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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女寡妇朱尧媖

来源: 小西摘录 作者: 秩名 时间: 2016-01-14 阅读:
  第一章 势压皇亲
  北京——东则汪洋大海,南则九河古道,西则太行拥抱,北则燕山屏障。堪为百世帝畿。自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后,更是万国梯航,兆民会聚,铜街复道,珠市通衢。
  在众多的人工园林中,最负盛名的当数明神宗朱翊钧的外祖父、武清侯李伟新构的清华园。占地八十公顷,平看香山,俯视玉泉。园内前后重湖,一望漾渺。沿湖筑听水音、花聚亭等楼榭屿石百座。园中央建挹海堂,取海淀秀色,出手可挹之意。堂北有亭,悬慈圣太后手书“清雅”二字。园中遍植玉兰、牡丹、芍药、海棠、荷、桂、菊、梅等四季名花,终年花香馥郁。
  清华园落成之际,正值红杏烧林、碧桃绣野、人醉青郊的清明节。皇太后李彩凤携永宁公主朱尧媖前来省亲祭祖。那些趋炎附势、趁机巴结送礼的贵戚勋臣亦如潮水般涌来,对园中美景赞不绝口:
  “清华园佳气嶙峋,风光绮丽,都下无双。”
  “清华园锦缎裁成,珠玑造就,极天下之美,无愧京国第一名园。”
  这李伟乃通州永乐店人,自幼家境贫寒,只好当泥瓦匠谋生。后迁往北京,做了商贩。哪知道长安居,大不易。小本经营,实难养活一家老小,只好把十五岁的女儿彩凤卖进裕王府充当侍婢。彩凤因姿容姣丽,敏慧勤快,甚得裕王朱载垕宠爱,第三年生下王子朱翊钧。嘉靖四十四年生寿阳公主朱尧娥,隆庆元年生永宁公主朱尧媖,晋位贵妃。二年生潞王朱翊镠。六年七月五日,明穆宗朱载垕驾崩。十岁的太子朱翊钧即皇帝位,次年改元万历,史称明神宗。尊封生母为慈圣皇太后,李伟晋武清侯,长子文全授都督。可谓一女得势,满门勋贵。
  李伟当年穷怕了,一旦咸鱼翻身,大富大贵,恨不得将以前所吃的苦千百倍补偿。骄奢淫逸,挥霍无度,庖膳穷水陆之珍,丝竹尽一时之选,此时听得人们恭维,拈髯微笑道:“岂敢!岂敢!”
  十三岁的小尧媖蹦蹦跳跳地拍手大叫:“太美了,太美了!外公的园子比御花园大几十倍,比红墙黄瓦黑阴沟的皇宫强多了。”
  众人哈哈大笑,李伟连忙谢道:“公主过奖,老臣不胜惶恐。”
  彩凤却皱眉道:“爹,洪武皇帝崇尚节俭,您把园子造得如此气派,奢靡过度,岂不要惹言官清议吗?”
  李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早有李府一个清客圆场道:“启禀太后,此园为太后省亲别墅,凤辇常常临幸,驻跸关防为第一要务。若过于湫隘,护驾的侍卫和宫眷如何安置?”
  李伟之孙继贤也帮腔道:“臣侄斗胆说一句,大明立国虽尚节俭,然太后至尊至贵,礼当如此,不为过奢也!”返身拉着尧媖的小手,热情地说,“公主既爱园中美景,就多住几天吧。”
  尧媖扯着母亲的衣角,撒娇地说:“母后,表哥说得对!咱们今天别回宫了,就住在外公家里吧。”
  “这个……”彩凤看了看这对小兄妹,两双纯真的童眸正热切地盯着自己,不忍拂了爱女和宠侄的意,当下颔首道:“好吧。”
  “谢母后!”
  “谢太后!”
  两个孩子欢呼雀跃:“太好喽!太好喽!”
