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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媳案(4)

来源: 未知 作者: 笑一笑 时间: 2015-11-26 阅读:

  杨老汉点燃了烟袋锅,吐了口烟:“我们杨家和董家世代交好,当年我爷爷和董瑞霖的太祖父是光屁股在一起长大的娃娃,又一起从山东老家走旱路来闯关东。我爷爷的干粮吃光了,是董家爷爷救了他,哥俩凭着三个窝头从山海关走到了广宁。后来我们两家住了邻居,一直交好到现在,比亲兄弟还亲。瑞霖他是我义子,他当然不会是故意害死传武的,是传武命该如此啊!”
  杨老汉说到这儿眼睛又湿了。
  道士道:“老人家,没想到你们两家还有这么深的交情。”
  杨老汉接着说道:“瑞霖可是个好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我就认他做了干儿子。这孩子也是命不济,二十四五岁了还没有成个家。”
  道士轻抚胡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时,进来一个长相端秀的中年妇女。杨老汉说,她就是董瑞霖的母亲郑氏。两家要好,不分彼此,郑氏过来给他送缝补的衣物。自打老伴去世后,就是女儿丽娟帮着他料理,现在丽娟被害,郑氏就过来主动为他缝补衣物。
  “杨大哥,衣服缝好了。”郑氏看了看道士,道,“哪里来的道长?”
  道士起身,揖手道:“贫道来自河南,路过此地讨口水喝。”
  杨老汉道:“弟妹有所不知,这个道长可是个高人呢。我们家发生的事,都让人家给看出来了。”郑氏似乎对命理相学也有兴趣,于是就请道人去她家看看。道人很高兴地答应了。
  董瑞霖在家里闷闷不乐。门帘一挑,娘和一个道人走了进来。娘说:“瑞霖啊,我听你杨伯父说,他家来了个相面的道长,相面相得准。我想请人家给你看看。”
  道人看了看董瑞霖,道:“这位兄弟,如果我相得不差的话,你现在还没有成婚吧?”董瑞霖点头称是,道人转身对郑氏说,“这位大嫂,有些话我只能当着你儿子一个人说。等我走了,你再问他不迟。”
  郑氏出去后,道人道:“兄弟,我看你的相应当早就成婚了,有句话不知我当说不当说?”
  董瑞霖说:“道爷,有什么话您但说无妨。”
  道人微微一笑说:“兄弟啊,其实你心里头早就有人了。”
  董瑞霖就是一愣:“道爷,此话怎讲?”
  道人说:“你的面上带着呢!”
  董瑞霖面色阴了下来,叹了口气说:“是啊,有缘无分啊!道爷,您可真神了。”道人又叫董瑞霖报上生辰八字,根据董瑞霖报上来的生辰八字,道人掐指一算,惊道:“兄弟啊,如果我算得不错的话,这个人应是隔世之魂了。”
  董瑞霖当时脸儿就变了,捂着脸儿哭道:“是我害了她啊!”
  道人也叹息说:“兄弟,这人和人之间靠的是缘分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兄弟,你怎么说是你害了她啊?这个贫道可就不知了。”
  董瑞霖沉吟了一会儿,抹了把泪说:“道爷可听说过前两天村子里发生的一起命案?那个被人害死的杨丽娟就是和我有情的人啊。”
  道人摇了摇头:“这个贫道倒不曾听说过。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董瑞霖说,他和杨丽娟青梅竹马,早私订了终身,没想到父母做主杨丽娟却嫁给了朱传武。后来朱传武被马车给轧死了,他们就重温了旧情,可他们约定好到佛堂相会之时,杨丽娟却被人给害了。董瑞霖说罢,泪流满面。
  道人安慰道:“兄弟,人死不能复生,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它了,娶个好人家姑娘重新过日子吧。”
  道人说罢告辞离去。望着道人的背影,不知为什么,董瑞霖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可究竟在哪儿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六
  回春堂是此处独一无二的中医堂。凡城里及四乡八屯之人,生病受伤多到这里医治,因此生意十分红火。
  不过这天中午,回春堂却有些冷清。坐堂先生无精打采地坐在那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摇着蒲扇和一位黑脸汉子唠着闲嗑儿。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走了进来。坐堂先生放下茶盏问道:“身上哪儿不舒服?”
