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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乔装盗宝(3)

微风起左面岩石之后,突冲出一条人影,掠地如燕,尘土不起。仔细一看,还是一位紫衣少女,脸上却用一付人皮面罩,除口鼻双目,微露一点小孔外,其余都紧紧封住,听声音,似是一江一 畔所遇,驼背老人的孙女蘅春,但她生得一身臃肿。这少女,身材虽非窈窕之类,但比蘅春却纤细多了。

郭武祥满怀紧张,双目凝注来人,手按赤蛟,蓄势以待。觉一性一和尚,也从背上拔起元一陽一宝杖,缓缓走近郭祥武身边,齿牙一咧,面貌狰狞,可怕之极!那紫衣少女对敌人却视同未睹,珍重嘱咐元儿道:“你中了敌人毒针,必须赶快设法取出,否则时间一久,毒针循着一穴一道,愈附愈深,等到毒侵五内,心脏麻痹,纵有解药,也无能为力了。”

麟儿笑道:“蘅姊姊,峨嵋寒丝射影,原与江湖上的梅花针,大同小异,不过这东西比梅花针更为纤细罢了。”语罢,立从草囊里取出磁铁一块,立着元儿将梅花针吸出,并取了一颗绛雪丹丸,着其吞服,行若无事的和元儿并在一起细谈不休,根本不把敌人看在眼内。

郭祥武心中大怒,正待仗剑而出,觉一性一僧却一把将他止住,手中元一陽一杖,往旁边一横,沉声喝道:“小辈,单打群斗,只管前来,有事,此处即了,不必再上峨嵋,以免费用。”

紫衣少女朗笑道:“大和尚,你也不见得比人家高明,猴急什么?要打,就请发招吧!”她不但语声清脆悦耳,手法更为俐落干净。抬手之间,却拔一出一把青铜剑,剑长也不过两尺五六,上有斑斑铜锈,看似年代久远,觉一性一似颇不满,缓缓说道:“我劝你还是另行换剑的好,元一陽一杖神剑难挡,只恐你手上的剑,一撞即断……”

少女打断人的话头,冷笑道:“凭你这点道行,就轻视我这把宝剑么?青铜剑的出身来历,我犯不着和你讲明,但是它正是元一陽一杖的克星,你项上秃头,遇上此剑,可能促使搬家!”眼前红光一闪。杖演“泰山压顶”,杖尖锋刃,迎风作啸,锥心刺耳。

少女惊叫道:“好快的杖法!”偏头点足之间,却落在觉一性一大师的身手,手上青铜剑,冗犹抱着,迄未发招,这种疾快身法,不但云姬琼一娘一,暗中佩服,连觉一性一和尚,也吃惊不小。但他武功确有独到之处,蓦地手持杖一柄一,一式“龙转九天”,不用说杖势疾劲,连那股凌厉杖风,也迫使人存身不住。

少女突把身一子一翻,头背两处,几乎贴着地面,这原不奇!因为练就铁板桥的人,都具有这种功力。可是她藉翻腰点足之势,往前一弹,离地不到半尺,平射却有两丈余远,觉一性一僧的宝杖和杖风,几乎擦身而过,却未能将对手损伤毫发。

杖招未撤,紫衣少女,早一式“鲤鱼打挺”,一蹴而起,头上秀发,略显零乱。她把剑一交一 左手,却拿右手整理云鬓,虽然因为脸上盖着面罩,但那轻松之态,却于举动间暴露无遗。

惠元在她抬手时,目光无意看着她的手臂,似觉她臂上皮肤,不但干枯异常,而且隐皱纹起伏,难看已极,不由暗中惋惜道:“这样一位绝顶聪明的女子,却为何生得这般丑陋?

真是造化弄人,如此已极!”紫衣少女,可没有注意这些,嘴里仍然发出那悦耳的声音,似在揶揄,又像警告对手:“这是第二招,你认为青铜剑,难敌元一陽一杖,我偏让你三招!”

