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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为恩仇两两相怨

据说,在一甲子之前,关洛一带,突然盛行自杀之风,使整个武林为之震惊,但没有人知道原因。

于是种种揣测和穿凿附会的神话到处风传,直到有一次,有八名大内高手,在洛一陽一行宫集体自杀,才由其中一个没立即断气的高手,揭开了这恐怖的谜底。

这些人不是自杀,而是被一种极诡异的武功所制,反剑自戕!自此武林人士知道了"推元反戕"这个名词。

但,那也是最后一次,六十年以来,这门武功,再也没在江湖出现,后人据此判断,此功已经是失传。

现在,这可怕的武功又出现了,谷大公子再怎么自负,也不敢去斗。

局面暂呈僵持。

骇人杀机,一触即发…就在此刻,庵门方向突然起了吆喝,一个高一亢的声音道:"老夫有重要事,要见谷大公子,你们敢拦阻?" 谷大公子弹回院心,急问道:"怎么回事?"

庵门方面武士之一回道:"有个土老头,硬要见大公子,又不肯说出理由。" 谷大公子道:"让他进来!"

人圈裂开,一个须发灰白,手持竹杖,看上去脏兮兮的老者,大步进入院子,直一逼一谷大公子身前停住。

宫燕秋暗道一声:"武林判官,他现身为何?"

二先生开口道:"大公子,他就是职业杀手武林判官!" 大公子"啊!"了一声,目光大张,仔细打量了这看来极不起眼,但却相当可怖的人物几眼,沉声道:"阁下在这种情况下要见本公子,有什么指教?!" 武林判官龇牙一笑道:"做一桩不流血的买卖。" 谷大公子目光一闪道:"什么不流血的买卖?"

武林判官道:"就是以和平的方式做买卖,这也是老夫头一次破例。事情很简单,老夫受人之托,以两样东西向大公子交换一样东西。" 谷大公子眉峰蹙了起来。"此时此刻谈买卖?" "对,很合适的场合。"

"快说,什么东西,如何交换?"

"这是一样!"武林判官从袖筒里摸出一样东西,用两指钳住,亮在谷大公子眼前,是一支血红的玉簪。

"啊!"谷大公子脸色乍变,叫出了声。

"这是第二样!"武林判官又取出一样东西,抖开,竟然是一个女人的粉一红兜肚,上面绣着荷叶莲花藕。

所有在场的人,全以迷惑的眼光注视场中。

"啊!"谷大公子又叫了一声,脸色变得说多难看有多难看,粟声道:"这东西哪里来的" "老夫说过是承接的一桩生意。"

宫燕秋也迷惑了,似乎忘了还有剑架在脖子上头一转,脚一挪,颈旁立即起了刺痛。宫燕秋这才回过意识,自己尚是人家手下之俘。

谷大公子不愧是一方枭雄,在经过一阵无比激动之后,脸色又逐渐回复正常,眸子里又射一出一陰一狠之色。

"你阁下出示这两样东西的意思是什么?"

"就是表示,这两样东西的主人在某人手中。" "某人是谁?"谷大公子的目光变成了利刃,在火炬光照下,更显得锋利无比,似乎直戳人的心脏。

"对不起,买卖上的规矩,老夫无法奉告。"武林判官摇摇头。

谷大公子把牙齿咬了又咬。

"你阁下刚才说要交换一样东西?"

"对!"

"交换什么东西?"

"就是他!"武林判官手指宫燕秋。

"他?"谷大公子栗叫出声,如刃目光扫向宫燕秋,脸皮翕动几下,从鼻孔里哼出声道:"原来你们是一路的,好极了!" 宫燕秋大为意外,武林判官在这种场面下出现,而且买卖对象是自己。

记得第一次武林判官在鲁班庙现身,是因天狗毕鹏被杀下,受南一陽一大豪浦青山的买托,要自己的人头。

而现在武林判官又接受别人的买托,以自己作为交换的对像,他的作法实在令人莫测,买托他的人到底是谁?目的又是什么?谷大公子侧头望了二先生一眼,点了点头,这是什么暗号,别人无法知道,但二先生也点点头,表示会意。

"老夫是走单帮的,不跟任何人同路!"武林判官冷一陰一陰一地摆了下头。

"如果本公子不想做这笔交易呢?"