  汉子指了指左胳膊道:“几天前被一条狗咬了,我本以为没有事,不想此时却化了脓,请先生给包扎一下。”
  坐堂先生细细看了看汉子的伤口,见胳膊上竟被咬掉了一块皮肉。吃了一惊,对汉子道:“刘木匠,幸亏你来得及时,要是再晚几天这条胳膊兴许就保不住了。”汉子点头不迭。坐堂先生又问,“刘木匠,什么时候咬的?”
  刘木匠想了想说:“大概有五六天了吧。”
  “不对吧。”
  “我记不太清了,或许四五天……”刘木匠说。
  坐堂先生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要是我看,应该是三天前咬的。”
  刘木匠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是三天前咬的?”
  坐堂先生微微一笑道:“我是郎中嘛。”
  这当口儿,就听旁边那个黑脸汉子道:“这位仁兄,白先生看病如神啊。这回啊,你的伤口保管没事了。”
  刘木匠没言语,任凭坐堂先生为其包扎开药。刘木匠走后,那位黑脸汉子冲着坐堂先生抱拳道:“白先生,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就先行告辞了。”
  白先生还礼,黑脸汉子飞快走了。
  就在白先生接待下一个患者的时候,董瑞霖走出了家门。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家闷闷不乐,见天气不错,就出来想散散心。他想见见胖三,有好几天没和他喝酒了。
  到了河塘边,胖三正在钓鱼。胖三见董瑞霖来了,忙道:“瑞霖兄弟,我屋里正好有一坛子酒,刚又钓上来几条胖头鱼。我让你嫂子将鱼炖上,咱哥俩喝酒。”
  董瑞霖笑道:“三哥,那敢情好。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一起喝酒呢。”
  胖三就将媳妇喊了出来,媳妇拎着鱼进屋去了。工夫不大鱼便炖好了,两个人就在凉亭上喝起来。半坛酒落肚话就多了。
  “三哥,我这两天心里堵得慌。”董瑞霖放下酒碗,双眼含泪。
  胖三就劝:“兄弟,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老想着丽娟了。过些日子让你嫂子回娘家村给你寻一门好亲。”
  董瑞霖啜泣道:“可是我……我就是忘不了她。三哥,你是我最知心的朋友,所以我的话只能对你说。这个,你可知晓?”
  胖三一边吐着鱼刺一边点头:“当然……”
  ……
  两个人的话越聊越多,这时芦苇丛中闪过一个人影,一晃就不见了。
  胖三喝醉了,回屋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胖三被媳妇叫醒。胖三没想到的是,和媳妇同来的还有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个人道:“胖三,我家老爷有请。”说着,将一张铜牌在胖三面前晃了晃,胖三吓得脸刷地就变白了,酒一下子也醒了……
  七
  不到半个月,村子里发生了两起命案,在蓼花汀荡起了轩然大波。
  这两起案子也成了地保和妻子谈论得最多的话题。
  这天,夫妻二人又谈论了起来。地保想不明白,明明李大人抓住了弑母的朱子默,为什么到现在也没将虎三儿放出来。妻子道:“李大人断案如神,自有他的想法,不是我们能够猜得到的。”
  地保道:“我真想不通,是谁打起了杨丽娟的主意?那丽娟平时稳稳当当的,难道暗地里也有相好的?”
  妻子说:“传武都死了两年了,丽娟正值青春年少,耐不住寂寞也在情理之中。我想不明白的是,那个奸杀丽娟的人究竟是谁,也弄不清那个和丽娟有情的人是谁,就可怜赵三汉给人家当了替死鬼。”
  “这几天,我怎么觉得咱村子里忽然多了些陌生人。以前咱们这地方虽然靠近城边,但从来没看见有过这些人。这些人还都神神秘秘的。”地保抽着水烟道。
  这时,忽听外边铜锣响起,卖豆腐的老狗进来禀报:“李砻大人带着三班衙役进村了。”
  地保忙整衣出迎,但见李砻带着衙中人等,行至村中戏台上停下了脚步。地保看了惊讶不已,原来跟随李砻前来的还有虎三儿、朱子默和赵三汉。地保暗忖,原来李大人是想在这儿审案呀。
  李砻吩咐地保鸣锣,将全村男女老少尽数召集到戏台前来,他要当众审案。地保领命,开始走街窜巷鸣锣。
  两炷香的工夫,村民们聚集在戏台下。李砻端坐台上,两排衙役并列两边,俨然是个公堂。李砻问地保,还有谁没有来,地保数了数道:“大人,木匠刘国泰没有到场。”
  李砻说,他在此办案,村民一个都不能少,吩咐地保头前领路,带两个衙役去找刘国泰。地保领着衙役走进刘国泰家时,刘国泰正在屋子里睡大觉,地保领着衙役走进来道:“国泰,刚才我鸣锣告知村人到大戏台前聚合,你没听见吗?”