和尚一声怒吼:“贱婢找死!”杖风如大海惊涛,随着身一子,直涌而至。这一式,过于迅疾,迫使人攻既不能,守也无法,眼看和尚杖头,就要点到少女头上。谁知道她把身一子一缩,不退反进,疾逾狸猫,往前一扑,却从觉一性一大师的左肋之下,穿出身后老远。这种错综复杂的功力,实包含一着缩骨移形,轻身御气的内家功夫,而且功力之高,绝不在元儿之下。

和尚随手撤杖,一皱双眉,暗里却把真气凝运两臂,蓦地红光扑闪,杖如雷撼山岳,寒风扑面,走石扬砂。杖头发出嘶嘶之一声 ,巧点少女胸腹。紫光起处,少女一笑冲天,拔空三丈有奇,人在空中,折腰拳足,立变作势下脚上。手中青铜剑,朝着元一陽一杖的当中,狠狠一击。呛啷一响,青铜剑跳起老高,紫衣少女,也趁势往旁边一跃,不住的察看手中兵刃。

大约觉一性一和尚也震得两臂酸麻,以他自己的名声和武功,居然在一招之内,几至落败,口中怨气,绝难消灭。杖头一紧,疾如神龙摆尾,猛若狮子摇头,奇招怪武,层出不穷。刹那间,少女周围,尽是他的影子,十丈之内,都笼罩在红光闪烁之下。

麟儿和惠元,静立一旁观战,但听麟儿出语警告道:“这是灭魔宝篆中的韦陀杖法,轻不惊尘,重能撼岳,一气两仪剑,以浑一圆虚幻,迅疾轻灵见长,用之恰当,不能制敌,也足以自保!”

少女似为麟儿指点,也突将身法一变!青铜剑立化作一道球形光网,把她身一子裹定,一任觉一性一僧穷攻暴击,都被少女原封挡回,不过这和尚力大无穷,几次宝杖铜剑相撞,均觉抵御吃力。

箫声袅袅,若断若续,由远而近,声声入耳。惠元不由笑道:“常闻空谷跫音,使人闻之而喜,不料此山却有弄箫为乐的人,想的是高明风雅之士!”

麟儿哼了一声,脸带怒容,愠声应道:“鼠偷狗盗之辈,如能附庸风雅,对先圣先贤;委实是一种莫大讽刺!”

惠元知道盟兄话里有因,正待追问。斜坡之上,却出现了一位蓝衣吹一箫的入,那正是曾点伤天山神巧,掌震神鹰,偷去麟儿冰莲雪藕,自称萧使君的中年文士。麟儿不理不睬,双目却注视场中打斗。

萧使君却也行若无事,缓缓地朝着蘅春走来,乘双方正打得不可开一交一 ,突把铁箫朝她一指,千丝寒风,直袭蘅春脑后,不由引发麟儿怒火,一扬手,即用乾元内力,把来袭的一陰一功,硬行挡回。

萧使君若无其事,反一陰一森森地朝着麟儿一笑道:“小别经旬,功力又增进很多了。”

麟儿沉声喝道:“姓萧的,亏你也算是江湖长辈,与人一交一 手,竞用江湖鬼蜮之技一剪绺术,窃之物,今日相逢,你得还我公道来!”

萧使君淡淡答道:“自古神偷八法,即列诸武林秘技之一种,你和人对手之际,连口袋之物,也保不住,那还争什强弱?分啥高低?而今,你还未踏进峨嵋,即已失却秘珍,据我看,业已无面再进,何不返回师门,把昆仑山的大小人物,一古脑儿都请了出来,这一来,两派之争,一了百了,以免拖泥带水,岂不省事?”

话中分明带着讽刺,麟儿岂有听不出来,正待回话,萧使君一双炯炯一精一眸,却望着麟儿项下神佩,不住的打转,脸上似有一种困惑表情。

这时琼一娘一正依麟儿身边,一对璧人,天造地设,萧使君又朝琼一娘一项下,望了一望,禁不住把头点点,喃喃自语道:“太古神珍,原分雌雄,一陰一陽一合壁,威力奇绝,要取,何不拿去一对?”麟儿知道他话中含意,明是指宝琉女窃取玉佩而言,故示大方,不加理睬。萧使君一陰一险地笑了一笑,把场中打斗止住后,却朝觉一性一和尚,耳语半响,双方朗笑一声,即欲匆匆离去。紫衣少女,一声清叱,“凉鸿掠影”,人影横空,竟抢在萧使君的前面,手持铜剑,指着说道:“高下未分,就此丢手想走么?凭你这支铁箫,还没有这种气魄!”

