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接下来将是我离开巴黎了,”高更说。“我要回到热带去。如果你以为真正的太陽是在普罗旺斯,塞尚,那末你该到马克萨斯①来。那儿的陽光和色彩就象那儿的人们一样原始。”
“你们这些人应该加入太陽崇拜的行列。”修拉说。
“至于我,”文森特宣布,“想到非洲去。”
“好,好,”洛特雷克嘟吹道,“我们手里又有一个小德拉克洛瓦了。”
“你是那个意思吗,文森特?”高更问。
“是的。唤,不马上就走,也许。我想我得在普罗旺斯某个地方停留一阵,习惯一下太陽。”
“你不能在马赛停留,”修拉说,“那城属于蒙蒂塞利。’“我不能上埃克斯去,”文森特说,“因为那属于塞尚。莫奈已经画过昂蒂布,我也同意马赛对‘法达’是神圣的。哪一位能建议我可以上哪儿吗?”
“等一等!”洛特雷克叫道,“我知道一个地方。你想到过阿尔吗?”
“阿尔?古代罗马的殖民地,是吗?”
“对。在罗纳河上,离马赛几个钟头。我曾经到过那儿。周围乡野的色彩,使德拉克洛瓦的非洲景色相形见细。”
“真的吗?那儿太陽旺吗?”
“太陽?能使你发狂。而且你该看看阿尔的女人,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她们尚保留着她们的希腊祖先的纯粹的、优美的容貌,又混和着她们的罗马征服者的强健、有力的身躯。
但奇怪的很,她们的气派却又是明显的东方式磁猜想那是八世纪撒拉逊人入侵的结果。真正的维纳斯在阿尔才能找到,文森特。模特儿就是阿尔女人!”
“她们听起来令人神魂颠倒。”文森特说。
“是的。你可以在那儿一直耽到你感觉到西北风时为止。”
“什么西北风?”文森特说。
“你到了那里就会发现的。”洛特雷克回答,强笑着。
“生活程度怎么样?便宜吗?”
“除了吃和住之外,花不了钱,住也不贵。要是你一心想离开巴黎,为什么不试试上那儿去呢?”
“阿尔,”文森特喃喃自语,“阿尔和阿尔女人。我~定会喜欢那些女人的。”
巴黎刺激了文森特。他喝了过多的苦艾酒,抽了过多的烟,参加了过多的外界活动。他感到发胀。他渴望独自一个人离开到一个可以安安静静、能够把他的奔腾有力的元气灌注到他的画上去的地方。他只需要一轮烈日促使他开花结果。他感到生活的高潮、他奋斗了长长八年时光的丰满的创造力,已经临近了。他知道他所画的东西一无价值,也许前面还有不长的一段时期,让他能够创作几幅足以印证他的生活的图画。
蒙蒂塞利说过什么?“我们得艰苦地劳动十年,才能画出二、三张可信的肖像。”
在巴黎,他有保障、友谊和爱。有与泰奥住在一起的一个好窝。他的弟弟决不会让他挨饿,决不会让他讨二次画具或拒绝力所能及范围中的要求,更重要的是充满同情。
他知道,一旦离开巴黎,麻烦又会发生。他无法安排泰奥给他的生活费。有一半时间他会被迫挨饿。他会被迫生活在可怜’的小咖啡馆里,因为无钱买颜料而痛苦不已,因为没有一个知心人可交谈而只得把话便在喉咙里。
“你会喜欢阿尔的,”第二天,图卢兹一洛特雷克说,“那儿安静,没有人会来打扰你。
热得干燥,色彩辉煌,那是欧洲唯一的地方,你能找到真正的日本式的明净。那是画家的天堂。要不是那么依恋巴黎,我自己早去了。”
那天晚上,泰奥和文森特去听瓦格纳的音乐会。他们早早回家,度过了安静的一小时,回忆着曾德特的幼年时代。第二天早晨,文森特为泰奥煮好咖啡,等弟弟上古皮尔公司去后,便给这小小的公寓来一次自从搬进来以后的最彻底的大扫除。在墙上,他挂了一幅粉红的小虾、一幅戴着圆草帽的后居伊老爹像、一幅嘉乐特磨坊游乐场、一幅背部的裸女和一幅香谢里舍大街。
那天傍晚,泰奥回到家里,在起居室的桌上看到一张纸条:亲爱的泰奥:
我上阿尔去了,一到那儿就给你写信。
我在墙上挂了我的几张画,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了。
在思想中紧握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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