"那将是很可惜的事,老夫只是个中间人,交易不成,至多拿不到酬金,可是对大公子而言,就不同了。" "没什么不同,本公子可以牺牲这些东西。"

"当然,谷大公子是提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汉大丈夫,就是牺牲两个女人,也没什么了不起,反正天下不缺女人,要什么样,就有什么样的,说不定还比原来的更好,不过……"武林判官说到这里,笑笑住口。

"不过怎样?"谷大公子目光连闪,像舞动刀光。

"以谷家的名声,大公子的威望,如果……"武林判官沉吟了一下,又才接下去道:"贵公子的一爱一妾俏婢,到那种不入流的窑子里去接客,那可就……" "什么?你们敢把……"谷大公子双目尽赤,脸孔立即扭歪过去,极难看,突然伸手疾抓出....武林判官巧妙地闪了开去。

"别动手,老夫只是中间人,并非当事人。"

"如果你阁下不说出当事人是谁,就休想活着离开。"谷大公子激动得像要发狂,手收回,但己抓上剑一柄一。

"老夫自信还走得了,只希望生意能做成。"

"本公子的人现在何处?"

"在何处无关紧要,只有放了一浪一子,公子的人便可以平安回到家,而且保证毫毛不损,原封原样。" "不说出当事人就一切免谈。"

"不计后果?"

"正是这句话。"谷大公子似已横定了心。

"嗨!老夫就破一次例吧!当事人就是复仇使女!" "复仇使女!"谷大公子脱口叫了出来。

宫燕秋也大为激动,复仇使女到底是谁,她为什么插手这档事。照武林判官的语气看来,被复仇使女劫持的很可能便是三夫人和春如儿,她这么做,实在教人莫测。

所有在场者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笔古怪的交易上,似乎忘了佛堂里还有个掌握"推元反戕"的可怕的人物。

武林判官淡淡地道:"大公子,怎么样,还有什么要考虑么?最好是从速完成这笔买卖,继续辨你们的事。" 一句话提醒了谷大公子,四名老者,是府中的一等一高手,现在两名横尸佛堂门外,两名生死不明。而佛堂里这老半天也无动静,事情是办不成了,但就这么铩羽而归么?他仰起头,望向对面的墙头,似乎在期待什么指示,果然,环立的武士圈中传出了话声:"放人,撤退!"听声音正是刚刚不久前对谷大公子发出指示的人。

谷大公子跺跺脚,恶狠狠盯着武林判官道:"生意成交了,能够保证人质安然回去?"武林判官拍拍胸脯道:"当然,老夫这块金字招牌是不容砸的,大公子回到家,便可以看到你心一爱一的三夫人,还有那美若天仙的婢女。"谷大公子举起右手在空中作了来势。

手下武士开始撤退。

二先生收回架在宫燕秋颈边的剑,沉声道:"一浪一子老弟,这一次,算你运气好,下次可就很难说了,事情并不算了,你最好当心些!"事情并不算了,当然还有麻烦。

武林判官走到宫燕秋身边,意似护持。

就在此刻,原先撞进佛堂的两名老者走出佛堂门,步履蹒跚,一精一神委顿,一望而知已被废了功力。

只片刻工夫,连同死者全部撤退罄尽。

院子里又回复黑暗。

宫燕秋面对武林判官:"阁下为何如此做?"

"为生意负责。"

"过去那桩未完的买卖呢?"

"老夫给退了。"

"在下该向阁下说声谢谢么?"

"不必,已经有人付出代价,这是交易,没有人情在内。"武林判官一副生意人的口吻,但给人的感受绝非一般生意人的形象。

"付代价的是复仇使女?"

"不错!"

"她的目的是什么?"

"只有她自己知道,生意人不管这些。"说着,深深朝佛堂门看了一眼,又道:"老夫得走了。"竹杖点地,大步出庵而去。

宫燕秋目送这神秘而又恐怖的人物背影自庵门消失,心下布满了疑惑,他想不到,复仇使女何以要干预这档事,竟然不惜绑架三夫人主婢以达目的?转过身,只见佛堂寂寂,但青灯未火,他想到了"推元反戕",心头又紧了起来。略作思索,疾步走向佛堂。

这一动,身上暗器之伤发出刺骨之痛,但他现在还无暇处理自己的伤势。

这可是怪事,人到哪里去了?跨进佛堂,不见人影,走到静室门边,朝里一张,不由惊呆了,不但紫薇和中年妇人不见影子,连床上的伤者也失了踪。

庵堂被谷家的武士重重包一皮围,才刚刚撤走,何以庵里的人已失踪?"木板一抽一动的声音突然传来。

宫燕秋急回身望去。只见中年妇人正从佛龛下的暗门里钻出,脸上惊怖之色未消,口里喃喃地不知叨念着什么。

"大一娘一,人呢?"