  一双小儿女的天真烂漫,活跃了因太后在场的拘谨氛围,李伟、彩凤及众多来宾愉快地笑了。
  太监冯保忙阻止道:“且慢!太后为了训迪调护皇上,每夜与皇上对榻而眠。依老奴看来,宸游事小,朝政事大,凤驾还是及早还宫吧。”
  “说得也是,起驾回宫。”
  尧媖急了,跺脚道:“我不嘛!我不嘛!母后刚才还说住在外公家的,怎么一会儿就变卦了?”
  彩凤脸色一沉,喝道:“不许任性,听冯公公的。”
  “冯公公的话是圣旨不成?”尧媖气得咧嘴便哭。
  长尧媖两岁的继贤冲到冯保面前,指着他怒吼:“姓冯的,你也太嚣张了,竟敢对太后指手画脚。汉唐末世皆为宦官败蠹,以致宗庙倾覆。难道你也想步王振、刘瑾后尘,做千古罪人吗?”
  冯保,字永亭,号双林,真定府深州(今河北省深县)人。因机智圆滑,文化素养较高,早在嘉靖朝时,便担任司礼监秉笔太监。隆庆年间,提督东厂兼管御马监。万历皇帝登基时,只有十岁,朝廷进入“主少国疑”的非常时期。冯保便与内阁次辅张居正联手,驱逐了首辅高拱。冯保如愿以偿,当上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总督,张居正升任首辅。两人建议为神宗母李贵妃上皇太后尊号。三个在高拱事件中的受益者,遂结为政治联盟,共同监护幼帝,挟天子以令诸侯,在万历初年的政坛上叱咤风云。
  冯保手握王命,口衔天宪,威震朝野。人们皆尊呼“冯公公”,公侯驸马见了他都要叩头,文武大臣见他下跪者亦不计其数。就连首辅张居正,也对他谄媚至极。因明朝自成祖朱棣重用宦官典军后,太监势力疯狂膨胀。内阁的票拟须经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批朱”才能生效。该太监掌握权力魔杖,成了最高统治者。张居正这个强势宰相,要顺利推行中兴明朝的“万历新政”,非获得冯保的支持不可。他亲笔为冯保营建的生圹,撰写了《司礼监太监冯公预作寿藏记》,其中充满赞颂谀美之词。
  冯保一向厌恶李伟,恨他的愚昧吝啬。也难怪,李伟是一颗汗珠摔八瓣的苦力出身,自然视财如命,从未孝敬冯保一分一厘。加上妄自尊大,以国丈自居,见冯保仅一揖而已。冯保早就看他不顺眼,欲给他一点儿颜色看看。可人家有太后女儿、皇帝外孙做靠山,倒也奈何他不得。只好扫扫两个小孩的兴,怂恿太后回宫。此时听继贤指责他要步王振、刘瑾后尘,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立刻将他碎尸万段。因这两个太监都曾专权乱政,生杀予夺,屡兴冤狱,残害忠良。结果王振在土木堡之变中,被护卫将军樊忠一锤砸成了锅贴儿。刘瑾被武宗凌迟处死,割了三千三百五十七刀。这不是诅咒他像王振、刘瑾一样,不得好死吗?
  李伟见冯保白脸气得血红,两只狼眼凶光四迸,吓得魂不附体,狠狠一掌打在孙子脸上。继贤的左颊马上肿了起来,嘴角流出鲜血,但他咬紧牙关,不哭不喊,只是仇恨地盯视冯保。
  李伟向冯保扑通跪下,连连叩首:“冯厂公,孩子不懂事,口没遮拦,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往心里去。本爵代劣孙向您磕头赔罪了。”
  冯保“哼”了一声,对彩凤躬身道:“请太后起驾。”
  继贤奔上前,欲将祖父扶起,道:“爷爷,您是堂堂国丈,怎能降尊纡贵,向阉奴下跪呢。洪武皇帝下过圣旨:‘内臣不得干预政事,违者斩!’您不用怕他,咱们有太后、皇上撑腰呢。”
  李伟又是一个耳光打去,喝骂:“臭小子,还敢犟嘴!”