  刘国泰揉了揉睡眼,打了个哈欠道:“我中午喝了点酒,就睡过头了。”
  衙役说明来意:“刘木匠,我们大人要在戏台审理杨丽娟被害一案,因为你是抓获凶手的有功之人,大人特意让我二人来请你去听审。”
  刘国泰跟着衙役来到了大戏台下。他远远地望见,大戏台前已经是人山人海。只见案犯虎三儿、赵三汉和朱子默面色平静地站在一旁,李砻坐在一张桌子后边,身后是衙门里的差人。
  刘国泰不解,那朱子默、虎三儿怎么也带到了审案的现场。
  李砻道:“诸位乡亲,今天,我要在此重审张氏和杨丽娟被害案。先审理杨丽娟一案。经过我多日查询判断,杀害杨丽娟的凶手不是赵三汉,而是另有其人!此时此刻,这个人就在你们当中!”
  李砻说这句话的时候,扫视了一下众人。众人不禁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这当口儿,李砻拍了拍桌子说道:“这个人,就是贼喊捉贼的刘国泰!”
  众人将目光一齐射向刘国泰。
  刘国泰扑通跪下:“大人,凶手是小民抓获的,小民怎么又成了凶手呢?”
  李砻说:“贼喊捉贼!刘国泰,本官若无确凿证据决不会在此妄言。”
  原来,那天听罢了赵三汉的讲述,李砻似乎对案子已经有了大致了解。不过让他不解的是,为什么在刘小旺家喝酒时,村民赵大友告诉赵三汉他老婆和别人私通呢?他传来了赵大友问询,赵大友说他本以为是赵三汉老婆和人私通进了佛堂,想是天黑看花了眼,把杨丽娟当成了赵三汉的老婆,因为她们俩身材比较相像。李砻叫过赵三汉的老婆,发现赵三汉的老婆和死者杨丽娟的确是有几分相像。难道杨丽娟是赵三汉错杀的吗?可那个和杨丽娟在一起的男人又会是谁呢?这时李砻想起了杨丽娟口中的一块皮肉和两根头发,猛然醒悟,死者是在激烈的搏斗后被卡住喉咙窒息而死的。头上眉骨处的棍伤并没有伤及骨头,只是皮肤表面的损伤,所以赵三汉那一棍子不是致死的原因,由此断定凶手另有其人。
  李砻认定,这个人就是刘国泰。当时,李砻赶到现场,无意间发现刘国泰目光飘游,老是捂着胳膊。
  “刘国泰,你可知罪?”李砻目光如电射向刘国泰。
  刘国泰将头低下没有言语,似乎被李砻的目光刺穿了内心的秘密:“大人,我是冤枉的……”
  “好个刘国泰!本官问你,你左胳膊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前两天我去外村揽木匠活,被一户人家的大黄狗给咬的。”刘国泰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我倒要看看,究竟哪户人家的大黄狗?”李砻追问。
  “这个……”刘国泰说不出话来了。
  “好,既然你说不出来,那就本官来告诉你。你左胳膊上的伤是被杨丽娟咬的。你诱奸未遂,怕落下恶名,便起了杀心!”
  原来,李砻当初怀疑刘国泰就是凶手,但觉得证据似乎不足。为了得到足够的证据,同时也为了稳住凶手,这才假作将赵三汉收监,同时派下不少人手来到蓼花汀秘密打探村民们的言语和举动。刘国泰胳膊有伤在家闭门,早被手下探了个究竟。
  “诸位乡亲,我现在就让刘国泰心服口服。”李砻向众人说出他识破此案的几个疑点。
  其一,死者的拳头里有两根头发,而赵三汉是秃子,死者拳头里的那两根头发是哪儿来的呢?
  其二,凶手施暴的时候遇到了杨丽娟的反抗,刚好蹬动了床下的八仙桌,使桌子外移了一指。从死者头部到床铺下首的距离推断,凶手身长应在七尺到八尺之间,而赵三汉身高不到六尺,如果他向死者施暴,脚掌不可能碰到八仙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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