她前天就对泷井说过了。这样做是出自她的本意,但在这句话中,也有点儿意气用事的含义。
  今天的立夏子,外面照例罩着一身灰衣服。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的运动衬衣,黑皮鞋、太型太阳镜,一想到全大都是单独行动,于是就用男式服装彻底武装起来。
  街道里面,不少是用灰泥浆抹墙的旧房子。木材商、砖瓦店、油炸豆腐店等也夹在其中,在市中心,来往的行人很多,邻里之间都是老死不相往来。而在这样的街道上,这件事也许就可以借助于街坊邻居们的记忆了。
  即使如此,因为要打听的毕竟是七年前的事了,所以要尽量物色一个住得时间久远的人家。
  立夏子的目光落到一个屋顶的石板瓦已经开始散乱、墙皮斑驳的二层楼的人家。这家只有门是重新涂过的,很干净。从放在旁边的旧式洗脸盆和盆栽花木上来看,可以想象这是一个有老人的家庭。
  立夏子下定决心,按了一下写着“山内”的门牌下面的电铃。
  “来了。”随着一声清脆的应答声,一个四十岁左右像主妇一样的女人随即打开了门。她用惊奇的目光看着立夏子。
  “对不起,我想打听件事。”
  立夏子没有用假声说话。因为她觉得一朝一夕之间连声音都变成男人是很困难的。走在外面,只要别人一看自己是个男性,就达到自己的护身目的了。
  “大约七年前,这条街上住着个叫石上敬之的男人,您知道吗?”
  主妇歪着头。
  “啊……我没听说过,不过,是个多大年纪的人呢,”“今年三十八岁。”
  “啊——还那么年轻啊。我想我们家爷爷说不定会知道,不巧他刚出去……隔壁邻居比我住得久,也许他们会知道的。”
  她以立夏子未曾预料到的亲切口吻说着,同时境了指隔壁的房子。
  “如果还打听不到的话,从那个角往右拐,有站岗的警察。”
  立夏子道谢以后,她关上了青漆闪光的大门。
  主妇指的邻居,是一家卖孩子玩具和学习用品的店子。
  门面很窄,是个很容易看漏的小店子。
  店里营业的是个满脸倦怠神情的老太婆,六十多岁,头戴一顶小黑帽。对于立夏子的发问,她扬起了眉毛,露出一副要倾听的表情。
  然而,她也不知道“石上敬之”。不过她说好像听说过似的。立夏子觉得,这种说法太不可靠了。
  立夏子前脚刚要迈出店门,又听到那老太婆在叨咕着什么。她回过了头。
  “过去的事儿,说不定街道上的管事人比警察还清楚呢。”
  “街道管事人?”
  “嗯。从那儿出去,向左拐,进入前面的小胡同,就是渡边君家。”
  “淘道管事人”——对于长期过着东京公寓生活的立夏子,并不是一个生疏的名称,而现在听起来,就更感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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