萧使君一怔神,把少女仔细一看,先还觉得有点迷惘,待目光移到少女的青铜剑,略有沉吟,即淡悠悠地问道:“扶余青铜剑,倒也是武林一宝,不过,人家手上,未持吸铁一精一钢的宝刃,这把剑,倒也难发挥什么威力,早在五十年前,老夫即曾闻及,一江一 汉神驼韩若甫,在黄海之滨,天意得着此物,为此,还闹了不少事故,旋后,即未见驼子重现江湖,不想他这把剑,倒也传了门人,只是你想拦住老夫!却还差得远呢!”

说完,立一抽一出铁箫,划空疾旋,呼啸作响。紫衣少女也毫不示弱,手挥铜剑,往前抵挡。刹那间走石扬砂,若大海泛潮,惊雷闪电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一交一 。麟儿拔取背上双钹,一纵身,人如一双大雁,从空掠落,双钹扬合之际,声震山谷,六一合 争鸣,无巧不巧,萧使君铁箫正敲在麟儿右钹之上。

麟儿清啸一声,挥腕一扬,煞风如箭,竟把萧使君震退三四步。他脑海里还盘绕着袁玉英和琵琶女的倩影,一则至死缠一绵,一则生死莫测,心神受创,往日豪气,大为减低,稍事得手,即将双钹朝背上一插,面朝峨嵋诸人冷笑道:“季某此来,原践百日之约,是非仇怨,面晤掌门,自可一了百了,半路上不用再打,如想施鬼蜮之技,可别怪我用重手法惩治你们!”

紫衣少女冷笑不依,却要为元儿臂伤,找回过节,麟儿含笑劝止。

就在峨嵋派诸人杀羽的当晚,留宿三清庙。庙在山麓之傍,前有流水,后有山丘,几行修竹,一带土墙,如略作梗息之所,颇能得静中之乐,附近两三里,人烟极少,四处都是梯田,春花二三月,一江一 南草长,百卉开放,远望处,群芳堆锦,五光十色,使人迷一离 。

庙祝为一白发老道,面善可亲,并有门徒两人,因为偏僻人稀香火不盛。生活颇为清苦。麟儿携众入内,老道竭诚相迎,晚餐虽无珍馐款客,但木耳黄花,竹笋香菌,清脆可口,更出年佳酿,殷勤劝酒,宾主相对极饮。麟儿惠元,不善饮,但亦有数杯之量,尤以伤心人别有怀抱,未免对酒浇愁,不须臾,红晕上颊,眼若馄饬,庙祝犹举杯相劝,琼一娘一忙笑阻道:“惟酒无量,不及乱,敬谢道长盛情,即请赐饭如何?”

云姬抿嘴笑道:“他两人是难兄难弟,都想藉杯中物,消除腹中梗块,你虽在关头阻止,留心他不领你盛情,暗中责怪!”

惠元嚷道:“自家兄弟姊妹,见着不对,自然要讲!像你这一说,什么都得顾忌,岂不反嫌生份了么?”

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饭后,略事寒喧,庙祝即安顿诸人,分别就寝。

琼一娘一、蘅春和云姬,同住后院厢房,麟儿和惠元,安顿殿后一客房之内。庙资虽不丰裕,但寝具却还整洁异常。自铙钹僧秘授麟儿六一合 神功珍本后,以麟儿所学极广,闲暇之时,即出书详参,释道心法,虽然彼此不同,但基保诀要,只需融会贯通,即可收到功倍之效,而今珍虽失,但麟儿早在失书之前。把书中内容,背得烂熟,不但自己于闲暇跌坐练一习一 ,而且一有心得,即传授元儿,绝不藏私,故惠元自追随这位鳞哥哥后,对于内功一爱一气,可以说进步很多。