  冯保回身屈膝搀扶,故作宽容道:“侯爷快快请起,折煞老奴了。童言无忌嘛,侯爷不必多虑。”
  “谢冯公公。”李伟站起身,用手抹去额头的虚汗。
  彩凤接茬道:“是啊!我大明后妃居宫中,不预一发之政,外戚循理谨度,无敢恃宠病民,汉、唐以来所不及。继贤仗着爹的宠爱,目无尊长。您要好好管教才是,不要仗着椒房戚谊,怙势骄横。”
  “是!是!老臣谨遵懿旨,再也不敢了。”
  第二章 破财消灾
  彩凤带着冯保一行人摆驾回宫。那些嘉宾贵客俱俯首跪送,目睹此状,既不敢谴责冯保,也不便安慰李伟祖孙,一个个拱手道声:“告辞!”便车声辚辚,如林鸟般各自分飞。
  李伟见众人去远,方一把搂住孙子,号啕大哭:“贤儿,贤儿,我的小心肝,爷爷打痛你了。”因文全不久前病故,年已六旬的李伟更把独孙视为命根子了。
  继贤吐出嘴里几粒带血的牙齿,这才“哇”地哭出声,泣问:“爷爷!咱们是太后、皇上的至亲啊,为什么在太后眼中,冯保这只老乌鸦却情逾骨肉,还帮他说话,压制咱们呢?”
  李伟老泪纵横:“傻孩子,无情最是帝王家。天子后妃只信任阉奴,不看重大臣、亲戚。当年爷爷购办军需,以次充好,想捞点外财。不料被张居正发现,没收全部所得,严加斥责,还逼太后处置爷爷。结果爷爷大雪天被罚站宫门外,落下了老寒腿的病根。冯保一向卖官鬻爵,索贿受贿,张居正却不闻不问,太后也装聋作哑。冯保越发炎威赫赫,眼睛里不揉沙子,谁挡他的道,就灭了谁。原首辅高拱得罪了他,他竟然找人嫁祸,诬陷高首辅雇凶刺驾,企图诛灭高家的九族。你看这人有多狠毒!这些年来,连皇上都惧他三分。你冒犯了绝对不能冒犯的人,这可咋办呢?”
  “爷爷,您不用担心,祸是孙儿闯下的,要杀要剐由我去,决不连累您老人家。”
  “唔,好孩子,小小年纪,就有担当,有丈夫气。爷爷有办法让那厮消除怨恨,不再与咱为难。”
  “什么办法啊?”
  “送钱呗!这冯保黑眼珠只认得白银子。张居正大力推行‘一条鞭’法,虽与他为莫逆之交,不行贿也办不了事,因怕他掣肘,特意送去名琴七张、夜明珠九颗、珍珠帘五副、黄金三万两、白银十万两的超级厚礼。其他官员贿赂他,动不动就送上银万两、玉带十围等。咱也只好割肉了。”
  当天晚上,李伟便驱车来到冯保私宅,跪在大门前,说要求见厂公。门官忙去禀报冯保。冯保闻言,本欲托病拒客,转念一想,好汉不得罪上门客,现仇现报,也太小家子气。况李伟此时前来,必不会空手。
  冯保来到大门口,果见李伟跪在尘埃,忙拉他起来,嗔道:“侯爷大驾光临,老奴未曾远迎,已是罪过,怎敢消受如此大礼?快快请进。”
  两人相挽走进客厅,分宾主坐定,侍女奉茶后退下。李伟赔笑道:“劣孙无知,开罪厂公,本爵特来负荆请罪。”
  “哎呀,事情过去就算了,咱家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得理不让人的主,你说是不?”
  “那是!那是!厂公一向宽宏大量,本爵钦佩己久。今特致菲仪,略表寸心,俯请笑纳。”李伟从袖中取出礼单,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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