"人,谁?"中年妇人瞪大眼。

"紫薇姑一娘一和那位受伤的老人。"

"不是在静室里么?"

"静室没人。"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伸长脖子望向外面院子,用抖一颤的声音反问道:"那些凶神恶煞全走了么?" "唔?"宫燕秋定定地望着中年妇人,如果紫薇不是"推元反戕"的传人,应该就是她,她是故意装么?宫燕秋实在看不出什么异样,想了想道:"大一娘一,刚才在佛堂里,动手杀人的是谁?" "不知道!"中年妇人摇摇头,眼睛四下转动:"杀人,怎么不见...." "被他们自己人搬走了!"

"阿弥陀佛,菩萨真是有灵有感,消解了这突来的大厄!大侠,那些人……他们是做什么来的?"中年妇人怯怯地问。

"他们要找那受伤的人。"

"啊!"

"大一娘一!我说人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那位叫紫薇的女侠要我藏身在佛龛之下,怕我遭灾,我什么也没看到,差点没吓死!" 宫燕秋皱起了眉头,左思右想之后,突然拨出剑来,双眼一瞪,朝中年妇人劈去。

一声骇极的惊叫,中年妇人瘫坐下去,张大了口说不出话,身躯扑簌簌抖个不住。

宫燕秋这出奇不意的举动,目的是想试探中年妇人的反应,并非真的杀她。他认为一个练武的人,在猝然遇袭的情况下,本能必然会有抗拒的反应。

然而他失望了,中年妇人丝毫没有预期的反应,他怏怏地收回了剑。

"大侠,你……你这是做什么?"

"大一娘一!"宫燕秋歉意地笑笑,随口道:"我……我是忽然想起了一个招式,忍不住演练了一下,对不往,把你给吓着了。" "噢!"中年妇人用了很大的力,才站起身来,望着宫燕秋,吃惊地道:"大侠,你……你身上有血!" "是,我知道,刚才受了点皮肉之伤。"宫燕秋表现得十分轻松,满无所谓的样子:"大一娘一,我要借静室敷药,请你在外面看看,如果有什么扎眼的人来,就请打个招呼!" "这我会,大侠放心!"

宫燕秋进入静室,关紧房门,取出应用的东西,然后脱一去衣服。初步检查,一共挨了五下暗器。幸而都在前身与手脚,如果是在背后,要自行治疗可就麻烦了。

确定部位之后,他拿起了手术刀,剖挑入肉的暗器,没镜子,他看不到自己痛得龇牙裂嘴的形象。

暗器被一一剔了出来,顺序放在桌上,两颗铁蒺黎,一根天竹钉,一把柳叶飞刀。

最后的一处伤,是在右边第三四两根肋骨之间凝结的一粒豆大的黑色血珠,这是唯一的淬毒暗器,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毒。

他坐下来喘息了一阵,拭去汗水,咬紧牙关,一操一起手术刀剔去血珠,刀尖划了下去,不痛,只有麻一痒的感觉。

刀尖碰到了牢牢嵌在两根肋骨之间的暗器,用镊钳住,拨了出来,定眼一看,心头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这是从来没见识过的古怪暗器,形似欲翅的胡蜂,半寸多长,筷子头粗细,蓝汪汪地十分怕人。

暗器是什么名称倒不重要,重要的是淬的什么毒。

毒,天下之毒难以计数,而毒道在医道中是特别的一门,懂得药一性一并不一定懂得毒。

宫燕秋对于毒只是略窥门径,仅能辨识江湖上一般常用之毒,对于奇毒怪毒,便不甚了了。

现在,他面临难题,他分辨不出中的是什么毒,他在中毒之初,是以独门手法点一穴一封住毒势,这只是应急,时间可不能长。

他坐回椅上,苦苦思索解毒之方。

可能因为剖剔暗器而牵动了被封堵的一穴一脉,他忽然感觉情况不对,头脑阵阵晕眩,还有作呕的现象。

这分明是毒发的征兆,为了救急,他吞服了三粒解毒丸。

这种解毒丸对一般常用之毒,可以说具有神效,但对特制的独门奇毒,是否有效就很难说了。

约莫过了盏茶光景,症状依旧。

这证明解毒丸无效,宫燕秋心内大急,如果就此不幸,那实在太冤枉,连施毒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逐渐,他感觉到四肢开始麻木僵硬。

死亡的一陰一影笼上了心头。

大事未了身先亡,应使英雄恨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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