两人并排跌坐,闭目养神,互相调练六一合 神功要诀,佛家讲究明心一致,物我两忘,铙钹僧已得佛家神髓,六一合 神功是从静中参悟而出的绝顶功力,初学极为困难,一经垂帘内视,惠元立感心猿意怪,脑海中,似觉琵琶女不但舌断难痊,而且一陰一山掌教,正以五马分一尸一酷刑,加诸玉人身上,一代绝世仙女,不但已弄得不成一人 样,更于幻觉中,似见袁转涵如凶神恶煞般,咆哮一声,马鞭一扬,五马一声嘶叫,四蹄飞动,一刹那,玉人肢离体裂,血肉横飞,惨不忍睹。惠元惊叫一声,禁不住冷汗涔一涔,把麟儿也从定中惊转,忙问其故。

元儿如斗败公鸡,星眸中犹含一着一泡热泪,含羞带愧,陈述幻觉,只听得麟儿也落下泪来。彼此同病相怜,情感愈深,互相劝勉一阵,总觉意马心猿。蓦地呛啷两声,轩辕灵虎,同时出鞘,神剑示警,显示立有恶兆。麟儿惠元,不由大吃一惊,赶忙整装下床 ,屏息以待。正是:意马心猿伤往事,呛哪一剑光寒生。

麟儿惠元,等到深更夜尽,自己房一中,毫无变故,不由彼此-惊。陡听麟儿叫了一声:

“莫非她们房一中有变!”

惠元早已迫不及待,一扬手,窗门应阖而开,两人同时纵落户外,几个起落,即奔赴琼一娘一住室,一眼瞥见朝外窗户,并未关闭,不由暗中着急。

两人同时施展飞一燕简穿,一掠而入,床 上蜷伏着云姬和蘅春,彼此口角流涎。蘅春的面具也掉落床 下,星光射在蘅春的脸上,那样子,可真伯人,原来她脸上浮肿,已经消失,可是那皮肤似变成一层硬壳,尚未脱落,而且皱纹重叠,作淡墨色,无怪其用面罩遮住全脸了。惠元对这位师姊,心存感激,忙拿手探她脉息,脸上突然出现一种伤感迷惘之色。

麟儿因琼一娘一不在房里,早已心乱如麻,星眸往四处打量,察看人是否留有什么痕迹,窗户之前,原摆着一经和朱红桌子,就在右边角落,掉着一条白底绣花的手帕,如获至宝地,他把它看了又看;喃喃自语道:”冤有头,债有主,她如有什么差池,我看你逃到那里!”

随说着,将手帕藏入革囊。

偶然抬头,瞥见元弟伤感,忙惊问:“难道她们受什么奇伤不成?”

惠元泣道:“这是江湖上传闻的子午问心掌!”

这不啻焦雷轰顶!

麟儿又惊又急,扑上前,双手捧着云姬的脸,又把她眼皮翻开,端详一会,伤者左边白眼球上,现出一淡淡墨点,红丝七根,成辐射,不仔细察看,还分辨不出来。他不由恨了一声道:“好毒恶的贱婢!”

惠元叹了一口气,黯然道:“她两人伤势严重,看情形,不出七天。这种绝顶一陰一功,师母玉锁夫人,据闻曾经一习一 此,自嫁于思师,因为它过于绝毒,伤人即便无救,经过恩师婉劝,遂把这功力,废了下来。两位姊姊,这辈子算是完啦!”

他又摸一摸云姬的手,感慨万千道:“人的善与恶,变起来也太快了。她不到一月的工夫,前后判若两人,却不料还得了这种结果?……”

他又想到,琼一娘一不见,义兄心烦,语多无谓,徒乱人心意而已,底下立即忍住不说。麟儿那还不知道义弟弟的一性一情:“天真仁一爱一,侠肝义胆”,八字概括无遗,为了免除他的无谓,遂告诉他道:“这种一陰一功掌力,伤在心肺两经,衡山前辈铁蓑翁,曾传授了一种秘方,不过其中有三味药物,难于获得。陈年田三七和翻天印(江湖上一种治伤的草药),已不易找寻,最难得的,还是那千年过山龙,(也是草药的一种),事到如今,急也无用,只好尽七日之期,踏遍穷乡僻壤。假如伤者命不该绝,说不定药物可以到手,否则人事已尽,也只有无可如何!”

看着惠元守住伤者,并须转告庙祝,武林寻仇之事,不必过问,更不许宣扬,免惊世俗。大约因为敌人过于毒辣险恶,引发这孩子的戒心,今晚竟是全付装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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